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招呼

是一段長長的沉默。

在見到他之前，許昭昭有許多的決心，比如一定大方笑着和他打招呼，和上次一樣，雖然他看着可能會覺得她有點恬不知恥；還要重新和他朋友，重新去了解過去她缺席的十年，再重新......

重新開始。

可是當他真的再次站在面前，那樣清晰的熟悉輪廓，盯着她，一步未移的時候，她卻害怕了，退縮了，她不敢賭，她怕他會像上次一樣對她視而不見，她怕她的所謂落落大方在他眼裏反而是不要臉，她怕他...討厭她。

她承認，她打退堂鼓，尤其是當他的腳步越來越近，皮鞋在地面一次次踩下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在這四下無人的晚上，是那樣的清晰，一聲又一聲，彷彿踩在她的心上。

她不敢面對，她不敢承擔他厭惡的表情。

她害怕極了。

或許，她想，或許當作沒看到更好，十年，這不是一個小數字，過去這麼久，這些年她好像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裏一樣，或許...他早已忘記了。她突然的出現，從來沒有考慮過他的心情，沒有想過他是否介意，也沒有去打聽過，或許他的身旁早已有了另一個人的存在。

畢竟十年，他那樣優秀的人。如果不是她......

她不能這麼自私！

想着，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像是沒看見他正緩步向她走來。

這次就當沒看到吧，她應該明天找個時間重新聯繫程以南，大體了解一下季臨淵過去這十年究竟是怎麼過的，如果他需要她，就算再艱難再不要臉她都會義無反顧地回到他身邊，可是如果他的生活很好，並不需要她，那她也絕不會像今天一樣隨着性子，興緻一來就突然出現了。

他生活美滿，她就更不應該去打擾他的平靜。

她愛他，就算不在一起也可以，就算他在以後的日子裏會徹底忘記她也可以，只要他過得會開心就好了，一直以來，她最喜歡的就是看着他笑啊。

他笑一笑，她的世界就明朗了。

“許昭昭。”

她想轉身就走，卻沒想到季臨淵先她一步打破沉默。

“啊...”她不知如何應答，懵懵地看着他，內心卻是有喜悅不斷上涌。

他居然主動向她打招呼了！這是不是代表他沒那麼討厭她了！她...她是不是可以再無恥一點地期待他們會有一點點的可能，或許...他真的需要她呢？或許或許，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一直在想着她呢？

想到這裏，許昭昭自己都忍不住尷尬地笑了一下。

她真是，一直這樣，人家明明只是喊了下她的名字，她就連十年虐戀的故事都編出來了。

“啊。那個，你怎麼沒進去啊？”許昭昭很快反應過來，故作輕鬆地指指酒店的方向，“不會才來吧？你好慢噢。”

對，就是這樣，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像正常的老朋友再見一樣，不要尷尬，千萬不要尷尬，就像這樣就好了，或許還可以聊上幾句，重新加上聯繫方式，以後也方便她日常“老友問候”，最最重要的是，不要給他壓力，慢慢來！

季臨淵倒是沒料到，再次相遇她還是這麼輕鬆，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一如既往的活潑，卻讓他心裏更加惱火。

一種只有他被困在過去的無力。

她果然什麼都不記得，所謂的喜歡也不過是說說而已，可即便如此...

他輕嘆口氣，“家在哪？”

“啊？”

“送你回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