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分
許多人都把目光投到這邊,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
化妝師也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就讓整個化妝間安靜下來。
她有些慌亂地看着鏡中青年,生怕對方把氣撒在自己身上。
她還是個新人,所以有些口無遮攔。
像一些老牌的化妝師都被排名靠前的練習生喊去化妝,留給簡行的化妝師只有她。
簡行沒有理會那些看熱鬧的人,道:“我不化妝可以嗎?”
化妝師愣了愣,迷茫地點點頭,又搖搖頭:“追求上鏡的話還是化吧。”
化妝師徵求地看着鏡子中的簡行:“可以嗎?”
這是化妝師的任務,如果什麼都不做,也許化妝師會以為自己遭到嫌棄。
簡行說:“給我畫個眉毛吧。”
化妝師喜笑顏開:“好!”
簡行的眉毛濃密,用眉筆加深過後,整個人更顯凶像。
幾乎沒有練習生靠近簡行。
白悅寧抬頭看着簡行的眉毛,忍不住笑道:“你的眉毛好可愛。”
簡行打開手機前置翻來覆去看,畫了眉的他活脫脫像是個黑幫老大來要債。
簡行又不能把眉毛給擦了,他將手機鎖屏關了,又忍不住照着屏幕看自己的眉毛。
白悅寧:“看什麼呢?”
簡行擰眉:“好醜。”
白悅寧噎了噎,隨後無奈極了:“你要是丑,這世上就沒帥哥了。”
簡行聽不進去,他還是照着自己的眉毛。他反過來觀察白悅寧的眉毛,細長溫柔,襯得這張清雋的面孔愈發柔和。
別人畫了眉顏值加分,為什麼他畫眉之後越來越丑?
簡行還在盯着手機屏幕糾結,白悅寧扯着簡行往主持人那邊走。
現場有五十三位練習生,攝像頭並不會照顧到每一個人,想要保證曝光,必須搶好位置。
這是一個靠票數決定出道的選秀節目,練習生必須時刻讓觀眾注意到自己。
節目組包下整個遊樂園,最外圍一圈有提前簽過保密合同的粉絲近距離觀看,各個娛樂項目前有工作人員站立。
“接下來會給大家分發項目積分卡,練習生每完成一個項目即可獲得相應積分。挑戰越大的娛樂項目積分越多,100積分可以獲得一分鐘的表演機會。”
“練習生會進行隨機分組,組員可以幫助組員完成項目。”
“今天這期節目結束后,只有二十六位練習生可以留下。”
“這很殘酷,希望各位練習生可以好好努力,發揮自己的極限,給觀眾帶來精彩的演出!”
簡行看了看手中的積分卡,其實就是遊樂園地圖縮小版。
每一個娛樂項目上都寫上了數字,比如——旋轉木馬:5積分。
像一些比較驚險刺激的海盜船、跳樓機,則有20積分。
一百積分獲得一分鐘表演時長,除去排隊、篩選、走路的時間,留給練習生的時間並不多。
白悅寧對簡行很有好感,他想和簡行一組,但簡行似乎沒有分組的打算。
白悅寧有些失落地走了,獨自一人去挑戰項目。
但他的膽子並不大,起初只敢挑戰一些比較平淡的項目,獲得積分的速度很慢。
同樣的時間,別人可以獲得比他更多的積分。白悅寧知道自己這樣很不划算,但他真的不敢,而且他恐高。
而過山車足足有200積分,可以兌換兩分鐘的表演時長。
玩十個項目的積分,也許都沒一次過山車的積分多。
白悅寧咬咬牙,決定拼了。
如果時間都不夠完整展現自己的表演,哪個觀眾會投你?
白悅寧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其他好拿分的項目他都拿得差不多了。
目前他攢到了三百分,如果可以再拿兩百分,就可以得到五分鐘的表演機會。
五分鐘,夠了。
眼前的過山車如S型長龍扭轉,可以瞬間飛馳至距離地面六十多米的高空,停頓數秒后,又以接近垂直的角度朝下俯衝。
某一個練習生下了過山車后雙腿顫抖,艷陽高照下他臉色慘白,整個人抖若篩糠。最後在他人的尖叫聲中暈倒了。
救護人員急忙將練習生抬走,主持人:“很可惜,陳奇已經攢到了六百積分,可因為這次暈倒,他被迫退齣節目。”
白悅寧站在烈日下渾身發冷。
是啊,並不是挑戰完了、拿到積分就好了,他還需要表演的。
挑戰完恐怖的過山車后,連站都站不穩,怎麼維持最好的狀態進行表演?
這200積分並不好拿。
簡行在遊樂園裏溜達了半天,他專門挑積分少、耗時長的娛樂項目來玩。
許多在他人眼裏刺激到腎上腺激素飆升的娛樂項目,在他眼裏跟摩天輪沒有區別。
被太陽照得有些冒汗,簡行很熱,又覺得有些犯困。他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將積分卡遞給旋轉木馬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驚呆了,他在這裏呆了一個多小時,一個練習生都沒來。
因為旋轉木馬只有5積分,可旋轉木馬轉得慢,結束最少要一分鐘。
許多人都會選擇積分優勢大、時長短的項目。
簡行選中一匹順眼的馬,長腿一跨翻身上馬,開始閉目養神。
休憩的時間格外短,旋轉木馬停下后,簡行意猶未盡地拿回積分卡。
他問:“還能再坐一次嗎?”
