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失竊

皇子失竊

暮景斜芳殿,年華麗綺宮。

今日正是除夕,太陽在一年中最後一次東升又西落,當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在地平線上時,華京中家家蕭管,戶戶弦歌,都沉浸到一片極致歡愉氛圍中。皇宮中更是燈火通明,天子大擺宴席,宴請群臣,席間絲竹不絕,歌舞不斷,飛觥限斝,好不熱鬧。

這本是極為重要的宴會,太子卻因為身體抱恙而未能出席。東宮裏的宮女侍從都得了准許,聚在一起玩樂戲耍,就等着宴席結束守夜了。

姬瀾執了一方燭台,獨自登上東宮西首的一幢二層小樓,在一間類似書房的房間前停下,推門而入。

這房間裏收拾的很是乾淨,富麗又不失典雅。黑漆的小案上備了一桌子精緻的菜品和點心,一旁的火爐上有幾罈子酒,正用小火溫着。

雕花小榻上一個三歲的小兒,生的粉雕玉琢,乖覺可人,眉心點了一點殷紅的硃砂,此刻蜷成了一團,睡得正酣甜。太子見此情狀,又取了一張薄毯,替他蓋上。

他在案前坐下,閉目小憩。

這屋中場景似乎昭示着,他在等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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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月黑風高夜,雞鳴狗盜時。

皇宮大內,戒備森嚴,但對於一些高手來說,如若空城。

不知過了多久的功夫,隔空傳來一陣“篤篤”的敲擊聲。這卻不是從樓梯口處的那扇門那傳來的,而是從靠近樓外側的一扇窗外傳進來的。一個人此時正蹲在窗欄上,戴了一個大大的斗笠,窗戶上映出了不規整的影子。

姬瀾連忙起身,去開了窗,一個青年立刻鑽了進來,身材勁瘦頎長,卻偏偏靈巧地像個貓兒似的。一身半新不舊的棗色長袍,寬擺箭袖,軟底黑靴,帶了一身的風雪氣進屋來。

姬瀾關了窗,回過身來看他,他卻已經自己從爐子上拿了酒,仰起頭來喉結微動,狠狠灌了兩口,將那一身的寒氣去了幾分,這才低下頭來看他。

“殿下,還是你宮裏藏的酒好喝啊。”燭火的照耀下,青年眸中的猩紅越發濃烈欲染,朝他露出了一個放肆的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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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都是去無情那裏,今年難得來我這處過年。”姬瀾在小案前端端正正坐下,一邊替熾煬斟酒,一邊笑言道。

“是啊,他那處天高皇帝遠的,也沒人敢管他,我來去都自在。不像你宮裏,人多口雜,多少有些不方便。”熾煬還沒上桌,一直在自己背來的大口袋裏賣力地翻着。

姬瀾不禁有些好奇:“你在找什麼呢?”

就見熾煬刷的一下從大口袋裏掏出來一個小孩來。

姬瀾:“……”

熾煬跟拎小狗似的將那小孩提溜到他面前來,姬瀾才看清楚,是個五六歲的小姑娘,頭上扎了一個衝天的小揪揪,小胳膊小腿都縮在衣服里,把自己縮成了一個蘿蔔。

兩頰被凍出兩坨胭脂紅,她也不畏生,一邊吸鼻涕一邊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一臉嚴肅。

熾煬道:“來,綺羅,快見過太子殿下。”

綺羅立刻從她爹手裏掙出來,噠噠噠一路地爬到姬瀾面前,動作飛快,然後“咚咚咚咚”地開始磕頭,那叫一個地動山搖震天響,一點沒有要停的意思。

這可把姬瀾嚇了一跳。

雖說他是太子,平時也沒少受過這種大禮,可把大禮行出同歸於盡的架勢的,這還是第一個。他趕忙起身拉她:“不、不必如此,你快起來……”

誰知綺羅卻不起來,微微退後:“一個響頭一百兩,我剛剛磕了十三個!紅紙包就不用了,直接給錢就行。”

姬瀾:“……”

綺羅:“最好銀票,銀子不好帶走。”

姬瀾:“……”

綺羅見他無話,面上忽然顯出幾分懷疑來:“我爹說,你是有錢人,你不會反悔吧?”

