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沙崗
“上高中的時候,羨慕大學只要考及格就行;上大學的時候,羨慕高中考不及格也行。”
這些平時不用功的學生,到了臨近考試的時候,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願意學習。
只有鷺雁才會老實的複習功課,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擔心自己會掛科。
這種想法,在團團看來真是多餘,經貿學院對待紀律衛生雖然苛刻,考試改卷卻不嚴格,及格率高達90%以上,考試能掛科絕對是人才!
這樣的大好時光,如果都用來背誦那些什麼CIF、CFR的概念,也未免太浪費青春了。
可是青春時光究竟應該用來做什麼?
談戀愛嗎?
理論上來講,大學最適合談情說愛,校園裏到處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但不巧的是,她們這個小寢室里的女孩,大多都是單身,只有一個不單身的,就是譚惟冰。
惟冰不僅漂亮,而且心靈手巧、善解人意,從來不會發脾氣,對每個人都是關懷備至、溫柔似水,是許多異性心目中的女神。
只可惜,從大家認識這位女神開始,她就已經名花有主了。
她的愛情故事就像一個童話,就是簡簡單單的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相知相戀已經很多年了。高中畢業后,她的男朋友沒能考上大學,於是兩人就變成了異地戀。
不過,惟冰從來不會錯過任何一次與男朋友相見相聚的機會,每個周末或節假日,即使狂風暴雨,她都會不辭勞苦的坐車去看望戀人。
時值寒冬,惟冰忙於給她男朋友織圍巾、帽子,無暇複習功課。
而小冉新近在看一本挺不錯的小說,書名很特別。
“《我的人渣生活》,這本書真的很不錯啊!”原來陳平也在看這本書,還在向李雲鵬介紹。
團團伸頭瞄了一眼,問:“這不是小冉最近看的嗎?怎麼跑你那去了?”
“這話問的,圖書館的書那麼多,許她借就不許我借?”陳平左右掃了幾眼,團團、惟冰、鷺雁都在一起坐,卻不見小冉,便問:“話說,她怎麼沒在這?”
“你倒是挺留心她的嘛!”團團眯着眼,舔着棒棒糖,一副幸福的樣子。
“那必須啊,整天遲到,我想不留心都難!怎麼就不能早起幾分鐘呢?”
小冉晚上失眠、早上賴床,也是常事。不過,這天其實小冉已經來過教室了,只是把書放下后又出去了。
上課鈴聲響起,小冉卻不知道去了哪裏,陳平無奈的嘆口氣。
又過了幾分鐘,小冉終於出現了,坐在了團團的旁邊。
陳平很鬱悶,忍不住回頭問了一句:“你為什麼總是遲到呢?”
“我去廁所了。”小冉回答的很自然。
陳平冷笑道:“可拉倒吧!別以為我不知道,別人都是一看時間,快遲到了,趕緊往教室里跑,你倒好,上課鈴響了,趕緊往食堂里跑,還說什麼‘就這個時候食堂人最少’!”
小冉很不服氣的又強調了一遍:“我今天就是去上廁所了!”
“那為什麼每次遲到的總是你?”
“因為別人都是去小便,而我是去大便。”
“我看你不但是大便,而且還便秘!”陳平這句聲音有點大,惹得周邊同學都笑了,陳小冉覺得很難為情,狠狠的瞪了陳平一眼。
陳平也意識到幾分尷尬,向小冉微微的笑了一下,用眼神來賠禮。
小冉不睬他,轉過頭來,拿出教科書擋在前面,然後在下邊看《我的人渣生活》。
惟冰依然是帶着毛線和針來上課的,她織的圍巾早就戴在男友的脖子上了,現在是在織手套。手套很精緻,人人都說她男朋友太有福氣。
陳平見了不禁感嘆:“什麼時候要是能戴上我媳婦給的東西,就算是買的,我也做夢都笑了。”李雲鵬總怪陳平太貪心、不知足。
到了中午,團團、鷺雁、小冉、惟冰在食堂同桌吃飯,陳平和李雲鵬從旁邊走過,大家都相互打招呼,小冉卻不抬頭。
陳平已經給小冉發短訊道歉過一次了,見她還是不諒解,又當面道歉,為了表示歉意,他把給自己買的午餐雞腿放在小冉的碗旁邊。
團團看到香噴噴的雞腿,頓時覺得自己的飯變得很難吃,嚷道:“不行,哪來的雞腿?給我!不然我就要發飆了!”
李雲鵬忙將自己的雞腿給了團團,這才罷休。
看團團吃的開心,李雲鵬趁機說:“這周末組織去碧沙崗做環保宣傳,你準備一下,看看怎麼安排時間最合理,做完計劃表發給我。”
“應該拔河、鬥雞、跳繩!”團團吃着雞腿,連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李雲鵬鄭重其事的問:“姐們兒,你有沒有概念啊?做完環保宣傳后的遊戲,那是咱們自己的私事,你愛幹嘛幹嘛!系裏的活動是要拍照片,要上傳,要寫報告,要統計考評的!”
團團突然吼道:“什麼環保宣傳?不就是去撿垃圾嗎?有什麼好準備的?咱們學校就是事多!我不寫,你寫!”
