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父女

第五章 父女

趙氏聞言,立即扭頭,見到她渾身濕漉漉的回來,瞬間紅了眼。一把扯住她,死命的往院子裏拽,口中低低念叨着:“你這死丫頭,是生生要氣死娘啊!啊?大半夜的往河裏跑,是要鬧哪樣啊......”

母女倆回了正房西屋,趙氏連忙找來布巾,賭氣似的大力為她擦着頭髮。又指着床上那身乾淨衣衫道:“趕緊換上,小心染了風寒,咱家可沒多餘銀錢給你看病了!”

穆敬荑乖乖換上,將濕衣服丟到洗衣盆里。

趙氏這邊已經鋪好了被褥,呵斥道:“趕緊到床上躺着去,蓋好被子捂一身汗出來!”

見她忙碌,穆敬荑心裏漸漸暖了過來。看來自己這位娘親應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兒,最起碼對她這個女兒是當真掛心的。

次日天蒙蒙亮,穆敬荑就起了床,偷偷瞄了一眼無聲緊閉的東屋門,躡手躡腳出了正房。

經過收拾的廚房,所有物品的位置她都瞭然於心,做起飯來也得心應手,很快米粥就熬好了。

做完早飯,她滿心期待的跑去東牆根兒處,看自己捏的那些憨態可掬的儲蓄罐。天氣晴朗,又有清風,即使放在陰涼處,做好的坯子也乾的很快。

如今穆雲山行動不便,這燒陶的活計就沒人幹了。本來家裏就窮,再失了這唯一的進項,真不知道日子還能撐多久。趙氏顯然是個不靠譜的,自從穆敬荑穿越過來,幾乎沒見過她幹活兒。看來還是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她猶豫了一下,終是沒抹開臉去叫父母起床。索性繼續在院子裏跑圈兒,鍛煉身體。不論在哪個時代,健康都是最重要的。

“一大早就在院子裏又蹦又跳的,像什麼樣子!”趙氏推開堂屋門走了出來,嫌棄的看了她一眼,嘟囔道:“廚里有飯嗎?”

“有!”穆敬荑連忙跑過去,擺桌子拾掇飯菜。

趙氏坐在飯桌旁,靜靜地等着她盛好,拿起筷子就吃。穆敬荑看了看正房東屋,低聲問道:“娘,我爹醒了嗎?”

“醒了,害得我一宿都沒睡好,哎呦哎呦的一直哼哼,真是煩人!”趙氏蹙着眉,憤憤的道:“今晚我和你睡西屋,我可不想再受這罪了!”

穆敬荑特想反駁兩句,但一想起昨日裏外不討好的境地又歇了心思,默默地盛好飯菜,端着碗去了東屋。

“咚咚咚”她輕輕地敲了幾下門。

“丫頭啊?進來吧!”穆雲山低啞着嗓子道。

“哎!”她應了一聲,“吱呀呀”推開了木門。

穆雲山半靠在床頭,見她進來,臉色頓時溫和了許多。

穆敬荑將飯菜放到床邊,又跑到廚房打了盆水,肩上搭着擦臉的布巾快速回了屋。“您先洗下手臉,然後再吃飯!”

“哎!”穆雲山點頭,依言往盆邊湊了湊,着實洗了兩把臉,接過布巾擦着,淡淡笑道:“真是和你娘一樣!”

穆敬荑沒有應聲,若不是仍需在這個家裏過活,她真不想理他這個便宜爹。

見女兒臉上並沒有什麼歡喜之色,只靜靜地站在那裏,穆雲山忍不住嘆了口氣,端起床邊的飯碗,大聲道:“吃飯...吃飯,爹還真是餓了!”話落,他便大口吃了起來,口中還不時念叨着:“丫頭做飯真香!嗯,這點像爹,你娘就總誇我做的飯食好吃......”

穆敬荑看着他沒話找話,故意緩解尷尬的樣子,不禁有些心軟。“我還是先找郎中給您看看腿吧,這個時辰應該都起了吧!”說完也不等父親回答,轉身便出了屋。

經過灶間門口,見到正好吃完的趙氏,她連忙開口:“娘,您給我拿些銀錢,得請郎中診治一下,他的腿拖不得!”

