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太陽
清冷的月色傾泄而下,幾抹落雪隱於男子的發間。
潔白雪天的背景下,內着黑褂、外披紫衣的男子屹立望天,純黑的長發束成高馬尾,隨着凜風飄起。
地面上的雪花堆積在一起,反射了它能接收的所有的光,使得雪天的夜晚格外明亮。
嗯,又是走了一步,就來到了不同的地方。
剛剛在夏島上即將融化的雪糕,已經重新凝結了,嚴勝舉起右手上淡黃色的檸檬味雪糕,在漫天雪花中,他將其遞到唇邊,繼續恰檸檬。
扎着黑色馬尾的男子名為繼國嚴勝,有着不可控的「穿越」體質。
嚴勝空着的左手掏出腰間掛着的像是晴天娃娃一樣的小道具,拎起它,眼裏撇過一抹嫌棄。
嘖,喜助那傢伙,真是無良商家。
這東西根本就沒用啊。
***
壹
繼國家是尸魂界的五大貴族之一。
靈力的純度越高,孕育孩子就越難,這將是繼國家主成婚百年來的第一個孩子,在孩子出生前就被抱予了極大的期待,連名字都早已想好。
嚴勝——嚴律常勝。
繼國嚴勝。
是下一代繼國家當主的名字。
只是這一代繼國當家的夫人,生出了雙子。
雙子,在上層的貴族家中,被視為災禍的象徵。
尸魂界貴族生育能力極低,每一個世代只有一位繼承人,即使有兄弟姐妹,年齡差也會很大,使得每個孩子都能得到當代家族最好的資源教育。
可雙生子因為年歲一樣,成年的年份相同......而家族,只需要一位繼承人。
說著兩人一起培養,靠實力爭鋒,哪個出色哪個當家主......但雙生子能受到的後天教育基本都是一樣的,那麼不管是誰當上家主,對落選的孩子來說,一直以來的努力和血汗,僅僅因為天資不夠而被否定,是多麼的痛心啊。
因此走上歧途、兄弟姐妹殘殺的例子,過去之中出現的太多太多......那麼,從一開始就是獨生子好了。
醫女戰戰兢兢的向繼國家主稟報,男人皺起了眉頭,看着出生時臉上帶着可怖胎記的次子,家主沒有絲毫猶豫的就打算捨棄這個孩子。
卻被夫人所阻攔。
“請讓我來照顧這個孩子。”產後的夫人拖着虛弱的身軀,朝家主行了一個大禮。
能和繼國家門當戶對的只有五大貴族,先不說朽木、四楓院、綱彌代、志波家族當時並沒有適婚女子,五大貴族本來就不會內部聯姻。
畢竟每個貴族的權利都大的過分,要是再通過聯姻以捆綁在一起增加權利,那就幾乎接近於獨.裁了。
繼國家的夫人是一位中小貴族家的女子,娘家並不強大,還隱隱已經有了衰弱之勢。繼國家家主看上她只是因為夫人的靈力很純正,可以生下更為強大的後代。
百年夫妻不說琴瑟和鳴,卻也算是相敬如賓。
如今,這份“敬”,因為這胎雙生子而毀於一旦。
念在舊情,家主沒有直接殺了次子和反抗自己的夫人。
而是將夫人驅趕出主宅,讓她和次子永遠呆在後院一間屋子中。
連名字也是取得極為隨意。
一開始,次子其實連名字都沒有。
是在嚴勝的周歲生日上——正好又是新年前夜,趁着大喜的日子、家主開心、不易發怒的日子,夫人請侍女送去了一封信,請求自己的丈夫給次子賜名。
男人一瞥桌上的慶祝恭賀信,幾個字映入眼帘,在家主眼中重新排列。
“就叫緣一罷。”
***
貳
偶然聽聞家僕說母親在主宅的後院居住,跟着母親一起的,還有那個一出生被父親捨棄的弟弟。
嚴勝帶着幾分好奇,偷偷溜到了後院,想見一見出生以來便從未謀面的他們。
