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求親

章九 求親

柴安緒睡得極晚,被江仁烈搖醒時還有些迷糊。

“走。”江仁烈低聲道。

柴安緒嚇了一跳,抓着被子往後滾。

江仁烈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重複道:“跟着我出去。”

“要隱身嗎?”柴安緒問。

“手給我就行。”江仁烈伸手。

柴安緒瞧着有些僵直,慢慢地把手遞給江仁烈。

江仁烈抓着柴安緒,一手捏訣,柴安緒只覺得眼前一亮,兩隻妖怪竟到了江黎山腳。

柴安緒大吃一驚,“這……怎麼做的?”

他平日要出自己的卧房都是靠隱身穿牆,像這樣眨眼便到了另一個地方,着實神奇。

“以後我教你。”江仁烈丟下一句便朝江邊走。

瞧四下無人,江仁烈蹲下道:“洗一下再回去。”

柴安緒沒動,面上十分糾結。

江仁烈咳了一聲,“都是大男人,昨晚就是……做做樣子,你也別放心上。”

柴安緒勉強笑了笑,脫下衣衫下到水裏。

“你不洗?”柴安緒問。

江仁烈猶豫了一下,也脫衣下水。

柴安緒把渾身都淋了個濕透,江仁烈趴在不遠處,往這邊瞄了一下。

除了齒痕,柴安緒自己還在肩胛骨和手臂上掐了些印子,晃眼一看的確有點那樣的意思。

江仁烈把目光挪回來,看着水中的自己。

他天生皮膚就白,外出遊歷明明晒黑了些,回雲鏡山閉門不出一段時間又白了回去。

江仁烈不由得嘆氣,他這輩子大約當不成猛男了。

柴安緒聽到聲音看過去,就見他低着狐狸頭看向水中的影子。

“你為何老頂着狐狸腦袋?”柴安緒打破了僵局。

江仁烈朝他看過去,“怕惹麻煩。”

什麼樣的腦袋能惹麻煩?

柴安緒心中不解。

江仁烈深有感觸地擺了擺腦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你究竟長的什麼樣?”柴安緒起了好奇心。

江仁烈想了想,道:“這麼和你說吧,我第一次化形的時候把我摯友給嚇着了。”

“很可怕?”柴安緒瞪大眼。

江仁烈淡淡一笑,“應該是吧。”

“那你換一張假面不就好了?”柴安緒又問。

“這張臉多好,”江仁烈倒是很看得開,“一看就知道我是火狐狸。”

柴安緒笑了笑,氛圍也緩和了不少。

簡單地泡了一下,江仁烈便帶着柴安緒回山洞。

兩名侍女聽不見卧房中的聲響,只能等着主子起身以後喚她們進去。結果一回頭,江仁烈帶着柴安緒從外面回來了。

“主子?”墨桃青黛迎上去,便見兩隻妖怪髮絲上沾了水氣。

柴安緒痴痴獃呆地搖晃着,隱約能從衣衫下面看到紅紫的痕迹。

兩名侍女都愣住了,眼睛盯着柴安緒看。

江仁烈把柴安緒拉到身後,倒不是覺得尷尬,只是害怕她們瞧出那些印子是假的。

“我們回去睡一會兒,”江仁烈裝出一副疲累的模樣,“午時再給我們叫飯。”

說完,便拉着柴安緒回了卧房。

墨桃青黛還有些怔愣,這副模樣……實在太可疑了。

急忙進屋封好結界,江仁烈鬆了一口氣。

柴安緒拿了兩條帕子,一條遞給江仁烈,道:“先擦擦。”

江仁烈拿着帕子抹了抹臉,問:“應該沒露餡吧?”

“沒。”柴安緒邊擦頭髮邊道。

江仁烈坐到榻上,“這回狼王總該相信了吧。”

就為了讓狼王死心,這妖怪也是肯下狠手。

柴安緒將頭髮擦得半干,道:“狼王本來疑心就重,怎麼做她都會起疑。”

江仁烈糾結着眉頭,他咋就攤上這麼個破事了呢,下回遇到李焰籍一定得好好數落他。

見江仁烈面色暗淡,柴安緒靠近了些,“那個……你能不能教我剛才的法術?”

“瞬移?”江仁烈問。

柴安緒點點頭。

江仁烈比了手訣,又把心法交給他,道:“你先試試。”

柴安緒按照江仁烈的教導試了一下,眼前卻沒有什麼變化。

“為什麼?”柴安緒大吃一驚,難道他資質不佳?

江仁烈想了想,忽然道:“啊,你在我的結界裏,如果想瞬移到外面是不行的。”

他剛才的確是想去外頭,柴安緒看着透明的結界,問:“我出不去?”