趙氏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斥道:“我哪裏有錢?要看病就賒賬吧!”

“啊?”慕敬荑立時五官皺在了一處,一把拉住趙氏的手臂,來回扯着:“娘,他是咱家的頂樑柱,那腿若是延誤了治療再不能走路了,咱們以後靠什麼生活?總不能都喝西北風果腹吧?哎呀,娘......再怎麼說他也是您的夫君啊!”

趙氏無奈嘆了口氣,瞥了她一眼道:“不是娘心狠,娘是真的沒錢!前些日子下雨,你爹做的泥坯子總也不幹,都沒怎麼開窯,哪來的進項?”

“那咱家就一點兒存銀都沒有嗎?”穆敬荑仍舊不死心。

趙氏瞪了她一眼道:“有,不是都給你請郎中了嗎?”

“啊?那不對呀,我又沒有吃藥,只看個診不至於花那麼多吧?”

“哼,咱家就那麼多存銀。掙得本就少,怎會餘下許多!”

穆敬荑這下子是徹底犯了難,想了想,還是治病要緊,大不了給人家打個欠條,按個手印兒什麼的,總之穆雲山的傷不能拖,於是與趙氏打了聲招呼,大步向院外走去。

剛打開院門,迎面就見到一大垛柴火木棍兒向她走來。臨近了一看,柴禾底下弓着身子哼哧哼哧走路的竟是張貴祥。

她驚訝之餘,忍不住問道:“祥子哥,你這是?”

張貴祥靦腆一笑,抓起衣襟擦了擦額上的汗水,笑道:“我把叔昨日砍的柴背回來了!”

穆敬荑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總覺得心裏發虛,受人之恩就像欠了債一般,格外的不自在。她連忙將門大敞,讓出通道,一迭聲的說著感謝的話。

張貴祥笑着擺擺手,背着柴禾走進了院子,將東西放好,轉身就要離開。卻突然聽到正房裏有人喊他:“祥子啊,進來一下,叔找你有點兒事兒!”

“哎!”張貴祥爽快應了,轉頭問穆敬荑:“穆姑娘,你這是要給叔請郎中去嗎?”

“嗯!你咋知道?”

“嘿嘿,猜的!你等等,一會兒我去請!”說完也不等她回應,大步向正房走去。

穆敬荑有些犯難,自己一沒銀錢,二不認識路,還真不如勞煩張貴祥幫忙跑一趟了,但如此做她總覺得心裏欠賬太多,晚上睡不安穩,見人都要矮上三分。唉!

她在這裏左思右想的發愁,卻猛然見到穆雲山被張貴祥架着走向了茅廁,頓時紅了臉。這事兒,她還真沒辦法幫忙,可總麻煩外人這也不太好吧!想起前世腿部受傷的病人或者殘疾人拄着的拐杖,穆敬荑立時有了主意。

她快步跑到西廂南側,到放工具的地方一頓踅摸,翻出把斧子來,可惜沒有找到鋸子之類更加趁手的物事。她快步跑到院子東南角,將那捆剛被背回來的柴禾打開,挑出幾根粗細合適,又長又直溜得木棍兒出來。

她把棍子豎在自己身側一頓比劃,又用手仔細拃了幾次,接着便掄起斧頭忙活上了,就連張貴祥請來了郎中她都沒有發現。等穆敬荑終於將腦海中的拐杖製作完成的時候,時間已近正午了。

她一臉興奮的跑到東屋,將那對兒做工粗陋的拐杖顯擺給穆雲山看:“以後您就可以拄着這副拐杖走動了,像這樣……”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拐杖架在腋下講解着用法。

穆雲山先是驚奇,后是感動,最終哽咽開口:“丫頭,都是爹不好,爹不該打你......臉還疼嗎?”

“嗯?”穆敬荑一愣,等明白父親說的是什麼,忍了半宿委屈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垂着頭強忍着將要溢出的眼淚,哽咽着道:“只要您以後不打女兒了,就不疼!”

