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江先生的考核要比孟老爺子難多了，而且他的考核內容隨意從四書五經里抽取的。比如說前一刻考察《孟子》裏的內容，后一刻就考察《尚書》裏的內容。還有，他前半句話出自《大學》，後半句話就跳到《周易》。

穆清和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之後就在心裏吐槽，還可以這麼隨便組合句子嗎？

江先生見他隨意抽取考察的內容，穆清和都一字不差地背了出來，這讓他心裏很是滿意。等考察完背誦的內容后，他又開始考察每個句子的意思，穆清和的回答也讓他非常滿意。

整整考了穆清和一個時辰，江先生這才停下來，目光讚賞地看着穆清和：“不錯！”

聽到江先生的誇獎，穆清和臉色一喜，連忙說道：“謝謝江先生誇獎。”

身為外祖父的孟老爺子見穆清和面對江先生的考核，竟然一點錯都沒有，這讓他非常驚訝意外，但是同時又非常驚喜。

在來拜訪江先生之前，孟老爺子也考察了穆清和，但是考察內容的範圍只在《論語》中，並不在五經中。剛才江先生的考核可是非常隨意，說句實話換做是他，他都不一定能全部答出來，但是和哥兒卻全部答了出來，而且一點都沒錯，這太讓他意外了。

孟老爺子知道外孫這段時間有在好好讀書，但是沒想到外孫比他想像中還要更加努力讀書。不止如此，他發現外孫對四書五經的理解也非常好。

“孟先生，你把你外孫教得很好。”

孟老爺子連忙擺手：“江先生，不是我教的，我沒有教和哥兒讀書。”剛剛和哥兒解釋的水平可是非常高的。說出來很丟臉，他覺得自己還不如和哥兒。

“不是你教的嗎？”江先生很是意外，不過他很快想到穆清和是武安伯府的小少爺，想來應該是武安伯府的教書先生教地。“穆公子，你讀書讀得還不錯，為什麼還要來拜我為師，你可以繼續跟着府里的先生讀書？”

“江先生，武安伯府里的教書先生不行。”穆清和意識到自己這麼說不太好，連忙說道，“我不是說竇先生的壞話，而是竇先生教書教地非常敷衍，只要我五弟和六弟不去讀書，他就不教書。我有不懂的地方去向他請教，他就說沒空。”

江先生聽到穆清和這麼說，先是皺了皺眉，隨即一臉驚訝地問道：“那你平時是怎麼學習的？”

“我自己瞎琢磨的，我也不知道我琢磨地對不對，所以需要一個先生指導我，但是靠府里的竇先生是不可能學好的。”穆清和小小地心虛了下，不過他的神色看起來無比嚴肅，“江先生，我想要參加科舉考取功名出人頭地，所以我想要好好地跟先生讀書。”

“你自己瞎琢磨地？”江先生被穆清和這句話狠狠地驚到了，眼中不由地流露出吃驚的神色。

穆清和點點頭，伸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有些難為情地說道：“讓江先生見笑了。”

江先生深深地看了看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的穆清和，隨即轉過頭驚詫地對孟老爺子說道：“孟先生，您這個外孫了不得啊！”自學學到這麼高的水平，真的是太了不得了。

外孫被誇獎，孟老爺子這個做外祖父的心裏自然是十分高興驕傲，不過他嘴上卻說著謙虛的話：“江先生，您過獎了。和哥兒就是運氣好，蒙對了。”

江先生聽了這話，卻搖搖頭說：“這可不是運氣好就能蒙對的，你這個外孫在讀書上面很有天賦。”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聰明的孩子。

“江先生，您過獎了。”孟老爺子假裝生氣地瞪了一眼穆清和，“和哥兒，江先生誇你了，還不快謝謝江先生。”

穆清和裝作後知後覺地向江先生道謝：“謝謝江先生。”

“你平時在家除了讀四書五經，還讀什麼書？”江先生捋着鬍子問道，“讀詩詞歌賦嗎？”

“詩詞歌賦？”穆清和搖搖頭，“竇先生平時不怎麼教我們讀詩詞歌賦，我自己也不怎麼讀，畢竟我連四書五經都還沒有讀好。”話說回來，明朝科舉考詩詞歌賦嗎？

江先生是知道竇先生的，他不僅認識竇先生，而且還曾經跟竇先生做過同窗。現在得知竇先生在武安伯府里教書這麼敷衍，心中自然有些生氣，“沒想到他這麼誤人弟子！”以穆清和的資質，如果竇先生好好地教導他，那他現在或許已經考取到秀才或者舉人。

聽到江先生這副憤怒的口吻，穆清和微微驚了下，隨即試探性地問道：“江先生，您認識竇先生嗎？”

江先生微微頷首：“認識，我和他曾經是同窗。”

“啊？！”穆清和驚到了，他沒想到江先生跟竇先生還是同窗，還真是……蘇州府太小了嗎？

“他耽誤了你。”江先生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帶着些惋惜。

穆清和被江先生這話說地很是不好意思，連忙擺動雙手，有些無措地說道：“不是，是我自己沒用……”

“跟我來。“江先生站起身說道，隨即就轉身離開了。

穆清和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獃獃地看了看他外祖父。

孟老爺子站起身走到穆清和的身邊，抬手輕輕地拍了下外孫的肩膀，溫聲道：“跟着江先生。”

“哦哦哦，好。”穆清和這才反應過來，隨即乖巧地跟在江先生身後。

江先生帶着穆清和他們來到他的書房，接着他在書桌上鋪好宣紙。

“寫一幅字給我看看。”

