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伽鎮的美夢13
撒迦利亞立即起身,手忙腳亂去找降燒葯。
可他並不生病,回來后沒有準備藥品,之前教堂留下的葯,早已過了保質期。
鹿茜努力睜開眼睛,讓他拿過自己的包包,從裏面找出姑媽家的鑰匙給他:“姑媽家的葯在電視機的櫥櫃下,你打開櫃門,就能看到醫藥箱。”
撒迦利亞臨走前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才疾行出門。
等人一走,鹿茜一躍而起,噔噔噔跑到撒迦利亞的房間,開始搜查。
昨晚雪下了一夜,積雪有小腿肚子那麼高,阿伽鎮本身不大,撒迦利亞為了幫她拿葯,肯定是快去快回,一來一去不知道要花多久,她得儘快找到有利於自己任務的信息。
目前已知,撒迦利亞早在幾十年前生活在這個小鎮,他是語言學天才,不止拉丁語,他還會其他很多古老語言,可以從小幫助大修女翻譯賺錢。
結果修道院發生了投毒案,只有撒迦利亞生還。因為被大修女向其他教堂推薦過,所以他後來被其他教堂修道院的人接走,離開了這裏。
直到一個月前,他才回到阿伽鎮,從而引發了一系列睡美人癥狀事件。
理清時間順序,接下來只要到找到當年的投毒案真相,和撒迦利亞現在做的這件事的目的,也許只要稍加利用,就可以刺激到他。
鹿茜深深吸口涼氣,努力用冷空氣降低自己大腦的溫度。
她記得當初去圖書室拿資料的時候,撒迦利亞手裏拿着好幾本書,她可以重點找找那個。
撒迦利亞的房間十分空曠,乍一眼看上去,沒有任何引人注目的地方。
她只能來到書桌旁,將桌子上的聖經打開。全英文,淦!好在作為NPC的特權在此處彰顯,她雖然看不懂,但這些語句的含義一一在她腦海中浮現,宛如她天生就會。
聖經沒有特別的地方,她放好,去他床鋪上亂摸,依舊是什麼都沒找到。
聯想到自己把有關鍵信息的報紙收起來的事,她心裏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鹿茜把撒迦利亞的房間妥帖的恢復成原樣,再跑回自己房間躺好。
她懷疑撒迦利亞已經把那些關鍵證據銷毀了,倒是沒關係,她可以大膽猜測!鹿茜閉上眼睛,思索出種種可能情況。
關鍵還是那個神像,玩家們也太菜了,連個神像也毀不掉……
被鹿茜吐槽的玩家們,正死磕咖啡,通宵到現在的查閱報紙。
他們找到了所有關於修道院的報道,包括建成歷史、收養小孩等等,唯獨只差關鍵一張,死活找不到修道院到底是因為什麼關閉的。
他們臉上掛着黑眼圈,昨夜的受傷再加上原本的疼痛詛咒,面容憔悴得像瘋子。
童童心累的揉揉太陽穴,閉上眼睛。
原本他們這樣的老手,經歷過幾個副本以後,身體機能都會成長,不會像新手那樣熬一夜就體力不支。可由於這個遊戲副本的特殊性,他們一來就中了每天都會疼痛的詛咒,一夜不睡只會讓這個詛咒更強。
“喂。”她叫頭巾男,強忍頭痛,“你再把昨晚你和那個NPC的對話說一遍。”
頭巾男重複。
童童猛地睜開眼睛:“那個神父以前生活在修道院?”
肺部灼燒痛的壯漢勉強睜開眼睛,認真聽着。咖啡現在對他用處不大,沒睡過去,全靠肺部的疼痛折磨。
“媽的!”熬夜通宵讓童童十分暴躁,“那他媽至少也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壯漢的頭腦努力轉動:“神父不是人。”
頭巾男應和點頭。
“那你們說,那個NPC鹿茜知道這件事嗎?”
