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活下去
滴答，滴答。
機械的聲音在耳邊迴響。
秒針走了十五下。
共計十五秒。
幽暗的密林里安靜得可怕，四周寂靜無聲，到處都是散落的木炭，兩頭灰狼的屍體隔了十米，已經全部死亡。
林墨順着一顆大樹緩緩坐到樹蔭下，竭盡全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聲。
一拳打死母灰狼，代價是一隻手臂作廢。
但林墨覺得很值得，因為本來他是要失去一條命的，現在打死了兩頭灰狼，只不過失去了一條手臂而已。
而且是暫時性的。
解除基因鎖之後，傷勢復原不可謂不快，短短几秒，骨骼便開始咔咔作響，似乎正在銜接和癒合。
“如果能把基因鎖運用在醫療或軍事上……”望着逐漸癒合的傷口，林墨腦海里不禁蹦出幾個念頭，但很快又熄滅了，“想太遠了，現在最要緊的是走出里世界。”
“而且，第一次解除基因鎖是最危險的，能不能活下來也不一定。”
想到自己有一定的死亡概率，林墨將血種緩緩倒了幾滴出來，含在嘴裏鼓着。
不咽下去是因為基因鎖的力量還沒熄滅，如果咽下去了，血種的能量將轉化為基因鎖能量，帶來更強的力量，同時也會帶來更多的毒素。
只有等基因鎖熄火之後，血種才能幫助到本身。
如果最後身體強度壓不住毒素，那麼林墨才會把血種咽下去，臨時激活身體的細胞來壓制毒素，以求提升一定的存活率。
滴答，滴答。
時間又過了十五秒。
加起來足足有三十秒，也就是半分鐘了。
林墨從來沒有覺得時間如此漫長過，又如此的短暫過，每一秒都彷彿跨越一個世紀。
聽着怦怦的心跳聲，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回一天前，他一定會問問江寒要怎麼解除基因鎖……那樣就不用坐着等基因鎖能量耗盡，自動熄滅了，有多餘的能量壓制毒素，存活率可以提升一個檔次不止。
“基因鎖的死亡率高，會不會不懂關閉導致的？”
這個念頭提醒了林墨。
如果每個人開啟基因鎖后，都能及時關閉，那麼毒素根本蔓延不到全身。
即使蔓延出一點點，也會被身體細胞強行吞噬掉，造不成多大影響。
“可是要怎麼關閉？”
林墨無奈的抱着腦袋，就算知道基因鎖的死亡原因有什麼用，他不知道怎麼關閉。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清涼微風不斷拂過，如同死神一樣，吹走這片密林時常出現的血腥味。
一分鐘后，林墨的視野漸漸開始沒那麼清晰了，眼前的景象彷彿蓋上幾層雨水那樣模糊。
一切都在向初始狀態回歸。
痛覺神經一剎那爆炸開來，原先被屏蔽的痛楚爭先恐後湧出，手臂劇烈顫抖着，想喊但已經沒力氣出聲了。
危險，危險，危險。
一連串的危險符號閃爍在腦海里。
基因鎖帶來的副作用遠比他想像得要猛烈，巨大的力量結束后，帶來的是巨大的痛楚。
彷彿有千萬隻蠕蟲爬進血管里，不斷飲血吃肉，又像千萬隻蚊子飛進骨頭，往骨頭裏面打鑽縫隙。
痛，每一個細胞都在痛。
在這份痛楚下，連意識都開始模糊不清。
林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到力量消失，如果在力量消失之前昏迷，那麼可以判斷自己是死定了的。
“……”
林墨咬着牙，使勁握緊拳頭，用全身的力氣撐起腦袋，不斷往身後的樹上砸。
“砰，砰!”
就算把腦袋砸破也比昏迷好，腦袋流血不要緊，紮上繃帶還能用，要是一旦昏迷，那可就是必死無疑的。
時間又過了二十秒。
這二十秒，比二十個世紀都要長得多。
彷彿身體被囚禁在痛苦的囚牢，一連承受二十世紀的痛楚，恨不得灰飛煙滅來結束自己。
“江寒和吳霜當初是怎麼熬過去的……”
到最後一刻，林墨不由得想起隊伍中另外兩個人，好奇的猜想他們是怎麼熬過去副作用的。
不過林墨不知道的是，江寒的基因鎖第一次破碎，只破碎了一角，而且因為及時昏迷，沒有釋放能量的原因，僥倖躲過一劫。
有第一次的經驗，第二次解除基因鎖安全了許多，再加上遠古記憶協助，江寒徹底解除了基因鎖的力量，並擁有真正的抗體。
之後江寒解除基因鎖，就不必再承受副作用了。
至於吳霜，祖上擁有十幾代運用基因鎖的經驗，壓制並幫助她度過副作用，不算太困難。
根據吳霜的說法，她們家裏的成員也不是百分百成功，只有一半人度過了副作用，也就是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不算高，但比起路人的百分之零就高得太離譜了。
到林墨這裏，既沒有基礎墊底，也沒有家族庇護，完完全全的靠一個人撐着，存活率實在和路人差不多。
唯一有點幫助的，也就是一瓶血種了。
所有的機會都壓在血種上，只有最後一刻使用血種，林墨才能從昏暗中找到一線生機。
滴答，滴答……
手腕上的腕錶響個不停。
林墨能感覺到基因鎖的力量已經所剩無幾了，但他不知道此刻使用血種，會不會重新激活基因鎖。
能量是守恆的，他可沒有多餘的精力再激活一次了，否則不死在副作用上，也會死在精力耗盡上。
“在熬幾秒就差不多了，不可能連一秒機會都不給的。”
林墨左手拿起裝有血種的陶瓷小瓶，一咕隆把血種往嘴裏倒。
血種是壓縮黏液，流動速度極慢，想喝的話，必須提前幾秒倒，這還是在陶瓷小瓶接近滿格的狀態下。
“咕隆咕隆。”
一大口血種灌進嘴裏，時間過去了五秒。
“啪——”
雙手徹底失去了力氣，垂落到地上。
身體依然疼痛交加，只是痛楚沒有那麼強烈了，也不知道是神經模糊了，還是痛楚真的減緩了。
“咕隆咕隆。”
林墨感覺不到任何多餘的力氣了，這是最好的機會，他一口把血種悉數咽了下去。
“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