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喝酒
邵清然深吸一口氣,趁着大屏幕上播放她和許乘月的甜蜜合照時,湊到主持人耳邊低聲交代了兩句。
於是在又一個環節之後,主持人就笑着道,“相信在今天這樣一個大喜的日子裏,新任雙方的親友也一定有許多祝福想要送給她們。下面,我們就請願意送祝福的親友上台講兩句好不好?”
但凡是這種講話,當然是要從長輩開始。現在是在婚禮上,於是新人雙方的父母首先被請上台。
邵清然最擅長與人相處,許家父母都被她哄得十分歡喜,很給面子地將她從頭誇到腳。至於邵家這邊,原本就是高攀,自然對許乘月十分看重,沒有一句不好的。
雙方父母發言結束,便輪到有名望的親戚們。能夠在這樣的場合講話,同樣也是一種地位的體現。所以被點到名字的人,多多少少都會講上兩句。
又過了幾個人,主持人便笑着說,“我早就注意到,今天現場有一位十分特殊的客人,就坐在第二桌——林鶴之林老師!這可是我的偶像男神,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看到。不知道是哪位新人的親長呢?”
“是我的姑父。”邵清然甜甜一笑,“同時也是我的恩師。”
“那一定要請林老師上台來給大家講兩句,為新人們送上祝福了!”主持人立刻道,“平時記者們想採訪您都抓不到人,這回您可不能推脫了吧?”
坐在台下的林鶴之,從主持人將話題轉到自己身上,就一直面露微笑,頗有大師的風采。此刻聽主持人這麼說,自然不會推脫,笑着起身上了台。
他是享譽國內外的鋼琴大師,往台上那麼一站,自有一種翩翩氣度,十分惹人注目。
他從主持人手裏接過話筒,笑道,“今天的主角不是我,而是兩位新人,大家還是將注意力放在她們身上的好。祝福的話大家都說得差不多了,我這裏就不再重複,希望這對新人在結婚之後,相互扶持、不懈努力,家庭事業兩開花!”
主持人卻沒有那麼容易放過他,“林老師這幾年已經不怎麼登台演出了,不知多少粉絲翹首以盼。今天這樣的好日子,您作為長輩,不知道有沒有用鋼琴為兩位新人獻上祝福的打算呢?”
邵清然聞言,立刻轉過頭,面露期待地看着他,眼睛裏都是崇拜的光彩。
林鶴之今天心情很好,便順着主持人的話玩笑道,“可以是可以,但我的出場費可是很貴的。”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出場費呢?”主持人配合地問。
林鶴之看向邵清然,“就算結了婚,也不能太過分心。今年年底給我捧回來一座獎盃,有沒有信心?”
邵清然往下面看了一眼,見邵沛然正在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面上不由激動得紅了一片,大聲答道,“姑父放心,清然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待!”
林鶴之點點頭,在鋼琴前坐下,彈了一段《夢中的婚禮》。
台下,邵沛然連喝了幾杯之後,伸出去拿酒瓶的手就被賀白洲抓住了,“不是頭痛嗎?”她說,“少喝點,喝醉了更難受。”
邵沛然聞言,轉過頭去看她,問,“你不喝嗎?”
