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圍巾的雙生子（十四）

最後用了一個大號的重力球作為收尾，被困在太宰和也異能空間中的這群人像是被保齡球擊中的木瓶，在湖面上躺了一地。

“好耶！”皮到興頭上的中原真姬高舉起雙臂，愉快地對着地上出氣多進氣少的黑髮少年演了起來，“你們的運氣不好呢，居然直接撞在我們倆頭上。哎不要動嘛，我可不像我‘媽媽’那麼友善。”

太宰治：你說誰友善？

躺在湖水上的少年啐了她一口，中原真姬反應迅速地避開了他朝自己吐來的痰。

“咱們做人能不能別這麼噁心。”

“…哈，一群被養在溫室里，從小到大沒有見過死亡和痛苦的花。我噁心？對，對你們來說的確是很噁心！”少年異能者大聲怒吼，“憑什麼，憑什麼你們一出生就能有這麼好的家事、天賦！而我一出生就沒有人願意要我！”

“哈？”中原真姬蹲在他面前，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臉蛋。“你說什麼怪話呢，小子。你自己想想啊，你們組織動的可是portmafia名下所屬的孤兒院。被你們抓走，準備拿去拆吧拆吧賣了的可是和你一樣的孤兒。”

黑髮少年表情憤懣，滿腦子都是憎惡和嫉妒。

“自己有了異能力，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我做了那麼些年的普通人，也沒覺得異能者特殊到哪裏去啊？你是比一般人多長了個翅膀還是尾巴怎麼的？”

“醒一醒，大人，時代變了。”

太宰治：“噗呲。”

中原中也：“喂。”

聽到非常耳熟的聲音，中原真姬拍□□發少年的動作停住了。她僵硬着身體，用格外緩慢的速度看向自己身後。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一左一右站在太宰和也兩側，三人之間非常和諧統一的互相間隔了一米——從左到右呈手機信號排列。

絕對不是說中原中也矮哦。

比心。

“啊啊！！”

短暫的沉默后，中原真姬發出了尖叫聲。她漲紅着臉，手腳無措地在空中揮了兩下手。

“那個，不是的！我沒有打架鬥毆，也沒有殺人！對，這些不是我乾的！”

太宰和也笑着接過少女無處可扣的黑鍋，“我乾的。”

中原真姬覺得更加羞恥了。

她捂住自己的臉，深深地埋下頭，連脖子都因此漲成了粉紅色。

她不傻，所以她其實是知道的，在這種世界裏，背着一個portmafia首領身份的自己不可能逃得過這些血腥的工作。

如果她不去做，或者不接受，那森先生大概率會看出她的奇特之處，並且因此而對她產生懷疑吧？和也或許能處理好一切，但是她不想把這種程度的工作都丟給他，而自己穩坐釣魚台。

我已經徹底接受了自己的‘反社會’和‘冷血’，也徹底和自身妥協了。但是真的被中也看到這一面時，我怎麼還是覺得整個心都團成一團了啊？

不對不對不對，我想在應該考慮的是，我剛才口嗨到底有沒有說漏什麼怪話啊？

“真姬。”中原中也唐突出聲，呼喚道。

赭發少女立刻起身、立正，站得板板正正地等着聽訓。

“你注意點身體。”

“…啊？”

中原中也此話一出，在場的兩個太宰加上另一個中原，都用看鬼的目光看向他。赭發男人頓了頓，然後煩躁地揉了一下自己的後頸。

“不是，我的意思是…算了，當我沒說。”說著，中原中也斜着眼睛瞥了一下太宰和也。

他也不太清楚這個少年到底知不知道真姬的異能力會帶來什麼影響，一時半會兒也無法確定應不應該在他的面前講出來。

但真姬自己應該有意識到吧？畢竟，【污濁】是很摧殘人的狀態。

雖說真姬大量使用異能力時，並不是真正的進入了【污濁】，但她的身體依舊會因此遭受一定程度的負擔。

“好，把異能力解除吧。”太宰治嘴上這樣說著，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詢問太宰和也想法的意思。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伸手將自己的手掌搭在太宰和也的肩上。太宰治的指尖抵着鳶發少年的裸露在外的脖頸，微涼的溫度讓太宰和也的指尖無意識顫動了一下。

少年微垂下眼帘，讓細密的眼睫遮住異色的雙瞳。

整個充斥着暮色的異能空間在【人間失格】的作用下，如脆弱的肥皂泡般‘啪’得一聲，破裂了。

看着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和瀕死的人，太宰和也不自然地上前一步，躲開太宰治的觸碰。

