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處不在的娃娃
我看着滿屋子的玩具布偶愣住了,整個房間裏幾乎能放東西的地方都被擺上了布偶,而且清一色的都是和人等大的大型玩偶。
這麼多大型玩偶密密麻麻的擠在一個房間裏,看着有些讓人頭皮發麻。一般情況下男性很少會在房間裏擺放這種玩偶,尤其是彭強這樣的混混,更何況是一次性擺放這麼多!
我細數了一遍,房間裏一共有五十七個玩偶!我在心裏記下這個數字,多年的學習經驗告訴我,沒有任何的線索是完全沒有作用的。
這間屋裏放了這麼多玩偶,明顯是不正常的。我扭頭向房東投去詢問的眼神,房東也一臉迷茫的說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彭強的房間他也進來過幾次,以前從來沒見過這些東西。
我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細細打量屋子裏的東西,房東則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跟着我。
房間裏的陳設似乎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唯一讓人覺得詭異的就是這滿屋子的玩偶。
娃娃看起來都是八九成新,看起來比起之前的那隻質量差多了。
我檢查了一遍,發現門窗沒有被撬過的痕迹,倒是在彭強的床邊發現了一些燒過的紙灰。我蹲下來仔細看了一眼地上的紙灰,卻沒能看出什麼來,但是心裏隱隱覺得有問題,誰會在床邊燒紙?
沒有搜查令我不能擅自動屋裏的東西,只好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就退了出來。
在房東鎖門的時候我問他有沒有發現彭強最近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房東下意識的就想搖頭說不知道,我讓他再想想,比如彭強的性情有沒有明顯的變化。
房東說他以前從來沒有在彭強的房間裏見過這些玩偶,那就有兩種可能,要麼是有人在彭強離開後到房間裏放了這些玩偶,要麼就是彭強突然遇到了什麼事情性情大變,突然想在房間裏放這些玩偶。
房東在我的提示下終於想起來了,說話有些緊張:“好像最近這個把月彭強心情都不太好,經常發脾氣!”
“大概一個月前我聽到他在屋裏砸東西的聲音,而且見誰都兇巴巴的。好像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沒看到彭強帶着他那些兄弟或者女人回來過。”
“你是說從一個月前開始,彭強性情大變?”我盯住了房東的眼睛。
“也算不上大變吧,他這個人平常脾氣也不好,我想可能是那時候遇上了什麼煩心事也說不定。”房東不確定的說道。
我點點頭,又詢問了一些其他問題,不過沒有再問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我叮囑房東今天的事情不能外傳,又把自己的聯繫方式留給了他,告訴他如果有彭強的消息或者是他回來了,立刻通知我。
從城中村回到警局已經到了傍晚,下班時間到了,同事們陸陸續續開始離開辦公室。
鍾建還是沒在辦公室,同事說他出去了還沒回來。我想把今天的事情跟他說一說,就留在辦公室等他。
一直到天快黑的時候一身便衣的鐘建終於回來了,我叫住了他,把今天的事跟鍾建說了一遍。
鍾建皺着眉頭說看來這個彭強果然有問題!鍾建剛剛從死者住處走訪回來,說從那些小姐口中套出了不少話。
其中就有人提到那個彭強,說是她們那裏的常客,幾乎那一帶的小姐都認識彭強,有不少被他帶回家過過。
但是她們也提到,彭強已經差不多一個月沒找過她們了。
這倒是和我從房東那裏得到的消息基本吻合,可是彭強的房間裏為什麼會放着那麼多玩偶?而且彭強又為什麼突然性情大變,一個月左右沒有去找過小姐?
我覺得一定是在一個多月前發生了什麼事,而這件事,會是這個案子的關鍵!
鍾建同意我的觀點,說接下來應該把重點放在彭強身上,或許找到彭強就能給案子帶來實質性的進展。
這個時候已經是下班時間,大多數同事都已經回家了,我們只好明天再打算。
我也回到了老師為我準備好的住處,草草吃了些東西洗完澡準備睡覺。
然而躺下之後我卻有些輾轉反側,大概是因為今天是我正式成為一名刑警的第一天就遇上了一件複雜的凶殺案,我腦海里總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常藤街的那具屍體,以及彭強房間裏密密麻麻的玩具布偶。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時候我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突兀的鈴聲把我嚇了一跳,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心裏一沉,接起電話的同時按下了錄音。
“警察同志!是我啊,那個房東!”
