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人的作用
拉斐爾和瓦萊特回到了房間。拉斐爾坐在一張靠背椅上，一隻手靠着椅背；瓦萊特則坐在和床沿。
“伯爵，我真沒有發覺我是哪裏露出了破綻。我應該從頭到腳都掩飾的很好。”瓦萊特疑惑地對拉斐爾說道。
拉斐爾閉着眼睛，他在回想着從今晨開始發生的一切。
終於，伯爵意識到瓦萊特是哪裏被老友看出了破綻。
“瓦萊特，是你的習慣。”拉斐爾嘆息了一聲道。
他也沒想到，塔蒂尼的觀察力竟然還是如此的敏銳。
“習慣？”瓦萊特有些不明所以。
“是的，習慣。”拉斐爾伯爵道：“你忘了，你在和卡洛斯斗劍的時候收劍的動作。你在胸前用劍尖畫了一個十字，那是你們醫院騎士團騎士收劍的慣常動作，我相信就是這個動作，讓塔蒂尼看出了你的真實身份。”
瓦萊特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拉斐爾伯爵也露出一個苦笑。
“別這麼驚訝，他們這些搞發明和設計的，目光就是這麼的銳利。不過，塔蒂尼也並非完全不幫我們，他給了我這些。”
說著，拉斐爾掏出了塔蒂尼交給他的圖紙遞給了瓦萊特。
瓦萊特翻看着一張又一張的圖紙，他的面上漸漸有了喜色。
“伯爵，”瓦萊特高興地站起身，揮了揮手中的圖紙道：“有了這些已經夠了。我想我們只要按圖索驥，也能修築起堅固的堡壘。”
拉斐爾卻沒有瓦萊特那麼的樂觀。
或者說，這就是打過仗的人和沒有打過仗的人的區別。
羅德島的醫院騎士團已經四五十年沒有遭到過入侵了。他們打的最多的反倒是海上的劫掠和反劫掠。在這種情況下，瓦萊特這些騎士團的新生代戰爭經驗幾乎為零。他們以為進攻就是衝鋒，防守就是據堡死守，卻不知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瓦萊特，”拉斐爾突然從瓦萊特的手中抽過圖紙，他問道：“你手上有一本劍術大師寫就的秘籍，你能靠着它練成天下無敵的劍術嗎？”
瓦萊特被拉斐爾伯爵這一問徹底問住了。半晌，他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不能。
伯爵接著說道：“這就是人的作用。當年匈牙利的火炮大師烏爾班曾經為君士坦丁大帝效力，由於拜占庭帝國日薄西山付不起報酬，他投靠到了默罕默德二世的麾下。雖然如此，但他在離去前也為君士坦丁大帝留下了數門小型青銅炮和圖紙。在穆罕默德二世那裏，烏爾班鑄造出了威力空前的巨炮，反觀君士坦丁堡，空有模型和圖紙，卻再也沒有鑄造出火炮來，這是為什麼？就是因為人沒了。羅德島的情況也是一樣，鄂圖曼人的攻城方式是靈活且多變的，一旦他們在棱堡面前受阻，他們一定會想出新的辦法攻城，這時候，我們就需要塔蒂尼這樣的大腦見招拆招。”
瓦萊特抿起了嘴，他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突然，瓦萊特從床沿一躍而起。
他抓起放在床上的劍，猛地朝門走去。
“瓦萊特，你去哪？！”拉斐爾叫道。
“我去把塔蒂尼綁起來，哪怕是用強，我也要把他帶到羅德島上去。”瓦萊特一臉決然地說道。
他那緊握劍鞘的手表明，這話他絕不是隨便說說的。
拉斐爾被瓦萊特這一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條。當他反應過來時，瓦萊特已經打開了房門。
“光明神啊！不要！你瘋了！你可別忘了，這裏是……”拉斐爾尖叫道。
他一把拽住了瓦萊特握着劍的手。
“什麼不要？”
這時候，門外傳來一個卡洛斯疑惑的聲音。
瓦萊特愣住了，而一股酥麻感也從拉斐爾伯爵的尾椎直衝他的大腦。
他們都沒想到卡洛斯竟然在門外。
“沒，沒什麼。”拉斐爾抓住瓦萊特的手強顏着歡笑對卡洛斯道：“卡洛斯，我親愛的孩子，你怎麼來了。”
卡洛斯擠進了房內，他似乎並沒有聽到拉斐爾和瓦萊特的談話，少年的臉上一臉地歡快。
“伯爵，還是瓦萊特大哥，這些給你們。”卡洛斯說著將一卷用紅絲帶繫着的捲紙遞給了拉斐爾。
拉斐爾解開了紅絲帶，他打開捲紙，上面畫著各種奇異的武器。
原來這是武器的設計圖。
“卡洛斯，這些是你設計的？”拉斐爾從設計圖上抬起頭問道。
“嗯嗯。”卡洛斯驕傲地點了點頭，“這些是我設計的，塔蒂尼先生也給予了指導。我希望這些能幫上你們的忙。”
接着，卡洛斯看向了瓦萊特，他一臉憧憬地對瓦萊特說道：“瓦萊特大哥，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醫院騎士團的騎士。嗨，你真該早點告訴我，因為我從小就很崇拜你們。”
說完，卡洛斯還意猶未盡地空手在胸前比劃着畫了一個十字，念出了醫院騎士團的格言：“守衛信仰，拯救苦難。”
眼見着卡洛斯如此大崇拜自己、嚮往成為一名為光明神而戰的騎士，瓦萊特心念一動。
他再次想起了拉斐爾曾經提到過的通過贏取卡洛斯好感謀取塔蒂尼前往羅德島的計劃。雖然現在自己和伯爵的身份已經暴露，但計劃未必就沒有成功的可能，只要……
這麼想着，瓦萊特鬆開了握着劍的手，然後雙手親熱地按在了卡洛斯的肩膀上。
“卡洛斯，如果你有意成為一名像我一樣騎士團的騎士，我可以向大團長引薦。醫院騎士團和李爾·亞當大團長都很歡迎信仰堅定的青年了。”
“是真的嗎？”卡洛斯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的渴望。可很快，這一絲的渴望便在卡洛斯的眼中消失了。
“不，瓦萊特大哥，我還不夠格。而且我也明白，你之所以對我另眼相待，是因為我是加布里埃利·塔蒂尼大師的兒子。你希望我幫助你說服我的父親前往羅德島。”
說完，卡洛斯退後了一步。
“我會試着再說服先生的，雖然我知道他其實都是為了我。”
卡洛斯的眼眶有些紅紅的，彷彿受了委屈一般。
瓦萊特沒想到卡洛斯的年紀雖小，但看事情如此的通透。他趕忙掩飾道：“不，當然不是這樣。卡洛斯，你聽我說……”
瓦萊特並不是那種精於口舌之利的人，或者說他是那種有想法沒辦法的一類人。看到卡洛斯眼圈紅紅的，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只得求救似地望向拉斐爾伯爵。
此時，拉斐爾伯爵正仔細端詳着卡洛斯的那些設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