第七章:日耳曼茱莉亞
清涼的匕首架在陳安之脖子上,鋒利的刀口似乎正在鋸開他的皮膚。.陳安之微微側頭,發現這匕首隻有前端小半截是扁扁的,後面圓圓的完全就是一支毛筆的樣子,還在上面繪着圖案,像支笛子一般。順着這個怪異的刀子看去,是洋妞睜大的雙眼和憤怒地目光。
“Oneday......manandwife......hundreddays......favor!”陳安之聲音不爭氣的有點發顫。他從中學到大學,英文水平也就這樣了,這還算是第一次說的最溜口,這洋妞要是聽不懂他的“英文”,那就得認栽了。果然那金髮美女愣了一下,歪着腦袋想了想,瞪大了眼睛,說道:“你會說不列顛人的話?”她的漢語口音雖然生硬,卻是說的清清楚楚。
“那你是不是不列顛人?”
“不是,我來自日耳曼尼亞。”
“德意志帝國呢還是王國?”
這個問題似乎難住了洋妞,她很可愛的歪頭想了想,露出了面頰上的兩個小酒窩,微笑着說:“你先告訴我,大明的太監怎麼會說不列顛的話?”
“我也會說你們的話!”
日耳曼姑娘眨了眨眼,“不相信,你說一句給我聽。”
“一痾立倍堆屎(IchliebeDich.我愛你)!”
德國女郎的臉不出意料的紅了一下,陳安之有些洋洋得意,但是他心裏說道:“千萬別再問了,我就***會這一句。”
“你是誰?”德國妞的刀子似乎稍稍離開了陳安之的脖子。
“你先把刀子放下來,咱們夫妻,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那女郎白了他一眼,把匕首抽了回去,說道:“咱們可不是夫妻,也沒去過教堂。”
陳安之大樂:“那既如此,就抽時間去趟教堂,把咱們大好喜事辦了。”
那女郎明白陳安之在拿她取笑,沒好氣的哼哼兩聲,說道:“你到是誰?”
“那你又是誰?”
“你先告訴我。”
“你先告訴我名字,我就告訴你名字,咱們有來有往,兩不虧欠。”陳安之指指椅子:“咱們坐下說,我這人熱心快腸,忠肝義膽,喜好救人於水火之中,你若不習慣在宮裏,我還能把你**宮去。”陳安之心道崇禎可是說好過幾天讓他把這四女**宮去,至於是否“咔嚓”掉,那就......“偷偷放掉一個也不打緊罷?”陳安之心想,索性先把牛皮吹下了。
“我叫Julia·Schmidt(茱莉亞-施密特),你叫什麼?”
“茱莉亞?一聽就是外國名字,不好不好,不如叫朱莉莉。”陳安之笑眯眯:“在下陳舍,字安之,娘子,這廂有禮嘍。”裝模作樣的作了個揖。
但是日耳曼女郎情緒低落,一點也不配合他。
陳安之討了個沒趣,訕訕坐下,問道:“你是如何進宮的?”
朱莉莉把匕首插回一個圓套中,兩下合縫,形成一支簫。陳安之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正奇怪,你是怎麼把刀子帶進宮裏來的。”
朱莉莉不理他的話,卻恨恨的說道:“這個是帶給皇帝的,如果他不釋放我父親和約翰亞當叔叔,我就刺死他。”
陳安之吃了一驚:“什麼,你進宮是想當刺客?......你.....你果然是魏忠賢的人......還有,到底什麼約翰亞當?”