小小的孩子穿着比繼國家下人還粗糙的布料,頭髮有點蓬蓬的,披散在肩頭,唯一的飾品便是日輪形狀的花札耳飾。
「那就是緣一,我的弟弟。」
即使家主再怎麼不待見夫人和次子,繼國家也不會在物質上虧待他們,想來都是手腳不幹凈的僕人們揣藏了本屬於母子倆的東西。
本着憐憫和血緣中淡淡的聯繫,嚴勝開始和母親與緣一交往。
只是嚴勝從下人的議論里聽到過說:這個弟弟,是個傻子。
總是獃獃的坐着,雙眼無神的望向天空。
或許是太無聊了,周圍沒有同齡人,只有對他恭恭敬敬的下仆,所以每次在緣一那裏討了沒趣的嚴勝過幾天還是會到弟弟那裏去。
他知道,自己的弟弟並不像下仆所說的那樣是“聾啞痴兒”,他會對自己的話作出反應,自己喚他“緣一”,他便會轉過頭來,不再看天,而是直直得望着自己的兄長,直到眼眸里盛滿兄長的影子。
嚴勝到了年齡,便開始上課,有着專門的老師到宅邸教他劍道。
想着因為學習,和弟弟見面的時間減少了,嚴勝便請求自己的老師到後院去上課。這樣他便可以在休息的空隙中和緣一說上幾句話。
“兄長大人的夢想,是想成為尸魂界最強的死神嗎?”
嚴勝揮刀的手頓住了。
他一時不知道是該對一直聾啞的緣一開口說話這件事表達震驚,還是該詢問緣一是從哪裏聽到死神的事情了,他明明從未對自己的弟弟講過。
緣一露出笑容,“我也好想變得和兄長一樣厲害......那我,就成為尸魂界第二厲害的死神好了。”
續頓住的手,嚴勝的神情也怔愣了。
死神是維護尸魂界秩序之人,組織名為護廷十三番隊。
五大貴族之首的朽木家,是所有死神的典範,以維護和執行尸魂界的「定則」為職責,代代為死神。
而繼國家不同。
尸魂界最高的司法機關為中央四十六室,任何犯罪的死神都要由四十六室裁決,其中包括了四十名賢者和六名審判官——他們皆由貴族組成。
為了掩護身份,四十六人在審判案件時會被數字板遮住身形,封鎖住靈壓。
而大審判官的身份,代代都是繼國家家主。
所以,繼國家的繼承人,即使學習了死神的必備技能,家主甚至有着隊長級別的實力,也不會成為死神。
繼國嚴勝,從出生起就註定不會進入護廷十三番隊。
那麼,“兄長大人想成為最強的死神”這一說,緣一是從哪裏聽來的呢?
***
叄
四楓院夜一是同階級貴族中唯一的同輩人,同時也是四楓院家的繼承人,嚴勝和她年齡相差不大,連生日也只有一天之隔。
和一舉一動都是古貴族作風的嚴勝不同,夜一大大咧咧,絲毫沒有上位者的高傲。
一開始嚴勝還保持着屬於貴族的矜持,但在被夜一拖着溜出主宅幾次后,男孩骨子裏的頑皮也暴露了出來,經常和夜一組隊出去玩。
在夜一的帶領下,嚴勝還與隱秘機動隊一起訓練過白打和瞬步,又認識了夜一的另一個朋友——浦原喜助。
三個孩子修建了一個秘密修鍊場所,甚至在修鍊鬼道的時候還炸出了個溫泉出來。
嚴勝擅劍道,夜一擅白打瞬步,浦原擅鬼道。
只可惜繼國嚴勝並不會加入護廷十三番隊,三人並肩作戰的機會應該是不會有了。
因為經常和小夥伴一起外出,嚴勝陪伴緣一的時間不可避免的減少了。
但嚴勝並不會忘了弟弟,每次外出都會帶一些小玩意回來給緣一,緣一總是雙手接過,朝兄長暖暖一笑。
......
又是生辰慶祝會。
嚴勝匆匆打發了賓客們來到後院,和喧鬧的主宅比起來,這裏孤草萋萋、荒涼安靜,嚴勝卻覺得這裏的幾聲蟲鳴都比宴場上的奏樂來的動聽。
房門已經關閉,是睡了嗎?
