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村子（5）
一連找到兩具屍體，湯玉鳶面露微笑。她將鋤頭扛在肩上，隨即握住垂下土坑裏的繩索，緩緩往上攀爬。
回到桃花村，湯玉鳶來到司機家裏，將挖到對方妻兒遺體的事告知對方。司機起初有些震驚，之後神情痛苦，跟隨湯玉鳶來到屍體所在的地點。
“真的是我老婆和孩子……”
司機低頭俯視坑裏兩具腐爛散發惡臭的屍體，頓時崩潰跪倒在地，掩面哭泣。
湯玉鳶安撫性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示意對方保持冷靜，先將屍體搬上來再說。
“……對不起，我失禮了。”司機抬手擦拭臉上的淚水，勉強露出一抹笑容，“我去叫人來幫忙搬，能麻煩妹子在這等我一會嗎？”
“嗯，沒問題，您儘管去吧。”
湯玉鳶輕點腦袋錶示沒有問題，她目送司機下山的背影，垂首凝視被蛆蟲圍繞的屍體。
身後忽然颳起一陣陰冷的風，湯玉鳶察覺到什麼，迅速轉頭望向身後，沒瞧見任何奇怪的存在。
剛剛那裏有人在看她。
湯玉鳶注視對面樹林，粗大的樹冠遮天，周圍陰暗，和傍晚時候的自然光沒多大區別。
“是女鬼姐嗎？”
呼呼，風聲突然狂躁起來，樹葉被吹得唰啦作響。葉子掉落在地的瞬間，湯玉鳶口袋裏的發球忽然亂顫。
噗嗤，口袋被長發捅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湯玉鳶瞧見落到泥地上，不斷朝林子深處滾去的發球，剛想跑上前，就聽見司機等人的腳步聲。
“就在這邊。”
“啊……”
湯玉鳶看向消失在視野範圍內的毛球，遺憾地眨眼，轉頭注視從小路上跑過來的司機一行人。
瞧見領頭的司機與其他幾位村民，湯玉鳶向他們點頭示意，然後退到一旁。
“這位妹子，真的是謝謝你，接下來就不用麻煩你了。”
【心愿值已收集成功】
聽到腦海里響起的提示音，湯玉鳶淺笑回答：“沒關係，那我先回去了。”
和司機分別，湯玉鳶掃了眼忙碌搬屍體的村民等人，轉身朝剛才發球消失的方向走去。
“在哪呢？”
花費大半天的時間，仍然沒有找到發球的蹤影。湯玉鳶困惑撓頭，最後還是無奈下山。
就在她轉身之際，一道細微的聲響從身旁的草叢內傳來。
捕捉到動靜，湯玉鳶迅速扒拉開長至膝蓋處的草叢，到處搜索，果真瞧見由黑髮組成的發球。
“找到了！“
神情愉悅，湯玉鳶走近發球，彎腰準備撿起，結果發球忽然散開，細長的黑髮直接貫穿泥地。
“咦？”
放下鋤頭，將垂地的髮絲捲起，湯玉鳶發現黑髮長度變長，無論怎麼卷，仍然有一大半垂落地面。
發尾似乎有部分埋在泥地下。
湯玉鳶注意到異樣，她停止捲髮球，直接用長發在附近的樹榦系成簡易繩索，然後拿起放在腿邊的鋤頭，開始刨土。
挖了有半個小時，土坑距離地面有三米高，鋤刃才總算碰到某樣堅固的物體。
將物體所在附近的泥土鏟掉，湯玉鳶彎腰注視暴露在眼前的物體，是堅固的磚頭牆。
“咦……這個門是？這裏面是古墓嗎？”
湯玉鳶茫然緊盯面前的石牆，神情訝異。沒有猶豫多久，她繼續往旁邊挖，這次暴露出來的是完整的磚頭門。
“真的是古墓。”
湯玉鳶好奇地打量眼前的石門，不過門被封住，她沒找到可以進去的入口。
土坑周圍全是垂落下來的黑色長發，而髮根連在石門上。湯玉鳶疑惑於石門奇怪的生髮構造，伸手觸摸，結果長發突然往上縮回。
“哎呀。”
發現髮絲往頭頂上方縮走，湯玉鳶迅速抬手抓住頭髮，隨後被帶回地面。
頭髮長度又變回正常，湯玉鳶茫然不解，還是將系在樹榦上的黑髮解開，重新捲起發球塞回外套口袋。
“這裏有古墓，要去問其他人嗎？”湯玉鳶俯視三米高的土坑，托腮沉吟，片刻后，她還是用鋤頭，將鏟上來的土重新埋回去，“算了，先恢復原樣吧。”
反正她的任務只是完成土著的心愿，沒必要想那麼多。
發球會出現在這裏，肯定是有女鬼的授意。湯玉鳶沒見到對方，也猜不透對方帶她來的用意。
發球在另一邊口袋扭動，湯玉鳶扛起鋤頭，邊下山邊開口：“是女鬼姐嗎？帶我來這裏是有什麼事嗎？”
安靜，無人回應。
沒得到回復，湯玉鳶只好繼續往通往村子的小路走去。
“小鳶，今晚我們會去劉家，和你嬸嬸為你大伯守靈。午睡的話，記得別睡太久，免得又睡到頭了。”
