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9章 釘死
同時,夏彥非也不是傻瓜,他覺得自己出了幫劉虹雁招攬業務這件事情上是有違規行為的,其他方面劉虹雁手中並不掌握什麼能夠威脅到他的把柄。而如果要把招攬業務的事情舉報出去,劉虹雁自身也是會受到牽連到,劉虹雁即使再蠢,也是不會做出這種近乎自殺的行徑的。
所以他對劉虹雁看上去是很決絕,但內心中還是對形勢有着充分的估計的,他覺得極限施壓之後,下一步劉虹雁唯一可能做的事情,就是找到他,跟他好好地商談一下雙方離婚的條件罷了。到那個時候,只要他再給與劉虹雁一個相對好的離婚待遇,他們之間的這一場離婚紛爭就算是可以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了。
這個時候,夏彥非是犯了一個十分致命的錯誤的,這個錯誤就是他太低估了一個快到更年期中年婦女的偏執和強烈的報復心理了,三天很快就過去了,他並沒有等來劉虹雁要跟他商談離婚條件的電話,卻等來了私下渠道傳來的有人向相關部門舉報了他消息。
像他這種層級的人,在很多方面都是有着自己的朋友的,其中就包括了監督調查部門的人員,一個私下裏跟他關係很好的朋友在深夜給他來了一個電話,說是有人向朋友所在的單位舉報了他,舉報資料很是詳盡,囊括了這些年他在所在銀行幫助自己家人招攬業務的相關的合同和結算的單據,這些東西已經足夠能夠證明他以權謀私的事實。
朋友通知他這個消息,是希望他趕緊找人把這件事情想辦法給壓下去,要不然真要查下去的話,憑舉報人提供的那些資料,基本上可以確定他是必須要被免職查辦了。
夏彥非接到這個電話的當時真是有五雷轟頂的感覺,他很清楚那些舉報資料肯定是出自劉虹雁之手的,因為這些業務都是他幫劉虹雁承攬的,那些資料也就劉虹雁手中才有。
到這個時候,夏彥非也還沒有十分慌張,到了他這個層級,每年都會有不少舉報他的人的,因為他主管的事務涉及到很多重大的利益,難免就會產生一些紛爭,對此他已經是見怪不怪了。處理這種情況他已經很有經驗了,遇到什麼事情就想辦法解決什麼事情好了,他還有那麼多的手段還沒試出來呢,他還有一些可以幫忙的朋友可以去找的,畢竟他行長已經做了有段時間了,朋友也是交了一些的,這一次稍稍麻煩一點的是舉報他的人是他現任的妻子,夫妻倆床頭上的事情鬧到了場面上來了,難免讓他有些尷尬。
不過夏彥非還是相信自己能夠把這個麻煩解決掉的。他這些年已經利用手中的權力結識了一些關鍵位置上的上司,相信這些上司一定會出面維護他的。對他最最有利的是他現在還是一個實權在握的現任行長,掌控着大筆的資金,這是他可以用來交換的資源,一番利益交換之後,他相信自己一定會安全過關的。
於是他就打了電話給部里分管監督工作的某某,他曾經幫助某某的一位朋友在他分管的行里拿到了很大的一筆貸款額度,理論上某某是欠他一個人情的,現在夏彥非是某某還他人情的時候了。
電話打過去之後,是某某的秘書接的電話,秘書笑着說:“不好意思啊,夏行長,他在開會呢,您找他有什麼事情啊?”
夏彥非自然是不會跟秘書講他是想讓某某幫他擺平被舉報的事情了,只好笑笑說:“是這樣啊,那你們上司什麼時間開完會啊?”
秘書笑笑說:“這個我現在還真不知道,只是知道這次的會議是上面專門安排召開的,臨時通知,我也不知道要開到什麼時候結束。”
夏彥非從秘書的語氣中聽出了一些推搪的意味,他心裏未免就有些緊張了,會不會是某某不想跟他通這個電話,所以才會讓秘書出面來擋駕啊?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那他這一次被舉報可就沒那麼容易過關的了。
不過隨即他就又想到,最近這段時間監督方面確實有很多的工作任務要處理,也許某某真的是開會沒辦法接這個電話的。於是他就笑笑說:“既然是這樣子的話,那回頭麻煩你幫我轉告你們領導,就說我有點急事需要跟他商量,麻煩他有空的時候給我個電話。”
“好的,”秘書笑着說,“你的話我一定幫你帶到的。”
雖然秘書答應的很漂亮,但是接連過了兩天了,夏彥非還是沒有接到某某打過來的電話,現在時間對他是很寶貴的,他必須要搶在有關部門對他展開調查之前,先行把這件事情給抹平,所以他沒辦法坐等,只好把電話再次打給了某某。
接電話的還是某某的秘書:“夏行長,你的話我已經轉告給上司了,不過這幾天他在連軸轉的開會,根本就騰不出時間來跟你通話的。”
“連軸轉,”夏彥非有些錯愕的說,“這是開什麼會還要連軸轉啊?”