“哼,我看你還是該打!”趙氏挑簾兒進了屋,嗔怪的瞥了她一眼。“郎中怎麼說?”

“咦,娘您剛才沒在家嗎?”

“哼,你這死丫頭,我從你旁邊走過去都沒覺察,也真是夠心粗的!”趙氏嘟囔了一句,繼續看向床上的穆雲山。

見媳婦難得關心自己,穆雲山臉上立時就帶了笑:“大夫將我這腿接上了,綁了根木板,說是要休息一段時日,等骨頭長好了才能走動。如今丫頭給我做了這拐杖,以後不用那傷腿我也能走動了!”

“哼,姑娘不像姑娘的,你還誇她?小心沒人要!”趙氏撇撇嘴,一臉嫌棄。

“咋會沒人要?丫頭長得像你,又如此心靈手巧,不被媒人踏破門檻兒就是萬幸了!”穆雲山心情很好,得意地看着妻女。

趙氏剛要再說什麼,一瞧正在那傻樂的女兒,立即道:“都晌午了,趕緊到灶間做飯去,遛了這麼一大圈兒,我肚子都餓了!”

“哦......”穆敬荑噘着嘴,將拐杖放好,踱着步子出去了。

看了看麵缸,還有牆角的那捆蔥,穆敬荑腦中立即有了主意。忙活了小半個時辰,噴香鬆軟,層多且薄的蔥花餅就烙好了。她又藉著灶膛里的余火做了個蛋花湯,擺好桌子,拾掇好飯菜,這才跑去正房招呼爹娘吃飯。

穆雲山小心拄着拐杖,隨着趙氏一起來到灶間,見到那一摞蔥花餅立即笑眯了眼。

“丫頭,這是什麼餅啊?聞着可真香!”他使勁翕動了兩下鼻子,陶醉般笑道。話落,穆雲山剛要伸手去撕餅,就被趙氏打了手:“先洗手!”

“哎哎!”他連忙應和,挪轉身子去尋拐杖。

“爹,您不用動,我把盆端過來了。”很快,穆敬荑就將水盆遞到了他面前。

“唉!還是丫頭好,貼心!”

“那是,以後您和娘就等着享福吧!”穆敬荑立即得意起來,搖頭晃腦地說道。

“行啦,瞧瞧你們爺倆,還有完沒完......”趙氏嗔怪的嘟囔一句,撕了半張餅塞到了穆雲山手中。

“爹,我想給祥子哥他們也送去一些,人家幫咱們這麼多,我心裏實在不落忍!”穆敬荑指了指那一摞餅,低聲道。

“嗯,是該謝謝人家,去吧!”穆雲山贊同的點點頭,瞟了一眼媳婦:“彩兒,你說呢?”

“快去快回!”趙氏頭也沒抬,應了一句。

“哎!”穆敬荑歡喜的拿出五張蔥花餅,放到了一旁的陶盆里,端着便出了門。

趙氏瞥了一眼她的背影,低聲嘟囔一句:“這敗家丫頭,大半兒餅都被她拿走了......”

穆敬荑端着陶盆,沿着記憶里的路,很快就到了張家。順着柵欄門望進去,正巧張家兄妹也在吃飯。

“桂花…桂花妹妹……”她開口嚷道。

“哎,是敬荑姐吧,快進來!”桂花小跑着迎過來,打開門,見到她端着的陶盆,立即湊了過來。“哇,這是什麼餅子?怎麼如此香!”

穆敬荑剛要隨着桂花笑鬧幾句,眼睛掃到站在堂屋門口的張貴祥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立時斂了神色,有些靦腆的道:“這是蔥花餅,我特地送給你們嘗嘗!”

“敬荑姐親自做的?”桂花笑嘻嘻湊到她耳邊問道。

“嗯!你們嘗嘗,若是喜歡,以後我做了再給你們送。”

“那敢情好,只要敬荑姐別笑話我饞嘴就好!”桂花一把攬了她的胳膊,親親熱熱的往堂屋走。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要嫁進舉人家裏的‘穆千金’啊?哎呀,是哪一股邪風把您給吹來了……”一陣清脆的聲音突兀的從她們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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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商家女的逆襲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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