我立刻反應過來,給我打電話的是白天那個房東!我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到凌晨一點鐘了,他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難道是彭強有消息了?
“怎麼了?你說。”
“警察同志!彭強!彭強回來啦!”
房東的聲音明顯的有些緊張,我只好放慢自己的節奏,引導房東慢慢說出怎麼回事,追問彭強回來的一些細節。
“就剛剛,我看到他領着個女的上樓了!”
房東刻意壓低了聲音,似乎生怕被人聽到似的。而且房東還說彭強進屋后卻不開燈,然後他就聽到了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女人的笑聲。
我心裏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籠罩在心頭。今天早上那具屍體被發現前常藤街的居民也有人反應聽到了女人的笑聲!我讓他別驚動彭強,同時幫我盯着,有什麼情況立刻通知我,我現在就過去。
掛斷電話后我穿好衣服就往外跑,邊跑邊撥通了鍾建的電話,簡短解說了現在的情況,鍾建立刻讓我把地址告訴他,在那邊碰頭。
那個城中村不近,我打了個車也過了半個多小時才到。
這個時候已經一點半了,但是城中村並沒有像想像中那樣一片寂靜,和想像中不同的是,反而比白天熱鬧了不少。
緊挨着的幾家麻將館燈火通明,傳出嘈雜的麻將碰撞聲和打牌人的笑聲罵聲吵鬧聲。
還有幾家沿街開的燒烤攤,也是燈火通明客人滿座,滿地扔着用過的餐巾紙和喝過的啤酒瓶。
房東正在自己家的自建樓房對面的一家燒烤攤和人聊天,正興緻勃勃的時候一見到我立刻迎了過來。
“進去有一會兒了,沒有人出來也沒有人進去,警察同志我都幫過你看着呢。”房東的殷勤中帶着市儈,廉價的眼鏡不住的滑下來,他一邊推了推鏡框一邊指着自家的樓房小聲說道;“警察先生,快去把他抓起來。”
然後又給我塞過來一把鑰匙,說要抓人的話讓我自己上去,他不敢領着我去開門,怕以後被報復。他的心思我可以理解,畢竟這裏環境複雜,惡意報復也不是沒發生過的,他的害怕也算情有可原。
我點頭接過了鑰匙,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等着鍾建。這棟樓唯一的出口就在我面前,既然彭強還沒出來,貿然衝出去很可能打草驚蛇不說,而且我未必能一下子抓住他。
我的體能不算十分的出色,牽扯到命案的情況我也不敢擅作主張。
鍾建的速度也算是快,並沒有讓我等太久,就趕了過來。
在盡量簡潔的語言敘述中,鍾建大概的知道了前因後果。我們兩個以最快的速度上了樓,腳步也是越來越輕。
彭強的房間沒有亮燈,裏面也沒有任何聲音,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出第三個人。鍾建給了我一個眼神,把手摸向腰間揚聲說了幾句話,仔細側耳聽着房間裏的動靜。
依舊靜悄悄的,靜到讓我們兩個心裏都隱約不安,我示意鍾建敲敲門試試虛實。
我的心都吊了起來,絲毫不敢挪開眼睛。只見鍾建試探性的敲了一下門,門卻借力被推開了一個細小的縫隙。
我心裏立刻警惕起來,鍾建的表情也很凝重,然後朝屋裏喊了幾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難道因為我自作主張等待的那幾分鐘,這裏早已人去樓空了?
出師不利讓我心裏不好的感覺越來越濃,看著鐘建同樣揣着疑惑的表情,我先躡手躡腳的進了房間,心裏徹底沉了下來。
屋裏依舊和白天我看到的景象差不多,不同的是這次我們看到有一個布偶橫放在地上,正在往外滲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