姬瀾:“……”我答應過什麼嗎?

綺羅輕描淡寫:“那你給我磕回來吧。”

姬瀾:???

一番交流下來,姬瀾被這個小丫頭弄得哭笑不得的:“好丫頭,這麼小就這麼精了!你爹小時候都沒你這麼精。”

說著颳了一下她的鼻頭,爽朗笑道,“壓歲錢還能少了你的?我和你爹說說話就去給你備,好不好?還有,喏,這牆上掛的,櫃裏擺的,但凡是看上了,都隨你拿,怎麼樣?”

綺羅樂的一蹦三尺高,直接就奔着滿屋子的寶貝去了。

有眼不識珠,只知道哪裏金燦燦的就往那裏跑。

姬瀾笑着又轉頭朝熾煬道:“你這個女兒還真是……等等,小心!”他幾步跨過去,抓住了正彎腰端詳着小皇子的熾煬。

熾煬看這小皇子生的可愛,正自手癢想去摸摸,就被姬瀾攔住了:“這孩子有些特殊,接觸的時候要格外小心,還是別弄醒他了。”

熾煬一愣,忽然想到了什麼。

“這……這就是那個孩子么?我之前好像聽如意說過。”

“嗯。”

姬瀾神色微黯,點了點頭:“去年的時候,皇兄的一位公主無意間嚇到了他,一個不注意被他傷的厲害,我心中實在過意不去。以防這種情況再發生,我現在都儘可能將他帶在身邊。”

“他天生無心,不像其他孩子那般黏人,到現在也只稍稍與我熟悉些。”姬瀾看着幼子熟睡的臉,忍不住輕嘆了一聲,熾煬也微微皺了眉頭。

不過熾煬一向心大,無論什麼事都很想得開,拍了拍姬瀾的肩膀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再怎麼特殊也是個孩子,該給他機會像平常孩子一樣長大的。”

“嗯……”姬瀾點了點頭,忽然瞥見床榻之上多了一個人影。

他們倆統共也沒說幾句話,綺羅不知何時已經蹲到了床榻之上了。她出神地看着眼前軟趴趴白嫩嫩一團,伸出一根小指頭摸了摸小傢伙額間的一點硃砂,頓了頓,拽着小皇子白嫩嫩的小手,面不改色地將他給拎起來了。

姬瀾:“!!!”

小皇子睡得沉,一時竟也沒有醒。綺羅又把他放了下來,兩手捏住他的臉頰,往兩邊拉扯着,拉的他嘴都咧開了。

熾煬道:“綺羅,快放……”

綺羅一手向上,一手向下,捏出了另外一個造型。

熾煬急道:“別碰……”

綺羅一按他的鼻子,按住了一隻小小的豬鼻子來。

熾煬:“不要……”

綺羅像捏麵糰似的,捏巴捏巴到最後,忽然兩掌一合,“啪”的一下拍住了小童的臉。

熾煬:“……………………”

經過先前一番慘無人道的折騰,小皇子想不醒都難了。他迷瞪着雙眼,一副迷離的模樣,還分不清東南西北呢,猛然間一對狗爪拍上了他的臉。

清醒了……

忽然的驚嚇讓他本能地睜大眼睛看着面前人,眼睛裏的迷茫還沒散盡,小嘴已經本能地張大,仿似下一刻就要驚恐地哭叫出來。

熾煬面無表情: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然而,還沒等小皇子將那驚天動地的一嗓子嚎出來,綺羅手上一用力……就將他的腮幫子摁癟了,下一刻,“吧唧”一口親在他額上。

似乎是想吃他額上的那一點硃砂,她親完還嘬了嘬,在他額上留下了一片口水。

皇子張着嘴哈了半天,愣是啥也沒哈出來,反倒安靜了下來,全神貫注地看着眼前的妖精咂了咂嘴,然後一言難盡地皺起了小眉頭。

姬瀾:“……”

熾煬:“……”

怎麼的,還嫌不好吃了是不?

