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路
家裏的東西炭治郎一樣都沒有帶走,那日賣碳的錢還在炭治郎里襯的口袋裏,足夠他們倆花費了。
埋葬了家人後,炭治郎牽起了妹妹的手,緊緊握住。
風雪依舊沒有停歇,這個時候下山並不是好選擇。
“......嚴勝先生,您聽說過狹霧山嗎。”
剛才還在人家的懷裏毫無形象的大哭了一場,身為長男的炭治郎多少有些害羞,本來還在想自己會不好意思多久不和對方講話,結果才過了半個小時就又與嚴勝先生對話了......
大肆發泄了一番后,意識到自己剛剛所作所為的炭治郎臉蹭的一下紅了,嚴勝也大概知道了這位長男的心思,就轉過身去看向另一個方向,直至聽到炭治郎的問題。
黑髮男子本來是背對着少年的,現在他轉過身來,綁成馬尾的長發落上了幾片雪花,赭紅的眼看向已經振作起來的少年。
“我不知道。”
別說狹霧山了,這個世界的地圖和常識(鬼的存在)嚴勝都不知道。
“這樣啊。”炭治郎並沒有多大的失望,不如說嚴勝先生居然回答他了反而又讓炭治郎想起了剛剛的情節。
拉着妹妹的少年甩了甩腦袋,想把在腦內不斷重複的場景從腦海里丟出去。
花札耳墜在隨着搖擺了起來,即便炭治郎停下了動作,它也在風雪之中不安分的晃動着着。
剛剛回家的腳印已經被雪覆蓋了,大雪封閉了這座山,嚴勝卻理所當然的朝向了通往山下的方向,“總之,先下山吧。”
說罷,便抬起腳往那邊走去。
還披着紫色格子羽織的炭治郎後知後覺的追上,“嚴勝先生,羽織還給您吧,風又大起來了......”
少年的好意被嚴勝拒絕了。
“不需要,你穿着。”
作為鬼的禰豆子似乎感受不到寒冷,明明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浴衣,身體卻連對於冷基本的反應都沒有。
看來是真的和人類不一樣了啊。
時不時的狂風大雪吹迷了視線,在炭治郎第三次跟丟嚴勝時,黑髮男子對少年伸出了手。
“抓住我,跟上。”
少年忽然笑了,左手牽着妹妹,右手搭上了嚴勝,一大兩小三個身影,逐漸向山下走去。
——嚴勝先生真得是可靠的大人啊,作為長男的我,還需要好好努力才行。
因為暴風雪的到來,前一日還在和炭治郎打招呼的村民都關閉了門窗躲避風寒,炭治郎也不想在這個大冷天打擾村民,所以他們對灶門一家的遭遇絲毫不知情。
即使沒有陽光,但毫無疑問,現在是白天。只是厚厚的雲層遮擋住了太陽,由雪帶來的反射光照射着世間萬物。
嚴勝是後半夜降落在這座山上的,清晨時分碰到了炭治郎一行人。加上少年埋葬家人的時間,現在估摸着已經是晌午了。
三人已經走出了炭治郎生活的山下小鎮,來到了大道上。
店鋪也受到了天氣的影響,幾乎沒有開門的店。
“炭治郎,你餓嗎。”
“不,我不餓!”少年秒答。
眼神掃了額頭有燙傷的少年一眼,開始環繞四周,尋找旅店。
等炭治郎反應過來的時候,黑髮男子已經推開了一間旅店的大門。
碳爐升起的熱氣立刻浸照了炭治郎全身,作為賣碳人家,炭治郎最熟悉的就是這種帶着明火、木材和焦熱的碳的氣息了。
櫃枱里的老闆娘對這個點到來的客人十分詫異,但很快就拿出了職業素養。
“歡迎光臨。”
炭治郎一進店就開始為妹妹拍打身上的落雪——明明自己的頭髮上和衣服上都已經是白色了。
嚴勝幾下掃掉了少年身上的積雪,在少年又一次不知所措的感謝聲中走近櫃枱。
作為四大貴族之一,嚴勝的素養和行為無疑是極其高雅的。
老闆娘也多多少少算是個見過點世面的人,明明是沒有傘的狀態從這樣大的風雪中進店,眼前的黑髮男子身上卻沒有一絲落雪與狼狽的痕迹,他的每一步似乎都是丈量好的距離,一舉一動都帶着說不出道不明的貴氣。
走近細看,男子身上的料子也是極為高級,根本不是普通的小鎮人家穿得起的。
“兩間房。”嚴勝從懷裏掏出一塊金子。
因為不可控的「穿越」體制,每個世界的貨幣都不一樣,換來換去非常麻煩,所幸嚴勝發現,金銀財寶這一類東西有着流通的價值。
所以雖然有些俗氣,但嚴勝身上就是帶了很多金子。
確認了面前沉甸甸的一塊是真金后,老闆娘越發堅信自己接待了一位貴客,趕忙挑出兩間上好的房,生怕貴客們不滿意。
房間的分配自然是炭治郎禰豆子一間,嚴勝一間。
“等會會有人送熱水吃食和衣物上來,看好你妹妹,我出去一趟。”
正當嚴勝想要關上炭治郎的房門時,一隻手插進了門縫,“嚴勝先生......那個,要去哪裏呢?”
少年忽然有些害怕,要是嚴勝就這樣走掉了......
可是嚴勝先生本就與他們毫無干係,走掉了他也不該有任何怨言。
內心的想法全寫在臉上了啊。
嚴勝赭紅的眼眸微微移動。
說到底這也只是個孩子。
看出了炭治郎心裏的不安,嚴勝撫上他的腦袋,“別擔心,我就出去問問路。很快就回來。”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禰豆子不好曬太陽,白天趕路太不安全了。等你打理完畢我還沒回來的話就睡一覺,睡醒了我肯定回來了。”
孤寂的風雪之中,整片小鎮都被籠罩在一片銀裝之下,似是陷入了安眠之中。
黑髮男子懸立在空中,右手緩緩撫上腰側黛紫色的刀柄。
胸口開着大洞的虛發出威懾的咆哮,連看不見靈的鎮上居民都被這份惡意所侵染,忽然感到一片寒冷。
利刃一閃,白鬼出鞘。
只一瞬,男子的身形就不見蹤影,又剎那出現在了它的身後,虛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而嚴勝手中的刀,已經緩緩歸鞘。
金屬的摩擦聲在身體裂成兩半的虛的耳中格外清晰,它最終只能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不甘的消散在空氣中。
“看來你,不知道狹霧山的路呢。”
赭紅色的眼眸睜開,裏面反射着雪色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