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別跟着我,我說了,我不是你姐。”
看着跟在自己身後的小黑球,黎貝咬着手裏的半塊麵包突然就不香了。
這已經是第幾天了?
六、七、八、九天?
好可怕啊,她被騷/擾的,每天都過的好像同一天。
時間概念在她這都快要崩了。
無論她走到哪,這小子就跟到哪。
天天上演這種“不期而遇”。
這不——
此刻他們四目相對,又開始大眼瞪小眼了。
這情況就跟一天三餐一樣,都快要成為條件反射了。
過了好一會兒,黎貝再一次敗下陣來。
她就奇了怪了,這小子是不會眨眼睛嗎?瞪起眼睛來直勾勾的,活像她“祖宗”。
沒了胃口,黎貝直接將手裏的麵包朝他扔了過去。
明明很餓,卻被倒了胃口,她心情不好,自然也不會讓別人舒服。
完全可以將麵包扔進那小子的懷裏,可黎貝偏偏手臂那麼一抖,那半塊麵包直接掉在了地上,還滾了兩圈才停下來。
可小黑球一見有吃的立刻跑了過來,撿起麵包也不管是不是沾了土,就往自己的嘴裏塞。
對他們來說,這是他們生活的常態。
就連那半塊麵包也是黎貝從垃圾場撿來的,實際上也乾淨不了多少,不過是少了一層土而已。
如果說之前她對這樣的食物不屑一顧,那現在一塊麵包,哪怕被老鼠啃過,都是她的“美餐”。
而今天唯一值得讓她高興的是,她還找到了兩瓶低廉的營養液,算是可以裹腹一天了。
想她堂堂花季少女,雖說從小娘不疼爹不愛,可怎麼也沒有淪落到撿垃圾的程度。
她老媽,自然學科的博士。天天跟她的大自然,天氣,昆蟲,植物……作伴,硬生生的磨滅了一個母親在女兒心中的母愛。因為不知多少回她在睡夢中蘇醒時,身邊陪着她的不是她親媽,而是她親媽養的那些“小可愛們”。
那場景——
真是一言難盡,絕不樂觀。
她老爸,一個得了很多金牌的廚師,做的一手好菜,傳統八大菜系就沒有他不會的,硬生生的將他的親閨女變成了試吃的小白鼠,立誓要成為一代宗師廚子。可在黎貝五歲的時候,她的體重就已經高達八十斤,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吃了激素呢。
最後在二貨媽缺德爸的荼毒下,她親爺爺總算是看不下去了。在她六歲那年直接從山裏跑了出來,救她於水火。
黎貝還記得,在她被帶走的那年,她的父母附帶贈送了她一車書和一個廚房。
而她爺爺唯一靠譜的一點就是,把她鍛煉成了一個武力值充沛的暴力女。
用他老人家的話說,等你出山之後,你爸媽再敢對你下手,你就一拳打爆他們的頭。
只是可惜啊,她才剛剛出山,連她爸媽的面都沒有見到呢,就草草結束了自己那二十三年的短暫人生。你說,這上哪說理去?
一想起這些,她那眼淚都流幹了。
哎呦,真可惜,太可惜了,她還沒機會給她那不靠譜的爸媽兩拳呢。
“哎,你別過來,就站在那吃,吃完了就滾。”
看着小黑球邊吃還邊往自己這邊挪步,黎貝立刻斂起心緒,出聲制止。
這小子是個只有五六歲的男孩,穿着衣衫襤褸不說,身上也是髒的令人作嘔。
在黎貝看來,他似乎都沒有洗過頭,那就更別提洗澡了。
她實在是不想聞這小子身上的臭味,比垃圾場的味道還熏人呢。
“你,你……”
小黑球的聲音帶着一絲絲奶腔,還有着微微沙啞的委屈,咬着麵包在那吭哧半天也沒有說出下一個字。
“喂,小子,你在那哼哼唧唧什麼呢?你今天又想說什麼?”
小黑球的眼瞳漆黑,又圓又亮,這一雙眼睛生的倒是挺漂亮的。
可就是看她的眼神並不算友好,有着一絲哀怨,不甘,還有……委屈。
這種強烈指責的目光,就像她幹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
“你,你為什麼不要我?”小黑球鼓足氣勢憋問道。
黎貝聽着他奶音中的哭腔,煩躁地揚了揚眉梢,“又是這話,下回我再搭理你,我是狗。”
她也是不長記性,就這小子還能問出什麼有營養的問題。
說實話,他們如果是姐弟的話,那長的可真是一點都不像,無論是五官還是臉型,沒有一點相同的地方。要說有的話,那就是兩個人的身形都骨瘦如柴,一根火柴棍頂着腦袋,背影只差大小,可其他地方都一樣。
“你,你說過要照顧我的,要一直一直照顧我的。”
這一成不變的指責,除了天理不容,她還狼心狗肺。
可事實是,她確實不是他的姐姐了。跟他一照面,就說不出的尷尬。
她沒有弟弟,更沒有照顧人的經歷。別說剛到這裏的落差讓她接受不了,再加上一個要養的“活物”,生活壓力大的讓她想逃離。
這就好比沒有了父母之後,突然被告知自己還有個不知道是不是親生的弟弟?
無論是責任,還是義務,按理說她都應該負責,可她比這個弟弟也大不了兩歲,要負責,可怎麼負責啊?
而這小子正說著話,眼淚瞬間就泛濫成河了。
黎貝無力扶額,她最討厭哭了。
從小到大,就沒人教過她孩子哭了要怎麼哄?
