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曹玄
我的爺爺祖居江城九鳳鄉。
是江城、乃至全國聞名的陰陽風水師。
陰陽一道,難免泄露天機、慘遭天譴。
我爺爺一直小心謹慎,從不濫殺,也不隨意佔卜,倒也還算平安。
但就在二十一年前。
江城大學附屬一中怪事頻頻,已經死了四個學生。
我爺爺一查,方知這學校竟是建立在亂葬崗上,孤魂野鬼遊盪,數量多到哪怕陽氣旺盛的學生都壓不住。
他花了三天三夜布下驅邪大陣,封殺了成千上百的遊盪野鬼。
那之後,附屬一中恢復和平。
我爺爺的天譴卻來了。
很多人都說,他做的事太損害陰德,報應在了兒媳身上,我母親生下我那日便難產而死。
我們祖孫三人,因為祖傳的純陽血脈不容易遭到侵害,而得以暫時存活。
也正是因為這事。
我父親一直不肯聽從爺爺的要求繼承陰陽術法,他毅然離開家鄉,最終在繁華都市成為了一個小有成就的生意人。
而我,則跟着爺爺在鄉下長大,自小便展露出了極強的天賦,故而得名曹玄。
三年前。
爺爺去世,那些忌憚他能力的鬼魂頓時成群而來,瘋狂反撲。
爺爺的屍體擺在靈堂內不翼而飛!
回來守孝的父親更是在第二天離奇失蹤,至今下落不明。
而我唯有遇到那個與我一般,脖頸側後方生着一桃花印記的女子,方能擺脫困境。
為了找到那個女子,我成為了一名快遞員,但也因此收到了很多的投訴。
罪名嘛……無非就是“偷看女顧客后脖頸”。
今天還剩下最後一個客戶。
但看着眼前的這幢別墅,我不由一頓。
眼前的房子和周遭表面上看起來無二。
但在我眼裏,它卻籠罩着一層似有若無的寒氣。
寒氣撲面而來,令人周身雞皮疙瘩頓起。
若是沒點道行的普通人在此,如此濃郁的寒氣定能讓人大病一場!
這江春別墅區建立之時必然也是請了懂風水的大人物來看過的,選址依山傍水,山南水北屬陽,況且臨着的江城龍江,沾染了些許龍氣。
在此地建造的房子,不說陽氣鼎盛,但起碼不會像面前這幢一樣。
我皺着眉,心下猶豫不已。
若是就此離開,我心中總是過意不去。
可能造成如此寒氣之物,這別墅內必然兇險。
“罷了。”
我不由嘆了口氣,拿起快遞上前,抬手想要去扣響那木門,卻發現竟然開了一條縫。
推開門,那寒氣愈發逼人,陣陣躥進人的體內,往着五髒心肺之地而去。
我忙提起體內道氣,守住心神。
這寒氣雖可怖,但在至陽至剛的道氣前依舊潰散而去。
我心中定了定,大着膽子整個人踏入其中。
一進屋,內里沒開燈。
說來也怪,明明是青天朗日,但是陽光穿過門窗再到這屋內,竟變得黯淡不少。
“咚!”
樓上突然傳來一聲悶響。
似有人體跌落在地的聲音,屋內寒風也跟着愈盛。
“三年了,呵,倒沒想到,今日還能遇到邪祟作怪。”
我下意識想要掐訣,腦海里突然閃電般劃過一幕。
我興奮之際倒是忘了……
自三年前那日起,我便在重病垂危的爺爺面前立誓,從今往後所學一身之術只能用來自保。
不到危機之刻,決不能再顯露術法。
“呼……”
我無奈地長嘆一口氣,轉身欲要離去。
不能出手,那只有祈禱這家人多福了。
畢竟這存在也沒對我做什麼。
這想法才剛浮現。
“曹玄……”
“曹玄……”
悠悠的叫聲自我身後陣陣傳來,似一幽怨哀愁的女子婉轉而歌。
緊接着。
“嘣嘣嘣!”
接連數聲,門窗竟在此刻自動緊閉。
偌大的屋內瞬間黑暗一片,透不出一絲光亮,四周陣陣異響,淅淅索索的聲音猶如數十人齊齊將我包圍。
我忙從腰間抽出一張符咒,無火自燃。
這是驅邪之符,內蘊陽火。
指尖溫暖之意傳來,我藉著火光,邊四下打量邊低喝:“我無意冒犯,如再糾纏不休,好自為之!”
“桀桀桀!”
黑暗中,陰惻惻的聲音四下響起。
內里竟還帶着極其強大的魂怨,不是冤死百年的遊魂定當成不了這種怨念。
若不是我自小生有至陽至剛之脈,當下說不定還真得吃點苦頭。
那聲音再次響起。
“你爺爺犯下的罪,你父親已經償還了一半,你以為你逃得掉?!”
聲音越來越尖銳,刺的我耳朵發疼。
“你們曹家,一個都別想逃!”
“都得死,死!”
聽到爺爺和父親,我額頭冷汗唰地流了下來,大喝一聲將手裏的驅邪符咒揮出。
明亮的陽火繞着周遭轉了一圈,那股寒氣驅散了不少。
那百年孤魂卻依舊不退,隱約間我看到一團黑影襲來。
“呔!”
我大吼一聲,眸中精光爆閃,掌心中一縷雷龍閃過,直躥黑影而去。
“噗嗤!”
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那團黑影朦朧了幾分,忙驚懼地向後退去。
“掌心雷?你們這幫該死的陰陽師,等着!”
寒氣迅速褪去,想必是那孤魂走了,留下的不過是一些毫無靈智的野鬼,對我而言威懾力少之又少。
我掌心雷電消散,心情卻沉重無比。
這三年不是沒有遇到過非正常事件,但唯有這一次讓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當年那些冤魂的報復又來了!
這次,輪到我了。
深吸一口氣,我抬頭看向二樓樓梯口處。
那裏陰森寒氣籠罩。
方才聽到二樓有聲響,多半還有人在。
若我放手不管,難保那孤魂會不會去而復返。
正猶豫間。
“噠噠噠。”
下樓聲傳來。
一個身穿一襲白色連衣長裙的女子走下了樓梯。
白衣勝雪、氣質出塵。
一頭黑瀑長發,愈發襯托的那雪白肌膚明媚,甚至蒼白的有些不正常。
她五官精巧,此刻卻如同木偶一般神情機械。
看來是被野魄上身了。
我皺緊眉,手中掐訣。
“站住!再過來,別怪我不客氣!”
但她就如沒聽到一般,拖着沉重腳步向我走來。
我眼神下意識地往她左右脖頸上一瞟。
這一看。
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呆愣在原地。
在她側後方那潔白的天鵝頸上,赫然有着一朵盛放的深黑色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