-

有驚無險地度過這麼一段小插曲,熾煬將兩個孩子丟在一邊,拉着姬瀾到一旁坐下。

姬瀾看着兩個孩子坐在一處,大些的不知在搗鼓着什麼,小的仰着頭,聚精會神地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不禁失笑道:“真是奇事,這孩子我平日裏帶着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刺激到他,你的丫頭倒是厲害,眨眼的功夫,拍拍打打竟將他收服了。”

熾煬亦是笑道:“也不給看看是誰的女兒。”

兩人久別重逢,又是幾番說笑,時間走的飛快。

小案上的菜品都已經涼了,熾煬索性也不吃東西了,就靠在一邊,將那幾壺熱酒慢慢斟來吃。

酒過三巡,他的眼中已有了幾分醉意,赤眸愈發濕亮,熠熠生輝,低低笑道:“華京的酒總是與別處不一樣,我好久沒喝到了。上一次還是去屠龍宮,在如意那裏喝到的。”

姬瀾道:“她知道你喜歡這種酒,曾特意派人回華京運了好些過去,防備着你什麼時候去,都能喝上。”

熾煬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暢快地笑了。

姬瀾平時不好酒,但陪着熾煬喝了不少,溫潤的眉目之間也暈染上了幾分紅潤。他垂眸把玩着手中精巧的酒杯,隨口輕道:“我聽說你這兩年在關外建了城,做了城主了?”

“是啊。”

“感覺如何,最近有沒有遇上什麼棘手的事?正派里還有沒有人去找你麻煩?”

“還行吧,也沒什麼麻煩,有誰這麼想不開,會追到那麼遠的地方去。”熾煬笑道。

“我的無間城建在無間之地,不歸魔域,不在人間,誰還能管得了我?我現在可自在得很呢!”

他似是想到了什麼,醉眼迷離間,滿臉都是興奮的光采。

“殿下,你不知道,我這城裏住的都是三教九流的人,曾經都是與我一樣,常年漂泊在外,所以乍然有了一處安身之所,簡直不能再珍惜。什麼人族魔族,誰還管那些,街坊鄰居,親的比兄弟姊妹還甚!”

姬瀾笑道:“如此這般,那真是最好不過了。”

“所以啊,我的殿下……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熾煬醉眼乜着他,沒待他回答,就自顧自笑道。

“這說明你沒錯,你的理想是可以實現的——既然這樣的情況能在我的小城裏成真,為什麼不可以在整個世間達成呢?”

他說著忽然踉蹌地站起身來,一伸手推開了一旁的窗戶,冬夜的冷風夾雜着冰雪就這麼肆意地撲進屋裏。

“殿下,你看外面的華京,多熱鬧,多繁華。我打賭,總有一天,你能讓世間的每一座城池都變成華京,人們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凈土。”

姬瀾經冷風一激,一時間清醒了幾分:“是不是無情與你說了什麼了?”

他揉了揉眉心,也起身走到窗邊,無奈笑道,“我最近狀態不是很好,總是做不好事,上次抑鬱之時,與他說了幾句……這下倒好,平白地又叫你們擔心了。”

熾煬笑道:“你就是對自己要求太高了,總是喜歡怪罪自己,根本沒必要。這世上,誰能無論做什麼都對呢?更何況,我一直覺得你是我們幾個裏做的最好的……”

“無論怎麼樣,你的志向總是可以變為現實的,我可還等着天下太平的那一天呢!那時候我回到華京,定要將華京的好酒一次喝個夠,不醉不休!哈哈哈哈哈!”

他說著便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仰靠在窗邊,笑聲驚天動地的,姬瀾都忍不住拍他:“你可省省吧,笑這麼大聲,不怕把人招來了?”

