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曦月(六)
乾清帝的壽辰讓宮裏忙活起來,每天各宮的宮女跟太監們打掃着宮殿,其他的人則忙着裝扮皇宮,準備着壽辰要用到的一切。
這幾天京城總是下雨,那些個宮女太監們都沒辦法打掃宮殿的庭院,曦月趴在窗戶前看着下不停歇的雨,經常這麼一發獃就是一整天。
因着即將舉辦壽宴,那些個嫁為人婦的公主們也回宮住着,等着壽宴時能第一時間給父皇送上賀禮。
雖然幾位公主都邀請她去坐坐,但曦月沒那個心情,再沒幾天就要見到沈定坤了,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好在這雨第二天停了,現在艷陽高照,一掃之前連綿雨天帶來的陰霾。
“都給我掃落乾淨了,明兒就是皇上的壽辰,要是有一絲馬虎,仔細你們的腦袋。”
大太監正監督着打掃的宮女們,旁邊的小太監們也賣力地洗刷地面,曦月路過時就看到這樣的情景。
這大太監看到曦月趕忙小跑着過去請安,“曦月公主,是來找皇後娘娘吧,娘娘現在正在洗漱呢。”
“嗯。”曦月點頭便進宮裏,她母后只有每月初一跟十五的時候才讓各宮妃子請安,其餘時間都是處理宮中事務。
宮中熱鬧着,宮外也沒閑着,群臣妻女都在想着送什麼賀禮,已經搬出皇宮的皇子們也沒閑着,從各地網羅回來的奇珍異寶都開始送往府中。
第二天,乾清帝的壽辰之日,不論是京城的皇子與群臣,還是外地的巡撫都要到宮中賀壽。
正在給曦月打扮的宮女看着銅鏡中傾國傾城的公主,心裏感慨得是哪家的世子才配得上她們公主殿下。
曦月則盯着昨日沈定坤送給她的步搖,聽宮女們說就是千鶴樓也沒樣式這麼好看的步搖,但因為是太子送來的,這些宮女便以為是太子特地打造送給公主的。
“步搖就戴這個吧。”曦月把步搖遞給身後的宮女。
今日沈定坤也會來宮中賀壽,戴這步搖也算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昨日去母後宮中,得知這壽宴父皇不僅是藉此宴請群臣,還想給她物色好兒郎。
既然父皇有這個意思,想必那些有兒子的親王與大臣都準備着了,雖說與公主成親就無法入朝為臣,但依父皇對她的寵愛,就是不入朝又如何。
宮中的壽宴也講究區分男女,不過也只是在乾華宮男左女右的位置,曦月就在自己母后的下首,那些妃子也得排在她身後。
正對着曦月的是自己的哥哥宋望舒,曦月順着這些人往下看,終於在快到座尾時看到了沈定坤,本來還冷着面的沈定坤見到曦月正看着他,便如冰山融化露出溫煦的笑容,惹得坐在他對面的女子紅了臉。
兩人相距甚遠,但不影響一眼就能看到對方,曦月回過首便見自己母后正盯着她,“怎麼了曦月,是看到朋友了嗎?”
“沒什麼。”曦月搖搖頭,髮髻上的步搖也晃動起來,坐在遠處的沈定坤也看到了那步搖,心裏明白曦月的意思。
接下來的流程曦月不感興趣,只是靜靜坐着,坐在對面的宋望舒盼着這次沈定坤呈上能得父皇青眼的賀禮,往後求娶曦月時也不至於在父皇眼中是個毫無印象的人。
到了呈上賀禮時,就是不少人關注的時候,是在天子面前得臉還是丟面子,都看這個環節了。
只是一開始還好,之後呈上的都是些女孩家愛的東西,很明顯是想討曦月公主歡心,乾清帝也沒說什麼,只是看到這些賀禮時,都會望向曦月,看她是什麼反應。
曦月自然沒反應,她心悅的人還沒呈上賀禮呢,而且還不知道是什麼賀禮。
良久才輪到座尾的人,坐在沈定坤身旁的人都在心裏嘀咕這是哪家的公子,從未見過。
“臨南府城千鶴樓樓主,沈定坤獻禮。”
千鶴樓大周朝的人都知道,但這樓主是誰還是第一次知曉,只是沒想到是這麼年輕的少年郎。
第一次來皇宮的沈定坤氣定神閑拿起身邊的錦盒,走到大殿的正前方,“千鶴樓沈定坤,祝陛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是小人為陛下呈上的賀禮。”
乾清帝點了頭,下邊的太監才過去接過錦盒,打開是一封信以及一個畫軸。
畫軸打開是一幅山水畫,底下印章是別華二字,在場的人都倒吸一口氣,這別華可是書畫界的大人物,乃是前朝的大家。
別華是這位畫家的字,他一生作品不多,但每一幅都是珍品,只是前朝滅亡時,別華的後代把這位畫家的珍藏全燒了。
說是決不能讓先人的作品被周朝的皇室得了去,為這周朝開國皇帝大怒,當即賜別華九族皆被誅,這別華的作品也再也沒人見過,連臨摹作品都沒有。
未曾想在這壽宴上,還能再見到別華大師的作品,一時之間宮殿的人都愣住了。
“之前家祖曾與別華大師是好友,遂送了這幅畫給家祖,如今小人能有機會為皇上賀壽,故而拿出這幅畫獻醜。”
乾清帝看了那字畫,也諒這商賈沒那膽子欺騙自己這個一國之君,便讓太監呈上,自己稍後細細觀摩。
“那這封信是什麼呢?”乾清帝繼續問,那新還是正紅色的,不知這商賈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沈定坤不卑不亢繼續道,“此乃我準備的婚書樣板,小人想求娶陛下的曦月公主為妻,還望陛下跟皇後娘娘成全。”
這可如同捅了馬蜂窩,在皇上的壽辰上直接要求娶曦月公主,當真是不要命了。
而且今天來的適齡未婚男子都是為了曦月公主努力表現,這商賈竟這般沒有規矩,在陛下面前說這事。
皇后聽了稍稍愣了下,便望向自己的女兒,卻見曦月沒有絲毫惱怒,反倒有一絲欣賞,這可蹊蹺了。
宋望舒也沒想到這位仁兄這會怎麼腦子糊住了一樣,這事本就得循循漸進,這倒好,直接在這裏說出來了。
此刻乾清帝也不知道是否惱怒,只是淡淡道,“哦?你可知公主的婚事需得朕賜婚才可,你這樣說可是要掉腦袋的。”
周圍的人暗道,難不成今天這好好的壽辰要見血了嗎,哪怕不見血,這沈定坤恐怕也得下大牢擇日問斬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