呃……

穆清和心裏咯噔了下，他這一手字真的拿不出手。

“江先生，我寫地不好。”雖然他能複製八層吳中四大才子的書法，但是並不是他自己的字。他得花時間，取吳中四大才子的書法的精華，然後轉換成自己的字。不過，現在的他還不行。

“沒事。”江先生拿起毛筆遞給穆清和，“你寫給我看看。”

穆清和接過毛筆，只能硬着頭皮寫了。一時間不知道寫什麼，他就寫了自己的名字。

孟老爺子站在一旁看到外孫的字后，眉頭都皺在一起了。他萬萬沒想到外孫的字這麼丑，真的是……

穆清和寫好后，就窘迫地退到一旁，微微紅着臉說：“江先生，抱歉，我的字寫地不好看。”

江先生仔細地看了看穆清和剛剛寫地三個字，雖說整體寫地非常飄逸，但是寫得有幾分行雲流水、閑逸清俊。甚至，還有一兩分王羲之的影子。

“還不是很糟糕，你描過王羲之的書帖？”

穆清和被問得怔了怔，他剛想說沒有，隨即想到他之前從中年男人的字畫攤上買到的臨摹王羲之的《聖教序》，賣給聚寶盆系統后獲得了九層複製技能。

“描過。”

“你這字有一兩分王羲之的影子。”江先生非常可觀地評價道，“你其實很有天賦，但是沒有人好好指導你的字，所以你的字寫地不是很好。”一想到穆清和的字之所以沒寫好，是因為竇先生不好好教地原因，江先生心中對竇先生越發不滿。

穆清和這次反應快，就順着江先生這話說道：“江先生，您以後可以指導我寫字嗎？”

江先生沒想到穆清和會這麼說，先是微微愣了下神，隨即勾起嘴角笑道：“好。”

穆清和見江先生答應了，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江先生，您這是……”

孟老爺子抬手拍了下穆清和的後背，笑着催促道：“還不快點給江先生磕頭。”

“哦哦哦……”穆清和這才反應過來，準備跪下來給江先生磕頭，卻被江先生攔住了。“江先生？”江先生這是不願意收他為學生嗎？

江先生目光溫和地望着穆清和，慈愛地笑道：“現在不要磕頭，等我正式收你為學生時，你再給我磕頭也不遲。”

穆清和一聽這話，整張小臉上立馬綻放出燦爛開心地笑容：“是，江先生。”

孟老爺子抬手輕輕地拍了下穆清和的腦袋，好笑地說道：“傻孩子，該改口叫先生了。”

穆清和立刻改口，並且行了一個大禮：“學生穆清和見過先生！”

江先生伸手扶起穆清和，笑着說：“後天是吉日，拜師禮就在後天舉辦。”

“是，先生。”

“江先生，謝謝你收和哥兒為學生。”孟老爺子一臉感激地對江先生說道。

“孟先生。”

“江先生，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叫我老孟吧。”

“老孟，和哥兒是個好苗子。”江先生之所以收穆清和為學生，主要是動了愛才和惜才之心。他不想穆清和這麼好的讀書苗子被淹沒了。

“謝謝先生。”

“和哥兒，在正式收你為學生之前，有些話我要說。”

穆清和聽到這話，心頭一凜，表情一瞬間變得認真起來：“先生請說。”

“身為我的學生，首先要孝順父母長輩。第二不許做傷害天理之事。第三不許做欺負弱小。第四……”

江先生說了很多他的規矩，穆清和聽得非常認真，並且不覺得江先生的規矩多，而且嚴。因為江先生說的規矩，是做人的一些基本原則。

“你能不能遵守我這些規矩？”江先生神色非常嚴厲，“如果你做不到，現在還來得及不做我的學生。“

“先生，我能遵守您定下的規矩！”

江先生繼續說道：“一旦成為我的學生，你就必須遵守我定下的規矩。如果你日後壞了我定下的規矩，那麼我定會把你逐出師門。”

“先生，我不會讓您把我趕出師門的！”江先生定下的這些規矩對穆清和來說沒有什麼。

見穆清和眼神堅定，江先生的臉色柔和了下來，語氣也變得溫和：“好！”

孟老爺子瞧着時候不早了，就想着請江先生去他家裏吃飯。

“□□，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晚上去我家裏喝兩杯，怎麼樣？”

江先生婉拒道：“老孟，你不用這麼客氣。”

“□□，是你不用這麼客氣，我家有兩瓶好酒，我們好好地喝一杯。”孟老爺子是個酒客，每天都要喝兩杯。一天要是不喝一杯，他就渾身難受。

“我沒跟你客氣。”江先生直言道，“我這個人比較怪，不喜歡去別人家吃飯喝酒，老孟見諒。”

聽到江先生這麼說，孟老爺子也就不好再邀請江先生去他家喝酒吃飯。

“既然這樣，我明天讓和哥兒把好酒帶來給你。”

江先生這次沒有拒絕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哈哈哈哈哈，不客氣好。”

江先生望向穆清和，和藹道：“和哥兒，雖說後天才行拜師禮，但是你明天就來上課吧。”

穆清和一臉欣喜地說道：“是，先生。”就算江先生不說，穆清和也會提出明天來上課的請求。

與此同時，裴氏把穆清和不去雲松院讀書，以及他要參加科舉一事跟武安伯說了。

武安伯聽了后，說了一句“不自量力”。

等到晚上，武安伯府上下都知道穆清和要參加科舉一事。整個府里的人都在笑話穆清和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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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好的先生，和哥兒的學業才能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