她媽說過,被蟲子嚇哭的人最沒用,而她為了讓自己有用不哭。
她爸說過,哭了就要吃甜的,那樣就甜笑了,可是她卻連着胖了十六斤。
她爺爺說過,誰敢惹她哭,就用拳頭把對方錘死——
可要她打死一個小孩……
不對,這樣做是不對的。
“小子,你哭也沒用,我本來就不是你姐。”黎貝耐着性子上演循環復讀模式回答,不近人情,力求把人嚇走。
“你是,你是,你就是。”小黑球聲音哽咽的喊着,一口咬定的賴上了她。
“不管你相不相信,你姐姐已經不在了。我不是你姐。”
再說了,如果那個女孩還在,她也不會出現在這了。
“可你就是啊,你就在這裏,姐——”
聽着他的叫聲,黎貝感覺身上被粘了一塊牛皮糖。
想她母胎單身二十三年,如今卻被這麼一個小子賴上了,這叫什麼事啊?
可仔細想想,這事她也真是解釋不清楚。
她總不能告訴這小子,她姐已經死了,至於自己嘛,其實不是這裏的人,而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說這些有用嗎?
畢竟她現在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換句話說,是她“霸佔”了這具身體也沒錯,哪怕她並非是自願的……
她現在是七歲?還是八歲?
眼看着自己都養不活了,更別提再加個拖油瓶。
這是難為誰呢?
黎貝盯着小黑球問道:“你真想做我弟弟?”
這段時間下來,黎貝也是有個一個絕悟,那就是這個小黑球根本就是一個甩不掉的尾巴。
這個地方被稱之為“人工蛋殼”,它不屬於行星,而是一種模擬地球生態系統的集居地。
至於她居住的這個蛋殼就很不幸了,那是一個支離破碎且髒亂差的“廢棄蛋殼”,而且還是依附在一顆小行星上的廢棄蛋殼。
根據這裏的聯邦規定,一個星系設有一個主星,其周圍最多可連接十個人工蛋殼。
可周圍附屬的小行星的數量便沒有規定,但並非每個小行星都能被改造成人類可居住的環境。
所以總體算下來,能被人類居住的小行星還是佔據着少數。
而根據這些小行星的大小和運行軌跡,又只有少數的小行星可以附帶人工蛋殼成為主星,其負載數量也最多不會超過五個。
至於面積,也會因為行星大小和負載人工蛋殼數量多少的關係,而有所不同。
總而言之,黎貝現在就是一個生長在貧民窟中的小女孩。
這裏的人幾乎沒有什麼體面的工作,只能靠着周圍的垃圾場為生。
如果你能在這裏看到有人穿着一身體面又乾淨的制服,那應該是垃圾場裏開運垃圾飛梭的“司機”。或者是某個垃圾場裏的管理員,俗稱“垃圾頭”。
至於她和小黑球就可以被叫做靠撿垃圾為生的“留守兒童”。
而現實也證明,生活不僅有眼前的苟且,還有從垃圾場傳來的那揮之不去的惡臭。
更要說明的是,雖然這個“蛋殼”被廢棄了,但卻有聯邦標記的運行許可編碼。
所以至今為止仍受聯邦管轄,現行的法律法規和政治環境都適用於這裏。
根據聯邦現行法律規定:像黎貝他們這種沒有固定房產,也沒有法定監護人的孤兒,是有一定的人身限制。
主星和蛋殼之間會有一條連接的迴轉長廊,可他們是進不去的。
因此,他們所能自由活動的區域就只有蛋殼,而這個廢棄蛋殼除了垃圾場還是垃圾場。
黎貝和小黑球每天都過着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日子,唯一區別就是,不是這個垃圾場遇到就是那個垃圾場見到,所以她想要躲開這個累贅簡直是妄想,而這小子身上就跟安了雷達一樣,總能很快的找到她。
“姐姐——”
“停。你先閉嘴,叫早了。”這事終究是要解決的,黎貝嘆了一口氣,“你想當我弟弟可以,不過你能給我什麼呢?”
看着他眼中的疑惑,黎貝輕笑道:“不明白?這麼說吧,你想跟着我,想讓我照顧你,這難道不需要等價交換的嗎?再說了,我也是第一次當姐姐,憑什麼就要照顧你?讓你跟着?”
小黑球被問的啞口無言,好一會兒——
“可,可之前就是這樣的啊。”
“所以,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現在你要想讓我當你姐,就交換。”
“交換?”
這個詞對於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來說確實有點不熟悉,但也絕不陌生。
畢竟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更何況她們姐弟還是窮人中的孤兒。
要是只靠施捨過日子,恐怕兩人早就死透透的了。
交換,應該是她們唯一能過活的手段。
無論是體力交換還是物品交換。
“沒錯,就是交換。回去想想吧,等你有了可以跟我交換的東西再來找我。當然,那個時候,如果你還想讓我做你姐。”
黎貝說完轉身就走,背影也是乾脆利落。
“姐……”
“別叫,現在叫也沒用。”
聲音傳來,黎貝卻連頭都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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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看見評論有很多人說,這個女主的人設很迷,她的行為堪稱惡劣,對待自己的弟弟這樣,那就別霸佔人家姐姐的身體。
其實我想說,這個女主本身就是一個獨生女,在她的生活中,曾是衣食無憂的。而且來到這裏並非所願,這樣的生活落差,會讓人感覺到無助和手忙腳亂,而這個時候她又有了一個弟弟,沒有任何的證據,沒有其他的親人,讓她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還要養一個小孩,她實在是受不了。需要有一個過渡和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或者是時間,或者是一個不能放棄的理由。
【重點】
我這篇文不是什麼聖母文,如果想看聖母白蓮花的,你可能選錯了文,謹慎入坑。
我只能說女主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她有正確的三觀。
如果不認同,可以出門左轉和右轉,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