朱莉莉突然兩眼含淚,看着陳安之,陳安之心裏明白,這絕對不是傳說中的脈脈含情,多半是有事相求。
“嗯哼,”他矜持的咳嗽一聲,說道:“有什麼事兒,說吧,是不是要我幫你逃出宮去。”心裏卻想:“她雖是魏忠賢的刺客,也是我生平第一個女人,放呢還是不放?放了就是奸臣,不放我就是無情無義陳世美!”一通胡思亂想。
“約翰亞當叔叔,你們都叫他湯若望。他的父親幫助過我們家族很多人,亞當叔叔很早就來到大明國。三年前父親帶着我到菲律賓採購芒果和米特(薄荷),然後和荷蘭人或者西班牙人交易,我們想着順路去看看他,還有一些東西要交給他。我們一直以為他在葡都里加,可是到了卻沒找到,葡萄牙人說他去了廣州,我們又去了廣州,但是聽說亞當叔叔卻去了北京。等我們到了北京,又發現他去了西安。我們趕去了西安,可是亞當叔叔卻被抓起來了,我父親去阻止,也被抓起來了,他們還把我關了起來。”朱莉莉說到這裏,忍不住哭了起來。
“湯若望哪,我知道。”陳安之心想這個老湯同志太有名氣了,和利瑪竇一前一後、並稱於世啊,這個可是有多部武俠和演義為證,絕不是自個兒瞎編的。他皺起眉問道:“為何抓他?”
“他們......他們說他傳播邪教,敗壞教化,還說他私藏金銀,焚燒聖籍。”
陳安之費了很大力氣,才從抽抽噎噎的朱莉莉嘴裏明白了個大概。原來湯若望被天主教會派到西安去發展教徒,那陝西與北京不同,數年間尚無任何傳教士去過,民間也好,官員也罷,都視天主教為邪說異端,荒誕可笑,陝西總督楊鶴更是不待見他。湯若望費力不討好,看到陝西饑民遍野,於是開了教堂施捨粥食,想籠絡人心趁機傳教。結果被人誣告為傳播邪教,敗壞教化,還說他燒書,而且專門燒四書五經,說他不許教徒拜孔孟,不許拜祖宗,甚至不許拜父母。偏巧有個太監被魏忠賢派到陝西監軍,和湯若望有過節,原因是老湯曾經引見荷蘭人給兵部,賣火炮數門。那太監想找荷蘭或西班牙人採辦象牙、鐘錶送給魏忠賢,通過兵部找老湯引見。老湯不懂規矩,沒有向太監行賄,太監可認為老湯從中拿到了許多好處,覺得這日耳曼鬼子太不地道。到了西安,趁機又給他加了一道罪行:私藏金銀,把老湯的教堂搜了個地兒朝天,積攢的些許錢財盡數拿走。奧地利人施密特父女試圖阻止,也被太監派人給捉了起來。那太監知道魏忠賢有個侄子喜歡各色女子,於是把朱莉莉送到九千歲府邸。魏忠賢一心用女色對付崇禎,又不知道他喜歡什麼口味的,決定選幾個各有千秋的女子,於是再把朱莉莉當做誘餌送到了宮裏。可崇禎哪兒會喜歡這模樣古怪、不懂規矩的西洋女子,又知道魏忠賢不懷好意,直接給打發到了後殿廂房裏。
陳安之拍了拍朱莉莉的肩頭,安慰道:“別擔心,只要你不是魏忠賢一黨的,這就好辦,我會想辦法救你父親和湯若望。”
朱莉莉抬起頭,梨花帶雨般的面龐閃過一絲驚喜:“皇帝很相信你,是不是,你現在去給皇帝說說,把他們放了吧。”
陳安之登時為難,說道:“剛剛從皇上那裏出來,皇上要派我出宮辦事去,今兒是見不到皇帝了......”看見朱莉莉失望的眼神,趕緊說道:“湯若望和你父親死不了的,你儘管放心,只要皇上這幾天再見我,我就跟他說清楚,你且等我的好消息。”心中想到湯若望一直活到滿清,自然無憂,心中盤算如何跟崇禎說此事。
朱莉莉默然不語。陳安之連忙岔開話頭,說道:“你這刀子甚是奇特,可是從西洋帶來的?”