吃完午餐，湯玉鳶正準備回房，突然被湯母叫住。
“好。”
點頭表示明白，湯玉鳶爬上樓梯，她走到自己房間門口，伸手推開房門。
“那個。”
將口袋裏的發球取出，湯玉鳶湊近觀看，之前還在扭動的一大團黑髮在她離開後山便恢復正常。
“女鬼姐，你還在嗎？”湯玉鳶拉上窗帘，擋住投射進來的陽光后，開口小聲說道，“你有什麼想完成的心愿嗎？可以告訴我嗎？”
話音落下后，房間陷入詭異的寂靜。
沒聽到任何回應，手裏的發球也沒有動彈。湯玉鳶撓撓腦袋，將發球塞回口袋裏。
傍晚，湯玉鳶與湯母吃完晚餐后，便來到劉家，踏進裝飾成靈堂的大廳，跪坐在遺像桌前的蒲團上。
劉家請來的和尚在前方誦經，大廳照明設備被特地停掉，只剩下一根蠟燭在遺像前燃燒。還有另外兩根蠟燭，分別位於靈柩兩側。
按照要求跪坐在湯母身後，與死者的獨子劉思並排。湯玉鳶聆聽和尚堪比催眠的念經，抬眼打量四周。
劉家祖父和祖母因為年邁，因此只在第一天守夜，之後都是兒媳和孫子劉思，以及湯母三人。
今天是最後一天，劉家祖父與其妻不顧兒媳的勸說，跪坐在蒲團上，打算為逝者守夜。
除湯玉鳶與孫子劉思外，其他人全部合上雙眼，在和尚的誦經下默念只有自己才聽得懂的話語。
“堂妹，你有看到爸爸嗎？”
外套衣袖被扯兩下，湯玉鳶偏頭看向身側的劉思，對方正睜着一雙清澈的眼睛，指着棺材所在的方向問她。
“沒有。”
湯玉鳶抬眼望向遺像桌旁的靈柩，沒發現鬼魂，於是貼近劉思耳邊小聲回答道。
“可是我看到了，爸爸坐在棺材上，渾身都是水，他還和我說好冷。”
劉思伸手抱住湯玉鳶左臂，身子發抖，說話時牙關發顫，語氣充滿害怕的情緒。
“堂妹，爸爸說他害怕一個人入土，之前是有鬼要害他，他才會死的。他擔心那個鬼在他死後還不會放過他……”
湯玉鳶聞言，眼含詫異，她抬頭注視靈柩，這次終於看到鬼魂的身影。
全身濕透，身材臉龐臃腫，皮膚蒼白如紙，一雙只有眼白的眼睛注視劉思，嘴唇張開，口水滴落在棺材蓋上。
耳邊和尚念經的聲音依舊在持續，湯母四人也緊閉雙眼沒有睜開，注意到這一幕的只有湯玉鳶和劉思兩人。
“我好怕，堂妹……”
劉思瞧見從棺材上飄過來的劉父，嚇得攬緊湯玉鳶的手臂，身子縮在她身後。
湯玉鳶看出劉思的恐懼，她伸手擋在他身前，觀察劉父的動作。
“你有什麼心愿要完成嗎？”
本想靠近劉思的劉父聽到湯玉鳶這句話，忽然停下腳步，視線從劉思身上轉移到湯玉鳶臉上。
“我……”
只不過劉父話還沒說完，就被睜開眼的湯母打斷。
“小鳶，你在和誰說話？”
“和……”
湯玉鳶抬手指向劉父，結果對方早已不見鬼影。
“發生什麼事了嗎？”
劉家祖父祖母兩人聞言，立刻轉身看向湯玉鳶，眼神迫切充滿期待。
湯玉鳶對上兩人的視線，本想將劉父出現在棺材，到飄過來的事告訴他們。恰好這時賈暉一家過來弔唁，打斷她未說的話。
見來弔唁的親友，劉家祖父四人站起身迎接他們。在他們離開后，劉思拽住湯玉鳶的衣袖，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
“堂妹，不要將爸爸的事告訴爺爺奶奶，他們很奇怪。我在爸爸去世那晚看到過他，也告訴爺爺奶奶。
他們那時候好可怕，讓我和爸爸說話，再轉達給他們。我說爸爸只會在只有我一個人在的時候出現。
他們非要留下我獨自一個人，這兩天也是，他們不知道爸爸那時候是想殺了我。他想讓我陪他一起，說這樣就不會孤單。”
湯玉鳶點了點頭，同意劉思的請求。
“堂妹，為什麼你剛剛要問爸爸有沒有心愿呢？”
“因為我想幫他實現心愿的話，或許他會投胎。”
“那……”劉思抬頭直視湯玉鳶，眼裏閃過害怕的眸光，“如果爸爸要你殺我呢？”
“那我會拒絕他。”
對上劉思不安的眼神，湯玉鳶撫摸對方柔軟的發頂，微笑回答。
“堂妹，我想和你住。”劉思揪住湯玉鳶外套衣擺，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她，“你和我媽媽說好不好？”
“唔。”湯玉鳶托腮思索，隨後淺笑開口，“這樣吧，若是之後大伯還出現的話，你可以來湯家找我。實在沒辦法，我會和嬸嬸說，我搬過來和你住幾天。”
“好，就這麼說定了，堂妹不要騙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