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 6 章
第六章
小露獠牙的來了場無差別攻擊后,茗嫵又一臉人畜無害的逗弄太平缸里的魚兒,彷彿剛剛陰陽怪氣說話的小孩是她一般。
而先撩者賤的章姨娘和蘇姨娘卻是被茗嫵這番話弄得好一頓愣怔。
又缺德,又犀利,真不像是個六歲大的孩子能放出來的屁。蘇姨娘想不通茗嫵是怎麼進化成這樣的,章姨娘卻透過茗嫵想到了難產的賈氏。
那是個聰明的女子,有手段,有心機,更有讓老爺看重的才情。章姨娘想,狼崽子就是狼崽子,再怎麼養,都成不了羊。
章姨娘管家多年,潛意識裏已經將自己當成了主母。而蘇姨娘自打懷了身孕,翅膀就硬了。畢竟不管這一胎是男是女,她在甄家的地位都穩了。
若生個兒子,那就是甄家的長子,她就是甄家的大功臣。可若是生個女兒...那原配嫡女就有些個礙眼了。
大戶人家的陰私,蘇姨娘做姑娘時就聽人說過。雖然入門后發現甄家壓根就撐不起大戶人家的體面,但也沒放鬆警惕。
若不現在就將管家權弄到自己手裏,再摁死姓章的,誰知道那女人會不會在她生產的時候下黑手,來個去母留子。
你還別說,茗嫵也有這種擔心。
茗嫵不但擔心章姨娘去母留子,還擔心她這麼算計蘇姨娘的時候,再順手將她給端了。同時也擔心蘇姨娘踩着自己上位,給她所出的庶出讓位。
比如說章姨娘管家,買進來的丫頭都是她的人。回頭利用新買來的丫頭陷害自己,讓自己擔個謀害蘇姨娘,暗害手足的罪名,最後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順利抱養蘇姨娘的孩子。
再比如說蘇姨娘收買自己的丫頭,再自編自導一場嫡女不忿謀害懷孕妾室,妾室動了胎氣的戲碼。
無論是上述哪一種,都有可能發生。而這些事對於盼子心切的甄應壹來說都是不能容忍的。到了那時,她這個沒娘護着的嫡出姑娘若是再失了父親的重視和疼愛,那就真成了秋天裏的小白菜。
可憐兮兮的。
不是茗嫵戒心重,而是看過的小說影視以及姨媽的教導尤在眼前,不得不防。而且老媽也說過人性的自私哪怕包裝的再美好,也能聞到腥臭味。
凡事不要將人想的太美好,等你發現這個人還有可取之處的時候,那就是一種意外收穫和驚喜。若是先將人想的太好了,受其害后,吃了虧還容易失了平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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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誰想當妾室,也沒誰想讓自己的孩子天生就低人一等。蘇姨娘想要藉著孩子扶正的心思,只要不是瞎子就都能看出一二來。
而一但扶正,她曾經的妾室身份就是她極力想要掩飾的東西。而茗嫵這個原配嫡女以及章姨娘這個前同事,難道就不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一個弄不好,蘇姨娘在摁死章姨娘后,就會趁着甄應壹不注意之時,將茗嫵遠遠的賣掉。
既得了一筆私房錢,還打發了眼中釘,何樂不為?