“真姬，你帶着手機么。”

“啊？當然帶着。”中原真姬沒有問他想要手機幹什麼，也沒問為什麼他不用自己口袋裏的那部，她掏出自己的手機，隨手丟給太宰和也。

“要叫人來善後嘛？”

“嗯，數量太多了，擺在這裏影響市容，會被異能特務科記小本本的。”

“噫，異能特務科。”

想起在if線里，面對着首領宰連屁都不敢放，資料影像都是用特殊方法才保存下來的異能特務科…中原真姬露出了嫌棄又看不上的表情。

太宰治嬉笑着攬過中原真姬的肩膀，說：“很看不起異能特務科嘛，少女。”

中原中也從鼻腔里發出輕哼：“一群老古板和小古板，應付起來麻煩得要死。”

“異能特務科不行，據說當時在我爹——的！頂頭上司！面前！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中原真姬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日子以來太宰治特別喜歡對她動手動腳。

啊，不要誤會，全都是在正常限度內的那種。他最多也就是摟個肩膀，還是身體幾乎不會挨上的那種。再不然就是隨手rua她腦殼，扯她臉上的肉還嘲笑她只有臉蛋肥嫩。

如果她反抗，太宰治就會露出一種‘雖然是故意捉弄人，但是沒想到你身為首領居然忍耐力這麼低啊’，的表情。

中原真姬的女性直覺告訴她，太宰治腦袋裏想的絕對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但是她完全想不明白這個‘此身由戲和智商構成’的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看在太宰治搓她腦殼和臉蛋時的動作有一點像她親爹的份上，所以被搓就被搓吧。如果把太宰治那張賞心悅目的俊臉代入到形象模糊的親爹臉上，中原真姬只想大喊我可以。

搓吧，搓吧，在這一刻，你太宰治只是我中原真姬心中白月光的替代品，是我的代餐噠。

而此刻，看着中原真姬這副抱着胳膊任你搓圓扯扁的樣子，太宰治瞬間看透了她的想法，並且無情地扯了一下她的臉頰肉。

中原真姬被他扯得口齒不清，“你干森麽。”

“我覺得有點不爽。”

中原中也一聽這話，額頭立刻蹦出一個十字來。他用力地拍飛太宰治的手，把赭發少女拽到自己身邊來。

“你幹什麼呢！因為這點破事就扯她臉？女孩子的臉是能隨便扯的？都被你捏紅了。”

太宰治雙手在腦袋兩側張開，死豬不怕開水燙，“哇，中也好紳士啊。不過你邊上那個是你的親生閨女呀，你們沒有未來的。”

在‘親生’這個詞上，太宰治加了一個重音。中原中也絲毫沒有往歪想，而腦袋裏裝着‘中妹’劇本的真姬蔫了。

這這這，這種太宰治已經知道中也麻麻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中原中也飛起一腳，直接踹中太宰治的腹部，把他踢飛到邊上的廢屋裏。

看着赭發少女亮晶晶的眼睛，中原中也尷尬地解釋道：“我沒有什麼奇怪的想法，真的。我就是覺得，你既然是平行世界的我的孩子…那我們就有血緣關係了。雖然也不能說是我的女兒，但是我能和你相處覺得還挺高興的。”

橫濱的重力使沒有親人，像這樣血脈相連的家人，他從來都沒擁有過。

“會不會讓你覺得不舒服？”中原中也摘下自己的帽子，有些焦躁地將它按在自己的胸口，“如果讓你覺得不適，我向你——”道歉。

話還沒說完，中原真姬已經做出了讓男人有些許手足無措的舉動。她嬉笑着上前一步，用雙臂圈住對方的脖頸，結結實實地擁住了中原中也。

“中也以後一定是個好爸爸，而且是portmafia里的良心！嗯嗯，在你的教育下，你未來的孩子一定會變成和中也一樣出色的人。”

“你傻了么？幹嘛用這種事不關己的語氣。你也足夠出色了，真姬。”

中原真姬摟着對方的雙臂收緊了一些，低聲說：“…不，我還遠遠不夠呢。”

現在的這個身份是我偷來的，中也。所以你不應該誇獎我，應該去誇獎你未來的孩子哦。

沉浸在低落中的赭發少女沒有注意到，正紳士地摟着自己的中原中也，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糾結的表情。再三猶豫之後，中原中也狠下了心，用手指捲住了少女的兩三根長發。