-

屋子裏面,綺羅正在十分“盡責”地給三歲的小皇子喂東西。

她將果盤裏各類的堅果都撥開了,什麼瓜子、花生、杏仁、核桃、開心果……剝完了她也不吃,全都塞進了小皇子的嘴巴里,塞得滿滿的,都要塞不下了。

傳說中不懂人情的小皇子似乎在這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他穿着黑色的絲綢中衣,嗚嗚咽咽地往外爬,沒爬幾步就被綺羅抓住一隻小腳丫給拽回來了。

然後嗚嗚咽咽地又被塞了一顆。

綺羅:“好吃嗎?我都捨不得吃,都給你吃,我是不是很好?”

綺羅:“奇怪,你怎麼不咽下去呢?”

綺羅:“感覺還可以吃?摁一摁還可以再吃一個!”

-

兩人倚在窗邊,繼續閑聊着,想到什麼說什麼。

熾煬幾乎半個身子都要倒到窗外去了,偶然間看見小樓的飛檐上掛了宮鈴,每隔一段就有一個,在夜風中叮鈴作響。

醉眼迷離間,他面上自然而然地就蕩漾出幾分溫柔來,收都收不住。

姬瀾觀他目光所及之處,道:“無情跟我提過,那個姑娘是叫鈴蘭吧?”

“嗯哼。”熾煬得意地一哼哼。

“是個什麼樣的姑娘?”姬瀾頓了頓,忍不住笑道。

“說實話,我還真想不出來,除了如意,這天底下還有誰能收拾得了你。那位姑娘能收服了你,嗯……我猜她不是個絕世美人,便是個巾幗英雄。”

熾煬此時喝得盡興了,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完全沒有聽出來姬瀾在打趣他,十分嘚瑟地一揚頭:“也許這兩樣都佔全了呢。”

“那真是不得了。”姬瀾爽朗笑道,頓了一頓:“可我聽說,你們現在不在一處?”

“嗯。”熾煬輕聲哼道,“她是刀城城主的女兒。”

姬瀾微微一愣。

“不過不用擔心,鈴蘭站在我這邊——不是因為我這個人,而是因為她本來就不喜歡戰爭。”熾煬解釋道。

“她現在仍以魔族的身份在魔域四處走動,但暗地裏卻用自己的方式去說服那些魔族的小城,不要參與她父親試圖發動的戰爭。”

“因着這些個緣由,我們聚少離多,加上她身份又特殊,公開與我在一起,怕是難過他父親那一關……是以我之前還一直騙綺羅,她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呢,哈哈哈。”

“……殿下,我以我的性命擔保,她是可以被信任的。”熾煬認真道。

姬瀾點了點頭:“你說的,我自然信。”

熾煬看着屋檐上搖搖晃晃地鈴鐺,聽着叮鈴鈴的脆響,又經冷風一吹,只覺得胸腹之中,臉頰之上一片火熱,腦中不自覺又浮現出那人的臉來。

以前在一處的時候,她就像是冰做的一般,時時刻刻都冷着一張臉,他死皮賴臉地逗她,卻常常連個笑臉都得不到。但是奇的是,喝過酒之後,她就會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一杯倒的傢伙,醉了以後渾身都冒着孩子氣。

她會將臉懟到他面前來,眯着眼睛,一臉嚴肅地將他打量一番,然後在距離近得讓他想動什麼壞心思的時候,兩隻爪子猛然拍上他的臉。

熾煬跟姬瀾說了這些,姬瀾不禁哈哈大笑:“怪不得這麼久沒見,你的臉皮又結實了幾分。”

熾煬怒道:“胡說,我媳婦兒拍的,自然是將我越拍越好看了。”他又指着自己額上一處十字疤痕,美滋滋地道,“看,這個也是她划的,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划的,好看不?”

姬瀾:“……”

過了許久,姬瀾搖頭輕笑道:“你真是瘋魔了。到底是什麼樣一個人,才能將你迷得這樣?”

