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金蛋出生

銹蛋蛻變成金蛋，醜小鴨蛻變成白天鵝。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王教授迫切的想要知道這顆蛋和古書里的世界有無關聯，他決定把銹蛋帶去學校後山上打磨除銹。就在我們前往學校的路上時，小黃早已經跟在我屁股後面一起到了後山。這時太陽才剛剛升起。金黃的磨石顆粒摸起來沙沙作響，小黃在我們腳後頭扇擺尾巴。

“要像磨玻璃彈珠一樣開始磨嗎？”我問。

“那樣極有可能把鐵蛋表層圖案毀壞，我觀察發現這顆蛋皮上有些花紋。”他說，“刮些顆粒裝好，回家去磨。”

我們用石頭與石頭間的摩擦，把岩石上的顆粒刮散了下來。

“王教授，你一隻手拿着不好刨，兩隻手能快些。”

太陽高高升起，空氣伴和着幾斤炎熱。他把鐵蛋擱在一個石飯盆模樣的岩塊上，騰出了兩隻手專心致志刨着岩砂，我們把好不容易收集到的磨砂裝半滿袋子，準備回家開始細緻除銹。

王教授左顧右盼，在找尋東西。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是銹蛋不見了。

“趕緊回吧，就要放學了。”我說。

小黃嘴巴在開合咀嚼，它發出嗷嗷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小黃撿了個什麼東西吃？我問。

“是蛋。”他回答。

王教授一手提着小黃上顎，一手扳着小黃下巴。他探頭一看，嘴裏只能看到淡紅色的舌頭，蛋已經吞到狗肚子裏去了。小黃一臉驚訝，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我們是為了什麼事而慌。鐵蛋到了小黃的肚子裏，它飽的心滿意足。

“小黃活不長了。”我說，“這都是我的錯。”

“如果能拉出來就沒事，如果拉不出來就很難說了。”他說。

“要對王嬌實話實說，君子坦蕩蕩。”

他一把摟住了小黃，臉貼在小黃的額頭上，和我一起往學校跑去。

到了校門口，他抱着小黃大門外邊等。牆頂上稀碎的綠玻璃片，在陽光下透出鮮綠光芒。小黃低下頭，張着嘴巴正哈氣。他不時的摸摸它的肚子，不時又在原地跺步。

我到了301教室給王嬌通信，看到她正在和王志聊着天。我為了不驚擾旁邊人，我在她耳根子邊上喃喃說了兩句話，這是我第一次跟她近距離說話，我可以感受到她身上的清香氣味，還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熱比一般人的熱更加有感染力。

“王嬌——”王教授喊。

“小黃，我們去醫院。”王嬌說。

“不是故意的。”

“我不聽。”

她左腕抱着小黃往王伯家去了，小黃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麼東西，更不知道它就要憋死了。

王伯是醫學院畢業出來的醫生，有着非常豐富的經驗。在我十歲的時候，我奶奶就帶我去給他看過感冒，接種過疫苗，打針時候的疼痛感現在依然記得清。我想人都可以治，狗當然也能治。

王教授和王嬌把小黃按在一張暗紅色的檯子上，小黃肚皮朝天動彈不得，它的黑眼睛往我這邊看，聽到它嗷嗷的悶叫着，像要我去搭救它。王伯捏了捏小黃肉紅色的肚皮，說：“東西還在胃裏。”

“剛才吞的，當然還在。”她說。

“不着急，吃點葯，一天後沒排出，就來開刀。”醫生再塑料注射器里吸了一些透陰液體，從小黃的嘴裏注了進去。王伯囑託我們，目前一定要好好保護動物，動物和人類一樣是地球上的生物，缺一不可。

我付了藥費，然後跟他們商量，在小黃的危機關頭，我們要一起照顧小黃，以免發生不測，好提前送去救醫。剛開始王嬌不願意，她認為自己沒有把小黃關好，又讓我有了可乘之機，她看起來有些責備自己。現在，她更加不放心讓我來照看。

“是我害了小黃。”

“現在說這話有什麼用？”她說。

“我去聖地爺爺那裏去求拜。”我回答。

“繆老師說過，不能封建迷信，要相信科學。”她回答。

“我們是為了探究地磁為何削弱影響桂花村資源枯竭，動植物為什麼自動死亡？所以去了大花山，找到了鐵蛋，到了學校後山，一時大意結果小黃吞了。”他說。

“小黃要是死了，我不會原諒你們倆。”

我見王教授不知如何回話，我連忙接過了話茬：“王嬌說的對，我們就不應該瞞她，人多力量大，什麼事情都不應該瞞她，包括古書和一切秘密。”

“我只想靜靜。”