在分開時，中原真姬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頭皮一疼。不過因為有重力加持，所以這兩根頭髮拔得極其迅速，疼也只一瞬間。

我的頭髮是不是纏在中也的衣服扣子上了。

摸了摸自己的長捲髮，中原真姬糾結地想着。

要不幹脆去剪短算了，這頭長發真的很難搞。平時不勤梳很容易打結，而且因為太長太厚，洗起來也不方便。

回想起自己小時候太皮，不小心把頭髮燎着了，最後不得不剪短成男孩頭的樣子，真姬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自然卷留短髮是地獄，是我不能接觸的地獄。

又過了幾句話的功夫，太宰和也打完電話回來了。他明顯聽到了中原中也揍飛太宰治的聲音，但是過來領走真姬的舉動一氣呵成，連虛偽的關心都沒給太宰治留一句。

中原組是溫馨幸福，太宰組是塑料互斥，對比非常明顯。

等少年少女嬉笑着離開，中原中也從口袋裏翻出一個紙包，然後將纏在自己手指上，根部還留存着毛囊的髮絲裝了進去。

走進昏暗的廢屋，中原中也看到了優哉游哉靠坐在牆邊的太宰治。

“我就知道你這傢伙用手臂擋住了，完全不是擊中腹部的感覺。”中原中也踹了他的小腿一腳，“立馬滾起來…你到底還瞞了什麼。”

“說我隱瞞了什麼，你也是吧，中也。大晚上因為擔心過來看看？算了吧，如果是他們兩個第一次出任務你這樣做還有情可原，現在再開始擔心會不會太晚了。”太宰治哼了一聲。

“是森先生吧，他等到了那個兩人對你的防備降到最低點的時機，所以讓你來取樣本？”

“…既然你都知道了，說出來有意思么？”

“當然有，因為我可以看到你這幅表情啊，中也。真是個值得紀念的場景啊，讓我都想開瓶酒倒進海里作為慶祝了。”

雖然太宰治嘴裏的開酒，用的肯定是中原中也的收藏就是了。

“所以呢，你還有什麼想說的。”中原中也說道。“剛剛在和也的異能空間裏，你沒有說真話吧。”

太宰治‘嘿咻’一聲從地上跳起來，一邊拍自己身上的灰塵，一邊說：“那個能力大概率不是異能力，不，應該有一部分算是異能力，但是又不太一樣。”

“哈？那這是什麼玩意。”

“簡單地說，那個異能空間我沒辦法消除。那個時候不是我解除了空間，而是太宰和也順勢收回了異能力。”

“為什麼你這麼說？”

“動動腦子啊，中也。那個時候我不是在你眼前碰了一下那個空間的地面…還是湖面來着，但是異能力沒有被我解除。舉個例子，澀澤龍彥擁有的是把異能者拽進異空間的能力，但我不能隨便解除它，是因為霧本身密度很低，只是一種異能載體，不算是主體。”

“但太宰和也的異能力不一樣，那個是高密度異能集合體，和當初蘭堂先生的空間異能近似。”

中原中也接收到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說，現在的情況只有兩個，一個是你的【人間失格】對【斜陽】不起作用；另一個就是你說的那個，【斜陽】其實不是異能力。你要這麼說，還能是什麼能力？”

太宰治用看向了那兩人離開的方向。

怎麼會沒有呢？非要掰扯的話，類似的東西其實是存在的。

這兩個孩子雖然沒有親口說過，自己到底是如何穿過世界和世界之間的間隔，闖進這邊的世界的。

但根據太宰和也的言論，能改寫現實的那樣東西，大概率在太宰和也的‘身上’。

“我有些懷疑。”

“你懷疑什麼。”

“關於太宰和也到底是不是平行世界的我的兒子，這件事。”

或者，他到底是不是個貨真價實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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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外號外，各單位請注意，目前除了和也親口對真姬說的劇本（他對真姬沒有謊言，但是用詞用句里有誤導），還有真姬自行想起的零碎部分，其他人腦出來的的劇本不完全正確www但是很接近，太宰快拿完劇本了

…

真姬:中也絕對不會算計我！

中也（愧疚）→轉頭就拔了人家頭髮

真姬:沒關係，來，拔，我頭髮厚！

太宰:那也給我一點

真姬，和也:離我/她遠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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