童童用力揉着太陽穴,她已經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頭本身在疼,還是被自己揉疼的。
“我昨天晚上回來,應該有和你們說我的發現吧?教堂里只有兩個房間有人住過的痕迹,其他房間全都封閉着,打開一看全是土。這倆住人的房間,一個乾巴巴的什麼都沒有,一個裝修豪華到全是巴洛克風格。”
壯漢嘆氣:“算了,隨便了,我建議我們先睡一覺恢復體力,現在的情況不利於我們思考。”
話音落,三個玩家幾乎是沒有任何反抗的閉上眼睛,坐在咖啡廳的椅子上睡着,完全不管滿是報紙的一地狼藉,和躺在地上的醫生老闆。
他們沒看到,撒迦利亞身旁飛舞着蝴蝶,像是有什麼隔開似的,沒有一片雪花落到身上。他無視了風雪阻力,急匆匆的跑過雪地,為了幫鹿茜拿葯。
鹿茜姑媽家沒人,打開門后,裏面靜悄悄的,他瞬間放鬆下來,不用和她的親人解釋,可以節省些許時間,他能拿了葯就走。
回程路走到一半,撒迦利亞突然反應過來,鹿茜姑媽家外面的車都不在,周圍的雪地也沒有腳印和輪胎印,換句話說,早在下雪之前,鹿茜的姑媽一家,就不在家了。
下雪之前……那已經是聖誕節那天的事了,怪不得鹿茜想和他這個陌生男人住在一起。
經歷過昨晚和今早的事,在撒迦利亞心目中,鹿茜已經變成了一個需要憐愛的小可憐。
即便她性格的小小惡劣,喜歡對他惡作劇,在很多事情上遊刃有餘,但她會生病、會受傷,作為人類,身軀脆弱無比。
哪怕明知道作為成熟的男人,此時應該拒絕少女的留宿,他還是在內心找了借口,想要留下她,照顧她。
這也是一種對他們關係的負責。
撒迦利亞回來后,周身環繞的三兩隻蝴蝶粉碎散開。他走到鹿茜的房間,看到她閉着眼睛,乾脆放輕手腳,微微扶起她的上半身,將藥片放進她嘴裏,灌水讓她咽下。
餵了葯,他走向廚房,製作適合病人吃的餐飯。
“你是導致她受傷生病的罪魁禍首!”
他努力無視耳邊環繞的聲音,專心煮粥。
風雪中,阿伽鎮陷入死寂。
玩家們於天黑之前醒來,這一覺睡得很舒服,每一個人都做了夢想成真的美夢,比如最終離開遊戲,走上人生巔峰。
如果不是飢餓喚醒他們,他們根本不願意睜開眼睛。
不過醒都醒了,必須開始干正事。他們在店裏隨便找了點東西墊肚子,準備復盤昨晚的事。
“喂,醫生,老闆。”壯漢毫不留情的用腳踹了踹還在睡的兩個人,“醒醒。”
醫生和老闆被踢得身子動動,眼睛閉得緊緊的,臉上掛着笑。他下意識去去摸倆人脖子上的大動脈,感受到震動才放心下來,但他又意識到,他們很有可能不會醒過來了,就像那個男學生一樣。
“屮,他倆也完了。”壯漢向頭巾男和童童宣佈。
“那怎麼辦?”童童過來問。
嚴格意義上來說,醫生和老闆不是死了,只是沉浸在睡夢裏醒不過來。不過如果把他們丟在原地不管,人類只要三天不喝水就會死。
他們總不能老看這倆人去死。
壯漢沉默一會兒,他的肺醒來以後還是灼燒似的痛。他乾脆和頭巾男一人抗一個:“帶回酒店,讓學生妹照顧一下,喂喂水,死不了就行。”
至於更多的,他們做不到,也不想濫發善心,浪費時間去做。
“也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好夢,還在笑呢。”童童輕輕的說,“我記得我也做了一個好夢,脫離了遊戲……”
壯漢和頭巾男對視一眼,發現他們做的夢差不多一樣,難道夢有問題?
醫生和老闆確實沉浸在美夢當中,只是沒能從夢中醒來。
醫生夢到了自己小時候的事。
他出身並不好,能支付高昂的大學費用,完全是由於咖啡廳老闆家庭的資助。
學醫很累,壓力很大,為了釋放壓力,他在不知不覺間染上了煙癮和賭癮。
老闆年齡比他大,一直是他的學長,他們家庭資助他的事,鎮上的人一點也不知道,看他們平時走得近,還以為只是單純的關係好。實際上,上學期間,他們很少交流,直到醫生大學畢業,回歸阿伽鎮,他們才熟絡起來。
此時老闆的父母因車禍意外去世,只留他一個人,繼承了咖啡廳,終日酗酒。
醫生倒是不喝酒,但在酒吧相遇時,煙癮和賭癮暴露無遺。
那天,老闆什麼都沒說,而是和他坐到同一張桌子上,加入這場賭博。
看看他是怎麼回報恩人的?他們有了賭癮,雖然老闆不像醫生癮性那麼大,卻都進一步成為淤泥一般,發爛發臭的人。
不過他的夢有稍微一點點不同。
醫生夢到自己大學畢業回到阿伽鎮后,得知老闆父母意外去世的消息,心中自覺有愧,於是努力改變自己,和老闆互相監督,試圖戒掉煙酒賭。
雖然過程很難,有時候發作到極致,他會和老闆整天整夜的打牌,嘴裏嚼着牛肉乾,雙眼困得發直,還是堅持打牌。
不過最後,他們挺了過去,不碰煙不碰酒,偶爾打兩把撲克過過癮。
他們都在成為更好的人,誰也沒在阿伽鎮丟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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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還是簡短了交代一下醫生和老闆的背景。
我要從現在開始鯊人,一直殺到過年.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