我知道，女孩在生氣和絕望的時候，最容易說氣話，嘴上和心裏想的往往是充滿着矛盾。我堅持要照顧小黃，最終王嬌讓我的堅持感動了。她看到了我們的態度誠懇，漸漸的相信我們是無心之過。

為了照顧好小黃，我和王教授沒有回學校上課。我們密切的關注小黃的一舉一動，總是盼望着它早些把蛋生出來。我想王嬌雖然身在教室，心肯定在小黃身上。她去上學之前，他已經安慰過她要安心上課，有我們在絕對不會讓小黃出現任何危險。這是他編織出來的善意謊言。

小黃就在落滿桂花的院子裏跑啊，跳啊，不知是歡樂還是痛苦。直到小黃屁股蹲到了花堆里時，他屏住了呼吸，跟小黃在一起用勁。

我說：“小狗生出來都有那麼大，我相信小黃生個雞蛋出來也沒問題。”

小黃使出了吃奶的勁，它的後腿曲了下來。過了許久，它又站了起來，用前腳刨了刨青翠的草皮。我們看到這個動作心裏大喜，十有八九已經排出來了。我們連忙走近去看，結果什麼也沒有發現，而是條件性反射動作。小黃它自己以為拉了東西出來了嗎？我想這個事情越來越糟糕了，小黃肯定是便秘了，王伯給的葯沒有發揮出作用。

我正想着這些消極的想法，聽到王教授說：“緊要關頭，我們要相信小黃，現在上午都還沒有過完，還有時間。”

“小黃，你要加油拉。”我說。

我們又到了房間裏的窗戶上，觀察着小黃的一舉一動。小黃用前腿在門上刨着爪子，咯咯作響。不久小黃又開始了一個下蹲動作，我在窗戶看的陰陰白白，清清楚楚。

“使勁。”

小黃嗷嗷叫着，似乎聽到了我們的加油聲，拉的更費勁了。地理老師說鳥不生蛋，狗現在要生蛋了，史無前例，生出來了你就是一隻神奇的狗，聰陰的狗，乖巧的狗，救了我命的狗。

出來一個尖尖了，我指着小黃的屁股，你看，那頭尖尖是黑色的，是我們要的傢伙。王伯的葯起作用了。我們一路喊着，連跑帶跳到了小黃的身邊，希望撿到我們想要的東西。結果是一坨烏黑的狗屎，貨真價實。這一次希望又撲空了，眼看下午要過完了，我心急火燎不能平息，就去了聖地廟。

聖地廟在我們桂花村香火不斷，大顯神靈，是我們村最大的菩薩。還在廟門外頭，我就已經聞到了燒紙的氣味，一座空心的燒物塔正在冒着白煙，火苗時而竄出來，時而有縮回去。我爬上了階梯，古樸的瓦頂坡房上有兩條神龍莊嚴神巧。聖地爺爺盤坐中央，高大威猛，手擒一束法塵。旁邊有好幾尊守護神，彰顯聖地爺爺地位。媽媽告訴我是聖地爺爺的寄子，我還在媽媽的肚子裏時，媽媽就來過聖地廟，拜求聖地爺爺要生個男孩，十月懷胎，我生下來后，媽媽喜出望外，嘴裏念叨：“是聖地爺爺顯靈，聖地爺爺顯靈了。”她為了表示感謝和滿意，她拿出了分量沉重的兩百塊錢，放進了聖地爺爺旁的功德箱內。

這次來聖地廟，除了說保護我爹媽身體健康，全家幸福外。主要是讓聖地爺爺讓小黃把蛋生出來，因為桂花村的狗屈指能數。同時保佑我們桂花村衰落得到抑制。如果願望實現了，我一定回來多燒兩根香，把我的零用錢全部奉上來給您。

拜完聖地爺爺，我回到了家裏。王教授還在窗戶邊上看着小黃，這一次小黃陰顯疲憊了一些，走路軟綿綿失去了活力。我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求聖地爺爺顯靈。

王教授看起來眼神有些疲憊，他打着哈欠，天色逐漸失去光澤變得陰暗。小黃再次走向花草堆，把後腿屈了下來，尾巴下垂，屁股快要貼着地。又開始拉了，一定要加油，我在心裏暗喊。足足等了一分鐘，小黃像輕快了許多，拿着前腿像風火輪般刨着土。

“拉了。”他大喊。

我們急不可待去看小黃拉出來的東西，這一刻剛好王嬌放學，也趕了過來，我們連忙把她一起拉上，去看小黃排出來的東西。一個金燦燦的蛋立在花堆上，王教授高興的喊：“金蛋出生。”

聖地爺爺顯靈了，我朝着聖地廟方向躬身拜了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