工作人員:“……如果是幫隊友完成項目獲得積分,是可以的。”
哦,那就不行了。
簡行在這個節目組等同於孤兒一枚。
別說在這個節目組,任何學校團體作業,簡行都是一個人。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他沒有組員,也沒有團隊分工合作的概念。
他自己一個人可以完成初稿、定型、完整文件,最後再進行演講。
和人組隊還容易遇到渾水摸魚的,又或者是粗製濫造的,還不如從剛開始就一人攬下全部。
別的練習生成群結隊匆匆規劃着挑戰項目,簡行懶洋洋地用積分卡擋着太陽散漫前進,步履緩慢愜意,如同在自家花園散步,時不時伴隨哈欠。
導演忍不住道:“簡行到底在幹嘛?他是不是不知道這次規則?”
程遼:“……應該知道。”
導演:“那他還在擱這兒散步?!還有,我們節目組有這麼無聊嗎?這是他第18個哈欠了!”
程遼:“年輕人容易犯困,導演你就理解一下。”
程遼算是明白了,他給簡行打電話的功夫簡行還在夢裏。
他一通電話把人喊醒,人家早飯就吃兩小塑料包的穀類食品,小鳥胃都沒這麼小。
程遼心中愧疚之意如同洪水傾瀉,他招童工就算了,還讓人家吃不飽、睡不夠。
他罪孽深重!
簡行漫無目的地在太陽下走,下午陽光正辣,他就把這當蒸桑拿鍛煉耐力。
距離節目錄製還有一小時,再練一小時的耐力,簡行就可以下班。
很不錯的安排。
“極速飛車可是採用F1的賽車車體設計呢,聽起來就很有意思。”
簡行被這句話中的關鍵字吸引注意,尋到聲音來源,二話不說朝過山車的方向走去。
這家遊樂園的過山車,又叫極速飛車。
簡行看着白悅寧臉色煞白,同樣被一群人擁着。
歐俊寧笑得很甜:“只是好可惜,我恐高,不能玩這個項目了。”
白悅寧本來就怕高,聽歐俊寧說了半晌,對極速飛車這個項目更是恐懼。他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白悅寧勉強一笑:“好巧,我也恐高。”
歐俊寧驚訝地捂住嘴:“天哪,我們名字都有個‘寧’,居然也一樣恐高。悅寧哥,我們這比親兄弟還親呀。”
身側有人笑道:“俊寧什麼樣就跟着學,真是個學人精。”
還有人嗤:“可不是嗎,之前我見白悅寧就在這兒轉半天了。原來還不恐高,俊寧一說恐高,你也跟着恐高了?”
名字撞字雖然很正常,但在此刻挺尷尬的,尤其是在白悅寧人氣還不錯的情況下。
而且白悅寧長得乖巧,溫溫和和的,長相也跟歐俊寧的傻白甜風格相撞。
在同一個舞台上,連續撞這麼多人設標籤,可不是一件好事。
會有人將兩個人拿出來不斷比較,比實力、比長相、比性格。
一個團隊不可能有兩個相似人設的偶像存在,兩人必定有一個人會是淘汰者。
歐俊寧皺起清秀的眉頭,故作生氣:“你們別這麼說悅寧哥,你們不明白恐高的感受,恐高的人是裝不出來的。就像我,一抬頭看這極速飛車我就腿軟。”
身側的人像是得到了鐵證:“人家俊寧看倆眼極速飛車就腿軟,白悅寧你厲害啊,在這裏看五分鐘了。你不是恐高嗎?你恐什麼?”
又有人說:“你有什麼辦法證明你不恐高?”
白悅寧還真說不清楚。
有些事本來就是沒辦法證明的。
因為白悅寧在極速飛車項目前磨蹭了半天也沒上去,因此鏡頭沒有給到這邊,不管歐俊寧他們說什麼,都不會被節目組放出。
歐俊寧細聲細語:“聽說極速飛車將賽車的高速與過山車結合在一起,要不是我恐高,我還真想試試呢。”
“這可是……兩百積分。”
立刻有人自告奮勇幫歐俊寧拿積分,朱傑膽子大,也靠歐俊寧賺了不少鏡頭,粉絲量蹭蹭得上。
嘗到甜頭的他,自然不肯放棄任何討好歐俊寧的機會。
朱傑接過歐俊寧的積分卡,旋即將目光落在白悅寧身上:“白悅寧,反正你也打算上,不如和我一起上吧。我們倆還能湊個伴。”
白悅寧現在騎虎難下,他甚至想着,要不咬咬牙上算了,這可是兩百積分。
可他又害怕,萬一下了極速飛車之後,他也像陳奇那樣暈倒怎麼辦?
如果連正常表演都做不到,那他的努力不是都白費了嗎?
“我來跟你湊個伴吧,正好,”簡行出聲,頂着烈日望着距離地面約有六十米的過山車,“我也挺感興趣的。”
朱傑面色不善:“你要上就上,還妨礙白悅寧拿積分?”
就算簡行不明白練習生要學的唱歌跳舞,但也知道,大部分人下了過山車神智都是渙散的,更別談正常表演。
簡行偏着頭:“要和我組隊嗎?”
白悅寧愣了愣:“啊?”
簡行耐着性子道:“和我組隊,我幫你拿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