李雲鵬不敢再多言,隨陳平離開了。
“你搶了人家東西吃,活兒還要推給人家!哪有你這樣的?”鷺雁望着李雲鵬遠去的背影,忍不住替他說情。
團團並非有意偷懶,她最討厭寫那些冠冕堂皇的東西,若是自由創作,一口氣寫上萬字,她也不嫌多。
晚上回寢室的時候,團團和鷺雁在女寢樓下、圖書館門口碰到了昊辰,這次他又背了結他,微笑着說:“好巧啊。”
“這周末你有空嗎?”團團一不小心就問了出來。
“你既然這麼問,那我必須有空啊!”昊辰的臉上若隱若現着神秘的笑容。
“周六早上,我們班在碧沙崗有活動。”團團低着頭,說著說著竟然臉紅了。
“那就周六早上碧沙崗公園見。”他往男寢的方向走去,團團轉過身,原地不動,目光卻追尋他而去。他又忽然回過頭說:“到時候我彈結他給你聽。”
就為昊辰這樣回眸一笑、一句“彈結他給你聽”,團團又要興奮到大半夜了。她目送着昊辰遠去,直到昊辰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鷺雁問:“幹嘛不單獨約他?咱們班那麼多人,說話方便嗎?”
“我們又不是什麼特別關係,單獨約不合適。”
“那也別當著班長的面,他會多想的!”
“他有什麼可多想的?別跟我提那塊木頭!無聊到爆!”
團團在昊辰面前總是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而當提到或見到李雲鵬的時候,就自動切換成了彪悍模式。
即使鷺雁再為李雲鵬抱不平,也沒有一丁點作用。
周六,風和日麗,只是溫度略微低了些,街上的行人都厚厚的裹着自己。
碧沙崗公園離學校不遠,也正是如此,李雲鵬才選在了這個地方做活動。
碧沙崗,是鄭州的三大公園之一,原來叫做“白沙崗”,19世紀20年代的時候,那裏有一個黃土崗,是梅山東北延伸的尾端,1928年北伐國民革命軍第二集團軍的陣亡將士被藏於此處,為了紀念他們,馮玉祥將軍將此地修建成陵園,取名“碧沙崗”,是取“碧血丹心,血殷黃沙”之意。
冬天的公園裏也不寂寞,還有許多鬱鬱蔥蔥,附近雖有些高樓,只是清晨的安靜讓所有建築都顯得冷清,唯獨公園裏,因為這些年輕學生的存在,才洋溢着年輕的氣息。
可是,團團看來看去,都沒有看到昊辰。
“你在看什麼呢?”團團突然意識到李雲鵬在跟她說話。
“反正不是在看你。”團團跑到鷺雁身旁,用膠袋裝住鷺雁撿的垃圾,然後丟進垃圾桶里,李雲鵬拿起相機對準團團“咔嚓”了幾下。
“這麼多人你不會拍?你腦殘啊!幹嘛要拍我?”
聽了團團的吼聲,李雲鵬只好去了別處拍攝。
鷺雁拉拉團團的袖子:“他又不欠你什麼,幹嘛老拿他出氣?”
“哎呀,你別管我,我煩他!”
李雲鵬的死黨楊銘聽到了團團的話,探頭問:“鵬子都快要為你鞠躬盡瘁了,你怎麼老欺負他?”
“一邊涼快去!”團團趕走了楊銘,找出環保宣傳輻條,綁在旁邊的報欄上,招呼同學們來簽名,同學們和一些來公園遊玩的路人,紛紛都在環保宣傳輻條上簽名,然後又拍了許多照片。
活動結束,同學們閑來無事,聚在一邊,叫做些表演,有人鼓動沈嘉薔跳舞。
沈嘉薔也是團團的室友,她很少在寢室住,準確來說,是很少在學校。
而且,她回來和出去是從來不會跟任何人打招呼的,以至於室友們經常忘記了又這個人的存在。
嘉薔舉止優雅、談吐大方,雖不常在校,卻也朋友很多。
依眾人之邀,她就在公園的空地處,為大家跳起爵士舞,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團團也忙跑了過去觀看,在同一個寢室住了那麼久,室友們從來都不知道她會跳舞,還跳的這麼好。
跳了一支之後,大家都呼喊着再來一個。
團團好奇的問:“你經常不在,不會去做表演去了吧?”
嘉薔笑道:“沒有,我去做兼職了。”
聽了這句,幾個室友都愣了,在這個寢室里,嘉薔絕對是最土豪的一個。她在衣服和化妝品上的消費,要比其他幾個室友加起來還多,還用得着做兼職?
“開什麼玩笑?你去做兼職?”
“我騙你幹嘛呢?不賺錢,怎麼花錢?”嘉薔笑盈盈的打開她的包,拿出一張濕巾擦汗。
小冉道:“做兼職多辛苦,像你這樣,平時只要稍微減少一點開銷,肯定就能補住缺口,就不用去做兼職了。”
嘉薔笑答:“我倒沒什麼缺口需要補,錢這個東西,多有多的花法,少有少的花法,能賺才敢花,不然拿人手短,即使是父母也不例外。敢花才更能逼着自己多賺,多賺多花,生活才比較有品質嘛!”
楊薇薇聽了,很不服氣:“照你這麼說,我們的生活都沒品質了?”
“人各有所愛,專註的方面不同,沒什麼可比對的。”嘉薔從來不屑於與人爭論,尤其是楊薇薇這種喜歡論人是非的人。
鷺雁默默贊道:“嘉薔將來若是去創業,必定能大展身手。”
同學們各自解散后,團團覺得很無聊,看到前方有一個亭子,就走了過去,亭子中間有一塊碑,碑上刻着“碧血丹心”四個大字,鷺雁習慣性的跟着團團走,也進了亭子。
“趙鷺雁!”她們身後傳來這一聲呼喚,回頭望去,是昊辰,他終於來了。
鷺雁便走下亭子和他打招呼,原來昊辰早就到了,只是不想出現在那麼多同學面前,所以一直在等她們解散。
他們聊了幾句,卻沒見團團說話,又抬頭叫團團。
團團還站在亭子裏,勉強笑笑,她感覺到了一些異樣,這一定不是錯覺,因為昊辰剛才出現的時候,呼喚的名字,是鷺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