朱莉莉搖頭道:“不是,是一位在廣東的俠士所贈,我一直藏在身上。那些明國大官和太監,見到后說我既然會吹簫,皇帝興許會喜歡我,說要把我送到宮裏獻給皇帝。我想皇帝一定能救亞當叔叔和父親,就同意進宮了。”
陳安之聽到“吹簫”二字,邪惡的瞧着朱莉莉兩片薄薄的小嘴唇,口中卻嚇唬道:“原來你在大明已經三年了,難怪漢話說得這麼好。嗯嗯,如今你是我的夫人,我自然會去救岳父大人滴。”心想趁機給自己這光棍找個老婆也不算過分:“如果你不認我做你丈夫,那.....那這個.......我這麼義薄雲天,還得去救不是......”陳安之吞吞吐吐,威脅的話到底也沒說得出口。
朱莉莉卻是冷笑着瞧着他,目光頗為鄙夷。
陳安之有些惱羞,說道:“你帶刀進宮,那是居心不軌,是大不敬,要殺頭的,只有我護着你方才周全。如今皇帝對我言聽計從......”
不料朱莉莉打斷他的話頭,勇敢迎着他的目光,說道:“你是個假太監,我告訴皇帝,你也要被殺頭!”
陳安之囁嚅道:“皇上......他早知道了,我身負重大任務,不得不偽裝太監而已......算了算了,馬拉戈壁地,就當我學雷鋒做好事,幫你救人就是。”心裏慘痛萬分,只道是煮熟的鴨子飛了,好好一個洋老婆沒了。
朱莉莉大喜,一把抱住陳安之,重重地親了他一口,說道:“我就知道你是好人,只要能救出他們,我就嫁給你。”
陳安之精神一振,笑道:“咱們可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就這麼說定了。”突又想起一事,問道:“你說湯若望最早在什麼葡都里加,那是什麼意思?”
“用大明的話就是澳門。”
“媽的,你們佔了我們的土地,還敢給改地名!”陳安之大怒。
“不是不是”,朱莉莉急的直搖手:“那是葡萄牙人改的,跟我沒關係,對不起,以後再也不說葡都里加了。”
陳安之這才滿意,點點頭,問道:“那三個女子呢?”
“還在對面啊,我們就像囚犯一樣,除了太監和宮女給送水送飯,連院門都不許我們出去。”朱莉莉臉色一紅,說道:“昨天晚上,你那麼......總之她們三個不喜歡我,我就到這邊房間來住。”
“她們那是嫉妒,呵呵。”陳安之眉飛色舞:“這間宅子皇上賞賜給了我住,我馬上要出宮去,你就睡在這裏罷,”看到朱莉莉嬌羞的樣子,忍不住出言調笑:“怎麼樣,我們大明的男子比你日耳曼的如何?”又想到朱莉莉原本是處女,怎麼能知道其他男子如何,岔開道:“你倒是對我不錯,昨晚上沒拿刀子刺我。”
朱莉莉面色通紅:“你昨天夜裏如同瘋牛一般,力大無窮,我剛抽出簫刀來,就被你推了一把,簫刀也被你打飛了。”
陳安之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頂,偏偏那冠帶甚是礙事。於是挺肚拍了拍胸膛,說道:“算你撈着寶了,別看我偽裝成太監,可咱陳舍是純爺們,鐵血真漢子。”剛說完“呸呸”兩聲,罵道:“混了頭了,怎麼說出這兩句,晦氣晦氣。”
笑嘻嘻道:“一會我就出宮去活動活動,想法子去救岳父大人,你大概會幾日看不到我,不如現在再親熱親熱吧。”朱莉莉推開他,眨眨眼說道:“你先救人,待救出人來,我給你做奴為仆都可以。”
陳安之討了個沒趣,猛然在朱莉莉小嘴上親了一口,躲開朱莉莉扔過來的枕頭,笑道:“我現在就換衣服出去,你坐等你老公的好消息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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