他上前一步,幾分猶豫后,還是抬手,輕輕扣響了劣質的木門。
年久失修的木門發出難聽的“嘎啦”聲,緣一留着胎記的臉從昏暗的室內冒出,瘦弱的臉蛋襯得眼睛大大的,小少年發出疑惑的問句,似是不敢相信:
“兄長大人?”
嚴勝看着眼眸里倏然爆發出喜悅光彩的弟弟,愈發覺得心裏堵得慌,他掩飾般的撫上胸口,從內褂口袋裏掏出一截短笛。
“咳,今日是你的生辰,緣一。”同時也是自己的生辰。
——彼時的嚴勝還不知曉,母親生產時跨越了一天的過渡線,自己與緣一的生日其實差了一天。
短笛的表面並不如市面銷售的商品那般光滑,甚至稱得上粗糙,想來音色也不會動聽哪裏去。看着手中的禮物,嚴勝突然覺得有些拿不出手。
夜一喜助那兩個傢伙,出的什麼餿主意。
在聽聞嚴勝有個弟弟后,同為五大貴族的四楓院夜一立刻就明白了,褐膚少女望向庭院,隨着翠竹的敲擊聲說道:
「繼國大少爺沒有買不到的東西吧,那麼就送一個獨一無二的。自己做一個禮物吧!」
淺黃頭髮的浦原喜助也在一旁幫腔。
“這是我自己做的,不是很好看.........你要是不喜歡,丟掉也無所謂。”
嚴勝越說越覺得不好意思,正想收回,拿着笛子的手卻被一個熱源回握住。
他的弟弟,雙手覆上自己的手,把嚴勝的右手連同掌心的笛子一起包裹住。
“我會把這隻笛子,當做兄長大人來珍惜。”
緣一抱着笛子貼近胸口,像是得到了價值連城的寶物一樣滿足,抬頭對嚴勝笑了。
這年生辰之後的沒幾個晚上,母親便去世了。
緣一背着一個小小的包裹,對嚴勝跪下恭敬的行了一個禮,“再見了,兄長大人。”
是父親的旨意,他要把自己的次子送出瀞靈廷。
嚴勝無力阻止。
***
肆
嚴勝感到寂寞。
可寂寞也抓不走流走的時間。
百年過去——彷彿昨日他還和小夥伴在秘密基地一起練習卍解,今日他就一人站在繼國家清冷的庭院裏了。
小夥伴們已經加入了護廷十三番隊。
四楓院夜一成了二番隊隊長兼隱秘機動總司令,並繼承了四楓院家成為二十二代當家。
浦原喜助成了二番隊三席兼隱秘機動第三分隊·檻理隊分隊長,負責看守被囚禁在蛆蟲之巢當中、沒有犯錯而又危險的死神。
幾年過後,嚴勝的父親因為疾病忽然離世,繼國嚴勝繼承了家主之位,接任了繼國家第二十四代當家,同時成為了中央四十六室的大審判官。
嚴勝不是沒有尋找過緣一的下落,可他在父親臨終前答應了父親最後的請求——要時刻銘記貴族的身份、捍衛“貴族名譽”。繼國家新任家主不能大張旗鼓的搜尋,但根據嚴勝私下派遣的小隊報告,緣一早已不在父親送去的那個地方。
刻板的貴族禮儀令嚴勝不適......
有個家主表面上裝得高高在上像模像樣,一被小夥伴拉出去喝酒、褪下家主的羽織時,就忍不住抱怨。
“狗屁玩意!那些老頭子好好放手去養老不行嗎!偏要握着那塊權利不放,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身着死霸裝的淺黃色男子打趣道:“嚴勝桑居然說了‘狗屁玩意’哦,夜一桑聽到了嗎?”
“聽到了聽到了!”短髮女子一口飲下杯中的酒,“嚴勝這是憋壞了啊哈哈哈哈!”
黑髮的高馬尾男子忽然站起身,拍了一個穿着粉紅花紋外套的路人肩膀,“煩死了那群死老頭子,審判過程和方式太死板了!”