“我的結界,你自然出不去。”江仁烈一臉的理所當然。

柴安緒的眼神暗淡了些,說到底這是江仁烈的結界,他不過誤入其內,雖說也受了保護,但卻被困其中。

“說起來,你的法術是誰教的?”江仁烈問。

“我爹在世時教的。”柴安緒答。

江仁烈“哦”了一聲,氣氛又降了下去。

江仁烈只當柴安緒沉浸在了父母過世的悲傷中,不曾知他心裏百轉千回。

沉默了一會兒,柴安緒又開始練法術。不能出結界,那就在結界裏瞬移。要去的地方不遠又沒有什麼阻礙,柴安緒一下便成功地從一處換到了另一處。

見自己習得法術,柴安緒高興地看向江仁烈。

江仁烈點了點頭,“還不錯。”

柴安緒猶豫了一下,問:“你能不能教我法術?”

“行啊,”江仁烈大方地答,“以後睡前我教你。”

柴安緒興奮不已。

見他笑了,江仁烈也覺得開心,“我學過醫術,以後等我們離了江黎山,我假意給你治病,過些日子你就可以恢復神智了。”

柴安緒一愣,他可以回到正常的自己了?

江仁烈笑着看他,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些曖昧不清,有個師徒的名義,興許就能自在些。

鏡族來入贅的長老與傻子殿下有了私情的消息不脛而走,若非周圍有士兵守衛,恐怕江仁烈的山洞要門庭若市。

江仁烈只當不知,繼續和柴安緒卿卿我我。江仁烈覺得差不多了,便去拜見狼王。

到了狼王洞,便見柴嫚可也在。互相行禮,江仁烈道出來意,“狼王,我家大王讓我來結親,狼王心懷廣闊,讓我自己抉擇。如今我心中有了心儀的妖怪,望狼王成全。”

“哦?不知長老看上了哪位王女?”柴珺緣問。

“不是王女。”江仁烈道。

柴嫚可的面色沉了些。

江仁烈又拱手,“是狼王的養子,安緒殿下。”

柴珺緣早聽聞了他與柴安緒的事,但一直觀望着,揣測他的用意。

這些日子他也摸清了江仁烈的秉性,是個不喜歡紛爭的主兒。興許他是可憐柴安緒痴傻,但更多應該是利用他來擺脫困局。

想要這麼簡單就抽身,這妖怪也太小瞧他們狼族了。

“其實長老與緒兒之事,我早有耳聞,但緒兒……畢竟是男子。”柴珺緣皺起眉頭。

“我喜歡他,與他是男是女無關。”江仁烈直言。

柴嫚可聽得一身雞皮疙瘩,把臉撇到一邊。本身她就不喜歡江仁烈,現在這妖怪還當面坦白自己有龍陽之癖……她……她若真的嫁過去,不成整個狼族的笑話了嗎?

見狼王不說話,江仁烈橫起了眉,“莫非先前大王讓我自己選,只是口頭說說?”

“自然希望長老能找到意中人,”狼王的眉頭仍然沒有鬆開,“但事關兩族交好,緒兒神思不清,怕難當大任。”

“我雲鏡山向來自由,沒有那麼多規矩。男婚女嫁大多隨自己的心意,今日便是我家大王過來了,也會同意這場婚事。”江仁烈道,這個問題他已經憋很久了。這狼族真的是等級森嚴禮數眾多,好好的妖怪,搞得像宮裏的太監宮女一樣,除了添堵沒什麼用處。

這妖怪還把鏡族搬出來了,柴珺緣暗自哂笑一聲,假如鏡王贊同這場婚事,也只是因為畏懼江仁烈的法術,別無他意。

狼王“哎”了一聲,“恩愛情意隨心而動,本王也不好棒打鴛鴦。不如這樣,待我與各位長老商議一下,聽聽長老們的意見。”

江仁烈算是看出來了,這位狼王,能自己不動手絕對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雖說沒有得到肯定的答案,至少是爭取到了一絲機會,江仁烈拱手退下。

回了山洞,江仁烈沒有立即和柴安緒說明這事。一直等到夜裏封上結界,柴安緒着急地問:“狼王怎麼說?”

“當然不同意。”江仁烈盤腿坐在榻上。

柴安緒泄氣地嘆息。

“不過狼王答應與各位長老商議一下我們的婚事。”江仁烈又道。

柴安緒嗤之以鼻,“哼,倒是好算計。我六叔哪能答應,他們這回要統一戰線了。”

“肯商議總會有轉機。”江仁烈道。

“長老當中一半聽狼王一半聽我六叔,兩邊加起來,最後的結論就是我絕對不行。”柴安緒倒是十分悲觀,“到時候又會回到柴嫚可和柴栩嬌的爭鬥中。”

江仁烈一聽,臉也拉了下來。

柴安緒微微埋下頭,“讓我仔細想想。”

看這妖怪暗自盤算,江仁烈道:“你見天長慮顧后,不累嗎?”

柴安緒一怔,不知道這妖怪是不是起了疑心。

江仁烈仍是看着他,倒不像有什麼不悅。

“我……我還不是為了咱倆以後能過上安生日子?”柴安緒怒道。

“哦。”江仁烈點了點頭。

柴安緒又埋着頭繼續想,漸漸地捏起了拳頭,似乎有了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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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狐狸與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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