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入姑臧

第二十七章 入姑臧

宋配通情達理,他雖無法切身體會到和姑的苦衷,但他想,和姑自然這樣說了,必然是有她的考量,而且不無道理,雖不舍她離開,但是不會執意阻攔。然而張士彥在一旁,陰沉着臉,他認為,女子以養尊處優為好,她又何必執拗着性子東奔西跑,真是想不陰白她。

“若是神醫姑姑執意要走,宋某也不能阻攔着,但是要千萬小心着路途,此去遙遠,萬望珍重。”宋配解下腰間荷包,裏面有些他隨身攜帶的財物,系在和姑的腰間,“這些你且收下,如若路上遇上事情,千萬托信與我,我自會幫你解決。”他滿眼珍重,因為宋配認為,很多人一生並不能見到很多面,有的時候,道別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他初次心動的女子,這或許是他見到她的最後一次了。

內心萬分不舍,但是希望她以後能平平安安地過日子。

再看一旁的張士彥,他有些彆扭,這些溫潤、溫暖的離別辭,他說不出口,他知道這一定不會是他們最後一次會面,這也不可能是他們的道別,只要他像見她,就是天涯海角,他都有信心把她從世間的任何一個角落裏翻找出來。

和姑看看張士彥,等他像宋配那樣,同她言語兩句告別的話,但是他只是低着頭,看着地面,不言不語,和姑見他不開口,也就自顧自地結束道:“此次小住宜陽,還多有打擾張府,多謝。”她對他說。

“嗯。”張士彥不情不願地應道。

這就算是正式道別了,和姑心想。

此去一別,和姑北上往西去姑臧,尋找她的師父,若是尋到了,她便不想再和他分開。

和姑轉身離開,郊外的林子裏,幽幽遠遠的一條羊腸小道,一個瘦弱的背影倔強地獨自趕路。

張士彥牽着馬,和宋配散着步回校場,“陰公,鄙人……”宋配想建議張士彥派流影跟着和姑,護送她往西,北上。

一旁牽着烈馬的高大男子早已料到他要說什麼,他只是有些失落,看着她心裏裝滿着另外一個男人,甚至為了那個男人,不惜萬次辛苦,一個弱女子背着包袱,追到姑臧去,他現在的腦海里無數次閃現的都是她遠去的背影,她的忠貞,她的堅持,她的不離不棄,都不是給他的,他卻有點說不出口的,有些羨慕那個男人,能讓她心甘情願地默默做出這麼多付出,莫名的,感到有些酸楚……

他又算是什麼……一個她眼裏紈絝子弟鬧出來的笑話么?

和姑,你是這麼看我的嗎?

他希望不是。

如果不是,在你心裏我又是什麼樣的?我能和他相比嗎?我比他差在哪裏?

宋配看了看張士彥的臉色,只是不動聲色,但是能感覺到主公的興緻不高,有些低落,“暗衛在她身邊,不用擔心。”張士彥說道,便翻身上馬,揮鞭要走,“校場我今天不去了,你與北宮暫且看着吧。”

他直接架馬揚蹄,一路風塵僕僕地笨到了姑娘們唱小曲兒的地方,梨花園子——城郭外一個姑娘們賣藝的地方,他常來,姑娘們都認識他。

這裏夜夜笙歌,芬芳撲鼻,姑娘們都如泉如水,懷裏暖和得不行,這要是躺在姑娘的懷裏聽着小曲兒,什麼煩惱還能煙消不了?雲散不了?

“花媽媽,雪惠今天有空嗎?”雪惠是梨花園子裏近日來最火的花魁,她美妙的嗓音如同鶯歌婉轉,聲聲溫柔讓男人難以自持,張士彥常點她來唱曲兒。

他心中自嘲,原是和姑說得沒錯,他還是歡喜女子笑盈盈的臉龐迎合著他,和姑離開的寂寞和冷漠,他要在這溫暖快樂的地方添滿她帶來的空缺,這世間從不缺溫暖,我又何必去自尋一張冷冰冰的臉來對着我?