“哈哈哈哈嚴勝是真的醉的連人都認不清了嗎?”四楓院夜一拍着桌子,看着勾上京樂春水脖子的好友,一點阻攔的意思都沒有。
八番隊隊長無奈的扶了扶斗笠,“我可什麼沒聽見。”
對中央四十六室大放厥詞,五大貴族的繼國和四楓院就算了,他們這種無名小輩可不好摻和進去。
......
“我說,喜助,你最近在搞的那個義骸身體,還有義魂丸,給我一個。”
淺黃髮的男人下巴上還留着為刮乾淨的鬍渣,“怎麼了嚴勝桑?”
浦原喜助從不對兩位摯友有所隱瞞,他正在搞得奇怪發明,那兩人都是知情者。
“和那群老頭子多待一會都受不了,讓義魂丸替我去開會。”嚴勝隔着牆壁看向了中央四十六室的方向,眼底都是不滿的意味。
“......還真是越來越像夜一桑了啊。”喜助暗暗想道:一開始嚴肅認真的貴族形象完全沒了。
但至少夜一桑還不會把本職的工作翹掉。
......
“那就是朽木的孫子朽木嗎?”繼國嚴勝蹲在某間庭院的牆頭,看向下方練習揮刀的小少年,忽然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好像自己以前......也是經常在庭院裏練習劍道。
“果然賞櫻就是要來朽木宅啊。”四楓院夜一大大咧咧的坐在牆頭,吃着自帶的和果子,“但是嚴勝你一直朽木朽木的,分得清嗎?”
“唔。”因為不知道名字啊。
“叫白哉,白哉小子啦。”
“喂!妖貓,把我的髮帶還來!”一個眨眼的功夫,四楓院夜一就搶走了朽木白哉的髮帶,用瞬步逗着小少年玩。
“夜一這也太欺負孩子了吧。”牆頭上的嚴勝沒有動,懶洋洋得咬着和果子。
紫發女人忽然一笑,璀璨的金眸里閃過一絲不懷好意,“接着,嚴勝!可別被白哉小子搶走了!”
“被搶走也沒關係吧,人家明明練習的好好的......”黑髮男子接住憑空降落的髮帶,準備還給朽木白哉。
“你這隻和妖貓在一起的貓怪!有種別跑!!”
......貓怪?
雖然他是和夜一學了化貓術但他又沒有扮貓捉弄你,怎麼他就成貓怪了?
很好,少年,他決定不還你髮帶了!
***
伍
又過了數十年,浦原喜助從二番隊第三席升職成了十二番隊隊長,同時成立了技術開發局。
喲,小夥伴出息了呀。
已經在繼國家站穩腳跟的嚴勝坐在廊中,一旁配着氤氳的熱茶和點心,翻閱着浦原喜助寄來的信件。
偶爾去護廷十三番隊走一遭見見老友,閑暇時光去朽木宅逗逗白哉小子,一時興起出瀞靈廷去流魂街看看,繼國嚴勝的日子過得還挺安逸。
如果......緣一也能一起的話,就更好了呢。
獨自一人還是有些孤單了。
......
近期,流魂街郊區有不少魂魄無故消失了,護廷十三番隊懷疑是有虛入侵了流魂街,派遣了死神前往調查。
可被派遣的死神無一歸還,山本總隊長意識到了事情不簡單,立刻讓隊長副隊長級別的死神前往增援。
結果所有人都觸發了虛化。
犯人是浦原喜助。
“喜助進行死神的虛化實驗?”茶盞摔在了地上,嚴勝看着身着一襲黑衣秘密前來的夜一,滿臉不可置信。
“啊,是的。”四楓院夜一滿臉凝重,“四十六室認為喜助是實驗策劃人,並打算將虛化的死神們以‘處理虛的規格’處死,怎麼回事?”
