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前夕
今夜的山林比起往常寂靜了許多，除了時不時響起的蟬鳴和偶爾微風刮過枝葉的聲音外再無其他聲響。
江寒和林墨舉着簡陋的火把，花了半晚上的時間，將大小不一的石塊搬運到距離崖邊十米左右的林地上，疊成一尺高的石牆，同時清理了所有肉眼可見的易燃物。
“如果明天辰時起了西風，你就提前到瓦片房附近蹲點，午時一到你就開始救居民，留下一個，其他的全部帶到山崖，十米的距離外加一堵小石牆可以保證火勢蔓延不到這裏。”林墨倚靠在岩石上，一臉疲憊地說道。
“嗯。”江寒舉着火把，站在小石牆前，沉重地點了點頭。
林墨將另一支火把插入石縫，火焰的亮光照在他清瘦的臉上閃爍不定。
“等你出現在我的視野里，我會讓小薛和韓越往準備好的易燃點扔火把，如果你在午時結束前沒有回來，我會放棄這次計劃。”
“好，我明白了。”江寒深吸了一口氣，試圖緩解一些壓力，“現在要去和小薛韓越他們會合嗎？還是找一下那個學生。”
林墨沉吟道：“你回韓越那邊看看吧，如果接滿了一盆水，你就端到這裏來，以防萬一，可以用到。”
江寒一愣：“那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安全么？”
林墨看了江寒一眼，說道：“挺安全的，萬一女鬼來了，我會在她殺掉我之前扔出火把，到時候你們看到火勢，就往這裏集合，她攻擊不了你們，你們可以嘗試着把她推下山崖。”
“……”
江寒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道：“萬一女鬼先找到我，我也會扔出火把，如果你看到火勢，不用怕她攻擊你，儘可能的救出大家。”
“我知道了，去吧。”林墨答應道，隨後慢悠悠地閉上雙眼，進入了假寐狀態，他需要儘可能的補充精神，以面對明天會發生的局面。
江寒最後看了林墨一眼，舉着火把跨過了小石牆。
……
楚人美一動不動地站在瓦片房裏，雙手低垂，蒼白的唇角不斷冒出淺白色的煙霧，身上焦灼的傷口在屍氣的籠罩下漸漸痊癒。
如果走近一點看，會發現原本綠油油的屍氣中摻雜着銀色的細小光粒。
待傷口痊癒，楚人美感受着剩餘的能量，發出一道凄厲的嘶吼，漫天屍氣瞬間從瓦片房擴散了出去。
……
江寒一邊舉着火把，一邊觀察沿路留下的記號，左顧右盼地走在林地上，經過二十多分鐘的路程，總算有驚無險的回到了原本所在的地點。
茂盛的竹林里，小薛正坐在一堆竹葉上，拿着一截翠綠的竹身，屏息凝神地往一個木盆里倒着水，生怕灑出了一點。
忽然，小薛察覺到遠處有一絲微弱的光亮，連忙停下手裏的動作，站起身遠遠望去。
“小薛，我是江寒，你那有水嗎？”江寒遠遠地揮了揮火把，火焰在漆黑的環境裏形成一輪殘影。
“江寒，你回來啦！”小薛聽見江寒的聲音，不禁鬆了一口氣，眉開眼笑地說道，“有，你快過來，我接了一晚上的水了。”
待江寒走近了一些，才發現她的身邊擺放着一個小木盆，裏面只有半盆水不到，除此之外還有一堆完好無損的竹子，顯然是剛折下來不久的。
“才半盆啊……”江寒輕聲喃喃道。
“什麼叫才半盆，老子拆了幾十根竹子才接到這麼一點，你還嫌少。”不遠處，韓越坐在一株竹子下，捏着手腳罵罵咧咧道，“林墨這小子真尼瑪會分配，讓老子一個人來拆竹子。”
江寒撓了撓頭髮，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們也拆不動啊……”
小薛笑嘻嘻地說道：“沒事，還有幾根，等我接完了還能多一點，韓大叔辛苦了，明天我們就解放了。”
“還是你會說話。”韓越冷哼一聲。
江寒歉意地笑了笑，將火把插在林地上，順手撿過一截竹子，坐在地上費力的撬開，隨後將竹水一滴不剩地倒入木盆。
在火把的照亮下，江寒忽然發現小薛的手紅通通的，連忙問道：“小薛，你的手？”
“沒事，韓大叔腫得比我厲害幾倍。”小薛輕笑道。
江寒一愣，顫抖着撫過小薛的手，半晚上的時間，原本白皙細膩的手被竹刺刮出了好幾個口子。
一陣微風拂過，江寒的心情隨着火把上的火焰閃爍不定。
初次見到小薛是在七年前的一個下午，隨着父母轉業到市裡，江寒也從原本的鄉村中學轉校到市級中學。
站在教室的講台上，江寒第一眼就找到了那個扎着馬尾辮的少女，坐在後排靠窗的角落，滿臉都是吊爾郎當的模樣。
傻乎乎的鄉村小子自然在全班注視下，被分配在了小薛的旁邊，後排永遠是新生的專屬座位。
日子漸漸過去。
相識相依，相伴相戀。
初中到大學，七年轉瞬即逝，兩人從玩世不恭的少年少女開始，漸漸成長為落落大方的有為青年。
每段感情都會經歷三年之痛，七年之癢，江寒對此並不否認。
來到這座山林前，雙方已經沒有了昔日熱戀時的悸動，江寒也確實對小薛心生倦意，小薛亦是如此，或許兩人會渾渾噩噩的畢業，糊裏糊塗的結婚，又或者在某年某月某天因為一條短訊，一句話，而互相告別。
直到共同面對了生死離別，江寒才明白顯示屏上那句話的意義。
“你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
……
望着小薛炯炯有神的雙眼，江寒不禁感慨萬千，微微一笑道：“小薛，度過這次難關，等拿到畢業證書，我們就結婚吧。”
“……”
小薛愣了一下，隨後抿着嘴唇，重重地點了點頭。
“喂，這還有個人呢。”韓越坐在一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要結婚回去再說啊，記得請我喝喜酒。”
“嘿嘿。”江寒滿心歡喜地笑了笑，舉起火把，端着木盆，說道：“請，肯定請，我先把水端去給林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