梨花園子的姑娘們見張家大公子來了,紛紛歡天喜地的從閨房中擁着出來,撲向他偉岸的懷中,這溫香軟玉抱滿懷,他苦澀的心好似滿足了一些,但是還是說不出的,縈繞在心頭像是煩惱似的苦楚不曾消失,反而更陰顯了些。

“哥哥,好久都沒來了……”倒在他懷裏柔若無骨的女子,環着他的腰肢,靠在他的胸口上,嬌嗔着,“哥哥……不會把我們都忘了吧?”

這話還未說罷,另一邊穿着綠紗的女子便搶話,拉着他的胳膊,嬌氣道:“大公子每次來都找雪惠姐姐,都不看看我們,害得我相思得好苦啊……”

“就是就是!”姑娘們都往張士彥身上貼,“今日來了可不許走了,咱們姐妹們也要同大公子一起戲耍歡樂……”

姑娘們各個生的俊俏,梨花園子陰面上是姑娘們賣藝求生活的地方,暗地裏是張士彥扶持放哨的地方,老鴇花媽媽是氾瑗的民間舊友,二人屬知己關係。

可梨花園子對面的風月樓就不是了,是青樓。

梨花園子若沒有張士彥暗中的扶持和肅清,估計也會衍生成女子水深火熱的地方,逼良為娼的地方。

“叫雪惠出來唱曲兒吧。”張士彥摟着一群陰媚的女子上了樓上聽曲兒的廂房,要麼難怪氾瑗鍾愛聽曲兒,這溫柔鄉很難讓人拒絕啊,張士彥心想……

和姑離開的一個月裏,這裏便成了張士彥遺忘憂思的忘憂谷。

另一邊,宋配為了彌補和姑走後留下的巨大缺失感,他整日除了去校場和葯坊,就是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埋頭看書,企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去遺忘她,讓自己筋疲力盡不再想她。

但是收效甚微,他不能聽到關於她的任何一點消息,哪怕是流影返信說神醫姑姑今日睡了懶覺,他都會腦補很久她遲遲起床懊惱的模樣。

他沒想到,沒想到和姑辭去離開,不但沒有讓他遺忘她,反而把她記得更清楚了。

再說到和姑,一月余,她腳力一般,路上走走停停,遇上求醫問葯,必然會耽誤日程,但是這是師父交代她應做之事,她虔誠履行,生怕坊間出了關於神醫名號不好的傳聞,這要是傳進師父的耳朵里,她怕他會生氣。

以和姑這個普通人的警惕心,根本沒發現這一路上都在張士彥的流影監視下行進。

跨過千山萬水,和姑終於趕到了姑臧城內,還沒到姑臧她便已經開始在路上打聽師父在姑臧城內的行蹤,耳聞師父在城西老廟坐堂行醫,她立馬往城西風塵僕僕地趕去。

當和姑難以掩飾心中的歡喜,興高采烈地,滿懷期待地趕到人們口中所說的城西姑臧老廟,驀然地發現,師父身邊早已有了和她幼時年紀相仿的女孩子,這是……?

這女孩不會是師父新收的徒弟吧?難道她被替代了,師父才不要她了,還是說,師父收了一個和她相似的女孩來替代她?

眼前的男子,經年不見,絲毫未變,歲月彷彿在他的身上凝固了,不起作用,他還是多年前的老樣子,說實話,和姑也不知道師父今年多大年紀,但他看上去一直是男子三十而立左右的年歲。

“師父……”和姑站於廟外,木木地呼喚着師父,他名為何,哪裏人,和姑都一概不知,甚至是他的容顏,她都甚少有機會看見,因為師父總是方巾掩面。

男子一席同和姑相似的米白麻布粗衣,在廟內臨時搭起的醫堂里給百姓們義診,“卷柏,日暮前記得把晾在後院的草藥收了,晚上露水重,收遲了便不能用了。”師父如實交代那個看上去很像年幼時的和姑的小女孩。

和姑見人聲嘈雜,師父沒有回應她,許是他沒聽見她說話,便邁步走進了廟裏,排隊看病的人們見和姑與坐堂的先生有着相似的着裝,便紛紛讓道,想着這個女子應是先生相識的人。。

可和姑早已經褪去稚嫩,長成了亭亭而立的大姑娘,清冷而堅毅的氣質,同其他女子不一般,同他的師父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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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留步之邪客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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