貴族都會掩藏四十六室的身份,歷代的繼國家家主也不會暴露自己。只有嚴勝,他從沒在浦原喜助和四楓院夜一面前掩飾過大審判官的身份,還天天抱怨四十六室那些老古董。
夜一也是知曉嚴勝肯定不會做出這樣的判決,意識到有哪裏不對,才穿上邢軍的衣服秘密潛入繼國宅詢問他。
黑髮男子皺緊了眉,投下了一枚炸.彈,“最近,四十六室並沒有召開議會。”
他的上班工具人義魂丸沒有任何報告啊。
“那麼這個判決是怎麼回事!”尸魂界的最高司法機會裁定了結果,大審判官卻說四十六室沒有召開議會?
難不成......
兩人同時一驚。
四十六室都已經被控制了?
“嚴勝,你相信喜助嗎?”
“我自然是相信他的。”
“明日喜助就要被判決處刑,我要去救他。”
“......公開反對判決嗎,真是你的作風啊夜一。”摔破的茶杯里流出了淡青色的液體,浸濕了地板,兩人卻都不在意。
哪怕是山本總隊長和五大貴族,對於中央四十六室已經做出的判決,也是沒有插嘴的餘地的。
四楓院夜一的這句話,代表她直接捨棄了四楓院的家主、二番隊隊長、隱秘機動總司令的位置,僅僅以一位友人的身份,去救自己的朋友。
紫發女人接下來沒說出口的話,嚴勝已經知道了。
夜一發亮的金眸盯緊嚴勝,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細節。
——嚴勝,你呢?
——你願意去救喜助嗎?
——你願意公開違反尸魂界、捨棄繼國家家主和中央四十六室大審判官的位置嗎?
但是。
四楓院夜一還有一個弟弟——四楓院夕四郎可以繼承家主的位置,而繼國家,是真的沒有後人了。
雖說不是不可以從分家過繼,嚴勝也見過幾個分家的孩子,阿時阿無都是有能力的孩子。不過從他離開后才開始重新培養,未免也太晚了。
對此。
“我自然是願意的,夜一。”
家族什麼的無所謂,五大貴族千年的根基還能因為他一人倒塌不成?
朋友要是沒了,就是真的沒了。
只是。
摘下貴族象徵的牽星箝,嚴勝在心底嘆息一聲:
「不能在家中等你歸來,真是抱歉,緣一。」
***
陸
為了不讓大兒子分心,繼國家主把不祥的次子送離瀞靈廷,緣一來到了流魂街的一座寺廟。
這裏屬於不前不後的中間地區,生活不富足卻也不貧窮,最起碼可以吃飽穿暖,甚至可以說物質條件比繼國家的後院還好,因為這裏沒有人會剋扣緣一的伙食。
可緣一卻覺得寂寞。
因為兄長大人不在。
也許他額上的斑紋真的是不幸的象徵,沒幾年,寺廟便被入侵尸魂界的虛襲擊,所有的生魂都被吃掉了,獨留因給兄長祈福念經晚歸的緣一一人面對這隻虛。
只是看過嚴勝練習劍道的緣一,忽然想起了那日的誓言。
「我也好想變得和兄長一樣厲害......那我,就成為尸魂界第二厲害的死神好了。」
說到底,當時的緣一併不清楚「死神」的含義,只是有個大致的印象:那是一種職業。
畢竟兄長大人的劍道老師就是一位死神,還是個席位不小的席官。
那位死神大人曾這樣說過:「嚴勝大人的天賦,進入十三番隊的話,一定能成為一位了不起的死神吧。」
是的。
緣一對此表示贊同。
兄長大人一定可以成為尸魂界最厲害的死神。
那麼為了追趕上兄長大人成為第二厲害的死神,他也得加把勁才行。
......呼喚吾的名字。
“芸升而上吧,皓日。”
許多死神窮其一生都不會被斬魄刀告知自己的名字,還是個小少年的緣一卻在瞬間就知曉了、並領悟了始解與卍解。
殺死完虛,緣一弔唁了寺廟的僧人們,帶着自己的斬魄刀,背上一個小包袱離開了這裏。
包袱里,是被布料層層包起的一隻笛子。
死神的職責是與虛作戰,保護人類和生魂。
而虛,一般都會選擇流魂街混亂的後街區侵入,緣一便一直在後街區遊盪,斬殺虛。
不知過了多少年,緣一從東流魂街62區「花枯」來到了南流魂街第78區「戌吊」。
他在那裏救下了兩個擁有強大靈力的孩子,露琪亞和阿散井戀次。對着想要學習的兩人,緣一毫不吝嗇的傳授給他們使用靈力的技巧。
最終,還被兩人帶着一齊前往了真央靈術學院,參加了學院的報名。
其實除了鬼道外,其他所有的死神技能緣一已經領悟到了極致。
畢竟沒見過哪個剛進真央靈術學院的人就呼喚出斬魄刀掌握卍解的。