“我也不是與會人員,會議的內容我也不知道的,”秘書有些歉意的說道,“還是上面部署召開的,除了吃飯睡覺之外,領導基本上都沒從那間會議室里走出來過,你再有點耐心吧,等有時間了,他一定會跟你聯繫的。”
夏彥非心頭未免有些無奈,他跟某某之間並不是上下級的關係,他們只能算是互相幫忙的朋友,他是沒有辦法命令對方做什麼的,只好說道:“那讓你費心了,回頭他有空了,讓他第一時間給我回電話好了。”
當晚夏彥非卻接到了那個私下裏通知他的朋友的電話,那個朋友責怪他說道:“你怎麼回事啊,我不是讓你儘快的想辦法擺平被舉報的事情嗎?怎麼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了,你連一點行動都沒有啊?我跟你說,你這一次被舉報的事情可正在風口上,上面現在正有意在金融系統尋找幾個反面的典型,準備嚴厲的處分一下,好整肅一下金融系統的墮落,你千萬別不當回事啊。”
夏彥非苦笑着說:“我並沒有把你的通知不當回事,這幾天我一直在聯絡某某呢,不過某某這幾天實在是太忙了,接我電話的一直都是他的秘書,我根本就沒辦法直接跟他講話的。”
“什麼,某某現在居然連你的電話都不肯接了,”那位朋友驚叫了一聲,“我說你這個人怎麼一點敏感性都沒有啊,你就意識不到是你的事情嚴重了,某某才會迴避跟你聯繫的嗎?”
“不會的,”夏彥非說道,“某某欠我一個大人情的,他應該不會故意對我避而不見的。再說了,你說的那些舉報我的資料,我知道是怎麼回事情的,行里有人因為劉虹雁是我的老婆的緣故,私下裏安排了一些業務給劉虹雁的公司去做,這個我事先並不知道的。現在這件事情鬧出來了我才知道是怎麼回事情的,這個確實是我對家人管束不嚴,被人鑽了空子,這個我會向上級部門作出檢討,請求上級部分給我相應的處分的。”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以為儘力把事情往輕里解釋,事情就會變得很輕嗎?”朋友苦笑着說,“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你錯過了把事情抹平的最佳時間了。什麼某某欠你個大人情,你有某某出具的欠你大人情的書面證據嗎?”
“這個……”夏彥非被問住了,某某找他幫忙的這件事情某某當時只是在私下給了他一點暗示,說有家公司資質不錯,是一家高科技公司,現在正大力扶持這種公司,不過這家公司出現了一些暫時性的困難,資金有些周轉不過來……云云。
這別說是某某出具什麼書面的證據了,某某甚至並沒有明確的要求他安排貸款資金支持這家公司,但是題外之意卻是昭然若揭的。這算是一種體制內人都懂的默契。夏彥非自然不會想到有一天他還會求上某某門去,讓某某幫他擺平被舉報的麻煩的。
不過,就算是他有預知未來的能力,知道會有今天這種事情,他也不會真的還要讓某某為了他的幫助出具什麼書面證據的。這種事情就只能是一種默契,彼此心照,話說透了的可能性都沒有,更別說留下什麼書面的把柄的。
夏彥非苦笑着說:“這個自然是不會有的,如果我有的話,我就是一個破壞規則的人了,早就不能在金融圈子裏面混下去了。”
“看來你還沒有糊塗到不可救藥的地步啊,”朋友冷笑着說,“我看你也別跟某某聯繫了,形勢已經是很明確了,某某已經選擇了置身事外了,你趕緊想別的辦法吧。”
某某置身事外,這說明事態的嚴重性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了,夏彥非的心就不斷地往下沉,他開始想再去找誰比較好了。某某都不敢插手了,再要找就要找上一個比某某能量更大的人物才行的。
在他正在思索着要去找誰比較好的時候,他的朋友在電話那邊又講話了:“我提醒你啊,不要再在別人面前說某某欠你一個人情沒還的事情了,不論在什麼時候都不能再提了,你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吧。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你應該懂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