這話似有深意,但賀白洲沒有聽出來,她搖頭,認真地回答,“我不喝酒。喝酒容易誤事,而且對身體也沒什麼好處,還是少喝點的好。”
“嗯……”邵沛然歪頭想了想,放下了手裏的杯子,“你說得也有道理。”
賀白洲知道自己說得有點多,還怕她討厭,沒想到她這麼聽勸,忍不住又說,“吃點菜壓一壓酒。”
邵沛然點點頭,拿起筷子夾菜吃。
賀白洲轉過頭去給她倒水的功夫,再回過頭,就見她正夾着一隻小米椒往嘴裏送。乍見這一幕,賀白洲不由一愣,但她首先想到邵沛然用辣椒做裝飾物,說不定是很喜歡吃辣。
等邵沛然被辣得變了臉色,她才反應過來,連忙將手裏的水遞過去。
邵沛然喝了好幾口水,但臉上依舊迅速泛起了明顯的紅暈,鼻尖甚至滲出了一點薄汗。
賀白洲看得心頭一跳,不知怎的想起唐明皇調侃楊貴妃的那句話來:“豈妃子醉,直海棠睡未足爾。”
不過,想到“醉”字,賀白洲微微一頓,終於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她細看邵沛然的臉色,果然已經有了幾分酒意,就連眼神也不像之前那麼清明了。
再低頭去看,便見邵沛然面前擺着的那碟菜,幾乎只能看得到辣椒。在喝醉了的狀態下,也難怪她會夾錯。
這一點小迷糊,讓賀白洲好氣又好笑。她實在沒想到,看起來成熟穩重、美艷大方的邵沛然,在生活中竟然是這樣子的。但是她又不能否認,這樣的邵沛然更可愛了。
直到此刻,賀白洲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又過了幾分鐘,邵沛然緋紅的臉色漸漸變白,額頭上一片冷汗,難受地捂住胃部,她才突然記起來,邵沛然之前說過自己胃不好。
直接吃了一個辣度驚人的小米椒,就算是普通人也受不了,何況她的胃本來就有毛病?
“胃痛嗎?”她低聲問。
邵沛然半閉着眼睛,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她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有些嚇人,賀白洲立刻站起來,伸手去扶她,“我送你去醫院。”
邵沛然軟軟地靠在她身上,幾乎沒有任何抵抗。這讓賀白洲更加着急,連打招呼也顧不上,直接扶着她離開了宴會廳。
一曲《夢中的婚禮》到了尾聲,邵清然似是不經意般轉過頭來,往台下一看,臉上不由露出了一抹錯愕的表情。台下,原本屬於邵沛然和賀白洲的位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空了。
……
賀白洲是預備送邵沛然去醫院的,但被拒絕了。邵沛然說自己行李箱裏帶了葯,不願意去醫院,於是她只好扶着人上樓,去休息室里拿邵沛然的行李。
但吃了葯,邵沛然的情況也沒有變好多少。這樣子,當然也沒辦法繼續回去參加婚禮。好在流程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敬酒,她們在與不在,倒是問題不大。
賀白洲就直接把人帶到了頂樓自己預留的房間。
邵沛然一在床上躺下,就下意識地彎起了身體,雙手按着胃部,眉頭微微皺起,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別的動靜,只這麼安安靜靜地躺着。
這個姿勢太熟練了,好像已經經歷了千百回一樣。賀白洲看得心驚,忍不住在床頭蹲了下來。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動靜,邵沛然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其實還好,已經習慣了。”
可是人怎麼可能習慣疼痛呢?
賀白洲沉默了一會兒,走出去打電話叫了客房服務。
不多久,她就一手拿着熱水袋,一手端着一杯牛奶回來了。她先將熱牛奶放在床頭柜上,然後動手把熱水袋塞進邵沛然懷裏,又替她調整了一下姿勢,才說,“我問了人,這樣會舒服一點。等不那麼難受了,就喝點牛奶吧,能解辣。”
“你……”邵沛然突然開口。
賀白洲疑惑地抬起眼去看她,但邵沛然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只輕聲道,“謝謝。”
“不客氣。”賀白洲看着她喝了半杯牛奶,重新躺下,這才將屋子裏的大燈關掉,拿着杯子出來,在外間的小床上坐下。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賀白洲嚇了一跳,連忙按了靜音。
她看着屏幕上跳動着的“邵清然”三個字,片刻后將手機放下,沒有接聽。
這一天似乎發生了太多的事,以至於賀白洲甚至很難騰出功夫去想“邵清然結婚了”這件事本身。直到此刻,她坐在一片黑暗之中,這個念頭重新出現在腦海里,賀白洲發現,自己竟沒有感覺到多少難過。
屏幕暗下去,沒有再響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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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開頭超級無敵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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