不過緣一向來低調,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地方,一開始沒有實戰的時候,都是平平淡淡的跟着露琪亞和阿散井戀次一起聽課。
某日,十三番隊隊長要前來授課,不少學生慕名前往。
緣一也被露琪亞和阿散井戀次拉着去了,然後見到緣一相貌的浮竹十四郎愣了。
只因眼前的這位男子,有着和繼國嚴勝一模一樣的臉。
緣一被驅出繼國家后就沒有使用過繼國的姓氏,一直以“緣一”自稱,繼國家也從來沒放出過消息說嚴勝有兄弟姐妹什麼的。
浮竹十四郎懷着疑惑回去了。
第二天,看着嚴勝長大的老管家來到真央,請求緣一少爺歸家。
第三天,不知抱着什麼心態來看嚴勝雙胞胎弟弟的朽木白哉,看到了露琪亞。
第四天,緣一重新拾起了繼國的姓,露琪亞被冠上了朽木的姓。
阿散井戀次感到很疑惑,怎麼小夥伴都成貴族了?
“......兄長大人,近來可安康?”思來想去,緣一隻冒出了這一句話。
老管家無聲的嘆了一口氣,緣一少爺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老人和青年一前一後的來到一間屋子的推拉門前,緣一認出,這是兄長大人的房間。
胸腔里心跳的聲音倏然大了起來,連帶着胸口內褂袋子的笛子也變得滾燙。
刷——
門開了。
熟悉的傢具擺放,茶具和筆墨規規矩矩的放在書桌上,緣一彷彿能看見兄長提筆寫字、看到自己來對他笑的模樣。
但是兄長大人並不在房間裏。
......甚至,這間屋子,已經沒有了人氣。
咚!
回頭,老管家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腦袋伏地。
“緣一大人,家主...嚴勝大人,在六十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中央四十六室是不會允許他們的大審判官叛逃的,繼國家長老也是不會接受家主居然帶頭違反規則,所以......比起被流放,還不如死了。
六十年前浦原喜助的虛化實驗只有少部分人知曉,所以老管家得到的,只有嚴勝去世的消息。
老管家是真的認為嚴勝死在了六十年前的浩劫中,他真情流露,老眼一紅,留下的淚水浸濕了榻榻米。
緣一獃獃的站立在兄長房間的門口,胸口的笛子變得冰冷,連讓老管家起身都忘了說。
......六十年前。
這六十年間......他到底在幹什麼啊......
回過神來,已經是夜晚了。
相同相貌的紅褐發男子站在嚴勝的書桌前,一手撫上桌上的紙張,尋求一絲溫度,好似兄長不久前還在這裏記錄著什麼。
在後院練習劍道的黑髮少年,舉着竹刀一下一下的揮舞着,他動作流暢優美,竹刀的破空聲霸道的傳入緣一的耳膜,帶着日輪花札耳飾的小少年只能坐在廊中,獃獃的看着自己兄長的身影,直至眸里被染滿了光也不曾停下。
——那是他的太陽。
「兄長大人。」
練習結束的嚴勝額上總是會滲出一層薄汗,緣一便會拿起身上最乾淨的一塊帕子,起身為兄長擦汗,動作極其溫順、體貼,像對待此世最珍貴的寶物。
嚴勝總是會對弟弟答謝,笑着撫上弟弟的頭,「辛苦了,緣一。」
“......兄長大人。”
緣一把頭埋進書桌,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着,發出了受傷小獸般的呢喃。
但是現在,卻沒有人再喚他一聲“緣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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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嚴勝,正在異世界尋歡作樂:)
小修:嚴勝在尸魂界的時候志波家還沒有沒落,是五大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