寒風裏,鈴鐺輕響,熾煬“嗤”地一聲,爽朗笑了出來。

修羅刀下死,做鬼也風流。

“是我心甘情願死在其刀下的人。”

-

酒罈空空,杯盤狼藉,夜終將盡,天終將明。

兩人在窗前暢談了一夜,眼看着到時候了,熾煬也不能在宮中久留了。

關了窗戶,再看回屋裏,蠟燭已經燃到了頭,搖曳着微弱的光。

孩子們估計玩的累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一隻稍微大些的,帶着一個小不點,兩人相對着睡在一起,呼吸均勻綿長。

時間有些緊,熾煬只好將綺羅叫醒了:“丫頭,得走了,咱們回去睡,好不好?”

綺羅揉了揉眼睛,睡眼迷離,暈暈乎乎地轉着圈,好不容易才起來了。

她看着姬瀾與熾煬似是有說不完的話似的,根本沒想起她來,心裏尋思,自己的壓歲錢怕是要打水漂了。

於是又緊趕慢趕,從房裏搜颳了不少寶貝,統統打包。

最後,太子在宮門處送他們離開的時候,她幾乎背了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包,裝的滿滿當當,恭恭敬敬地向太子一鞠躬,跟着她爹出去了。

天還是黑的,寒冬的風雪擦刮著骨頭,姬瀾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一大一小的兩個背影漸漸走遠。

他的嘴唇開開合合,幾番欲言又止,最後,在那兩人即將消失在夜色中的時候,脫口喊道:“熾煬……”

細碎的飛雪中,一身紅衣的青年頭都沒有轉過來,只是舉起手來,弔兒郎當地晃了晃,算是告別。

姬瀾知道他的意思。

不用負罪,不用愧疚。

哪怕我因你漂泊孤零,流離失所,千夫所指,萬人唾骨,哪怕我替你背負天下所有的罪過,千般痛苦,萬般掙扎,無盡沉淪,哪怕最終不得好死、萬劫不復……

你也不必有一絲一毫的歉疚,甚至連一個謝字也不必。

因為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

因為你是我的摯友,我的手足,我的殿下,我心中至上賢明的不二君王。

以我千金言,鑄君如意令。

千里供驅馳,死生無所問。

-

姬瀾回到了閣樓中,獨自將狼藉的杯盤收拾了一下,以免引人懷疑。他在房中環視一圈,卻忽然發覺屋裏空得,簡直像一夜間被盜賊洗劫了一般。

天已大亮,熾煬帶着綺羅走了很遠了,等過了前面的城門,出了華京,熾煬就打算施展神行術,回無間城去了。

兩人自然是不敢走城門的,於是只能找到隱蔽的城牆角落處,打算翻牆出去。

熾煬:“丫頭,包我先給你拿着,你先翻過去。”

綺羅乖乖將包遞給他,他接過包裹,險些沒直接摔倒地上:“不是,丫頭……你到底在包里裝了些什麼呀?”

“都是寶貝啊!不是你跟我說,在宮裏看上什麼都可以直接拿,不用跟殿下客氣的嗎?”綺羅一臉認真地叮囑,“你可拿的小心些,千萬別把我的寶貝弄傷了。”

“好好好,肯定不會弄……傷?”

熾煬忽然覺得這個詞聽起來有點彆扭……

忽然間,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顫顫巍巍地拉住了綺羅:“不、不是,丫頭,你到底帶了啥啊……我、我先看看……”

他一把扯開了包裹的開口,就看見在一大堆金珠銀瓶玉疙瘩之間,包圍着一個白凈凈、粉嫩嫩的小男孩,睡得正香甜。

他被包裹在黑色的綢衣里,此時靜靜地縮成一小團,頭上一點硃砂已經有些花了,卻愈加襯得他冰雕玉琢,粉雪可愛。

熾煬僵硬地一點點抬起頭來,在心中默然無聲地流下兩行清淚,顫聲道:“這……這就是傳說中的活寶嗎?”

與此同時,在大年初一的清晨,華京的大街小巷都貼出了一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佈告:

皇子失竊,重金懸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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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假期快結束遼,有好多事情要做QAQ,今天就更新晚遼,哭唧唧。

預計番外還有兩到三篇這樣?(應該是……

這兩天補作業,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寫,如果來得及的話會在晚上零點更,沒更的話就是我沒寫完遼QAQ

大家晚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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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我的混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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