而章姨娘,只要讓她抱養了蘇姨娘的孩子,那麼朝蘇姨娘和茗嫵開刀就有了不得不的理由。
不能叫這兩人離間了她們‘親生’母子的感情。
等除掉了‘首惡’,剩下的下人就可以慢慢的替換掉了。然後不出兩三年,府里連知道內情的下人都找不到了。那多年後,是不是原配,是不是撫正,是不是嫡出,還有誰曉得呢。
所以不管這些腦補出來的畫面會不會發生,自覺人生地不熟的茗嫵還是願意凡事多想想的。
而被茗嫵這麼懟過後,無論是章姨娘還是蘇姨娘倒是都不約而同的不再提起給茗嫵買丫頭的事了。而想要拿茗嫵做筏子的心思,明面上看起來,彷彿也都歇了。
家裏的這場沒有硝煙的小磨擦,作為一家之主的甄應壹是半點不知情。然而就算是知情了,他的態度也是難以琢磨的那種。
他是妾室所出,天生對妾室有一種近乎憐惜的同情。
優容妾室的同時,對嫡脈雖然談上不仇視,但心底卻藏着自卑和不甘,羨慕與嫉妒。
若不是只有茗嫵這一條血脈,其母這個正房又早早去了,指不定這個家裏就得上演幾齣寵妾滅妻的大戲來呢。
當然,哪怕沒了正房原配,只要庶出的子女一出生,甄應壹對茗嫵怕是也不會如從前那般疼愛了。
‘乖寶兒’這種稱呼,易主在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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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應壹中午在衙門吃,所以午膳的時候,茗嫵都是跟着甄家的兩個妾室一塊用的。不過自打那日那場交鋒后,三人一道用午膳的時候,氣氛就不似從前那般和諧了。
往日茗嫵總是沉默的吃完午膳,再照例在院子裏走上兩刻鐘,之後才回房間午睡。今日也與往日無異的回房午睡時,吳嬤嬤卻心神不定的差點踢翻茗嫵房中的水盆。
寶應縣地處西北,空氣中濕度不高。再加上今年至今都未下雨,屋子裏更是乾燥悶熱。茗嫵不習慣這邊的空氣濕度,所以最近都以天熱為由,在屋裏擺了水盆。
那麼明顯的水盆都能踢上,瞎子都能知道這奶嬤嬤有心事了。
雖然不知道這奶嬤嬤怎麼了,但茗嫵卻不好再裝傻了。於是一臉體貼的問她:“嬤嬤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了什麼難事?我是您奶大的,這世上除了爹爹,再沒有誰比您跟我最親了。您若有什麼事,但凡我能做到的,您只管言語一聲。”
茗嫵本來是想要說用錢隨便使的話,可話到嘴邊才想起來,這小茗嫵是沒有錢的。
以前的小茗嫵年紀小,對錢也沒什麼概念,章姨娘管家,也從來沒想過要給茗嫵發月例錢。後來茗嫵來了,又是帶着一空間的金銀來的,自是看不上甄家那三瓜兩棗,因此也就從未言語過。此時就算真心想用銀錢幫一把面前的奶嬤嬤,也得另想辦法了。
吳嬤嬤一聽茗嫵這麼說,一顆心都被她揉碎了。兩步上前,將茗嫵攬在懷裏,小聲的將章姨娘和蘇姨娘輪番的給茗嫵上眼藥的事說了。
“……燕兒那丫頭雖然跟了蘇姨娘,但卻還記得老婆子當初對她的好。若不是她通風報信,咱們上哪知道這些事。那章姨娘看着慈眉善目的,不想竟是這等陰損心腸。”想到蘇姨娘和章姨娘見天的在自家老爺面前說姑娘的壞話,吳嬤嬤這心裏就急的不行。“我的姑娘呀,這可如何是好呦。”有後娘就會有后爹,再等了蘇姨娘的孩子落了地,怕是這個家就更沒姑娘的立足之地了。
“就這呀?我當什麼事呢。”茗嫵聞言,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笑,雖說那笑有些冷,但吳嬤嬤卻因為角度的關係並未看見。“看來今兒這覺是睡不得了。”
話落,茗嫵便自己去衣櫃那找了今年夏天新做的細棉布織花斜襟小襖和一條蔥綠散腿紗褲換了。然後朝吳嬤嬤勾手指,“將我娘留下的那對鎏金鐲子包上,咱們出府一趟。”
“出府?”吳嬤嬤一怔,一臉不解的看向茗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