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 開脈
密林內,一襲白衣的江君卓好似一朵自然仙葩,晶瑩剔透的各式靈株都能夠為她所用。
牧之盤坐在綠衣中間,江君卓站在他身後,以神乎其技的手法抽取着四下靈株內的精華。
在江君卓的指導下,牧之宛若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照她所說,凡想在武道方面有所建樹,成為出類拔萃的高手,必須要從孩提時練起,牧之雖然已經十六,錯過了修行的最佳年齡,但在逆天的氣運面前,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在牧之看來,江君卓雖然在絕大多數方面都有如一張白紙,但在武道修行方面,饒是浸淫武道數十年的大宗師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安安靜靜如一座塑像的江君卓忽然開口道:“接下來可能會有些疼痛,你若忍不住,可以叫出來。”
牧之冷哼一聲,面露不屑,說道:“開始吧!”
江君卓白皙的手指捏着古怪的印決,竟有兩股黑白色的氣流從左右兩手間溢出,化作兩條小巧精緻的游魚。
一黑一白兩條游魚互相交織,化作一副太極陣式懸於牧之頭頂。
江君卓開口道:“先是十二正經。”
話音剛落,只聽見‘轟’的一聲,縷縷黑白氣流經由天靈灌入牧之體內。
江君卓溫婉的聲音立時響起:“十二經脈通過手足陰陽表裏脈絡的聯接而逐經相傳,構成了一個周而復始、如環無端的真氣流通路線,真氣可通過經脈內至臟腑,外達肌表,從而營運全身,貫通十二正經的一流高手便稱為武道宗師。
牧之盤坐在地上,感受到體內橫衝直撞的氣流,額頭青筋瞬間暴起,一連串的封閉竅穴被遊走體內的氣流強行撕開,他終於知道江君卓此前為什麼說,實在忍不住可以叫出來。
貫通經脈竅穴的疼痛比之以銳器插進指尖的疼痛還要強烈百倍!
“砰,砰砰!”
牧之強忍着兀自顫抖的身軀,江君卓的聲音再次響徹耳畔:“真氣由三陰經從胸走手,在手指末端交手三陽經;手之三陽經從手走頭,在頭面部交足三陽經;足之三陽經從頭走足,在足趾末端交足三陰經;足之三陰經從足走腹,在胸腹腔交手三陰經。
玄而又玄的事情發生了,體內橫衝直撞的真氣漸漸擰成一股,按照江君卓所言,開始沖關。
騰騰的熱氣自牧之頂上散發出來,牧之雙耳微動,竟聽到了極遠處蟄伏的野獸發出的呼嚕聲,甚至於平時忽略的風聲的細微變化,都躲不過他靈敏的聽覺。
“呼!”
牧之重重的吐了口濁氣,開闢十二正經雖痛苦萬分,但帶來的變化是顯而易見的,這讓他欣喜若狂。
感覺到體內流竄的真氣漸漸斂去,牧之不由得說道:“還有嗎?”
江君卓沉默半晌,開口道:“有是有,不過…….”
牧之當即說道:“還有什麼,趕緊對我招呼,我來者不拒!”
江君卓嘴角微掀,笑道:“那你發誓,就說未來的某一天當邊荒深陷困境時,你要不計前嫌,拯救它於水火。”
牧之聞言不由得愣了愣,卻是沒多想,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去吧,着眼於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他當即發誓道:“以上蒼起誓,無論未來邊荒發生了什麼,我都將拯救它於水火。”
這時,江君卓抬頭看天,滿天星斗的天穹忽然劃過一道赤色閃電,她低下頭來,注視着牧之,深邃的眸光中竟暗含着些許期待的意味。
牧之抬頭看向江君卓,端詳着她極美的容顏,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但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的至理他還是明白的。
消弭的太極陣式再次湧現,江君卓輕聲道:“接下來是任,督、沖、帶、陰蹺、陽蹺,陰維和陽維八大脈,古人曾言:‘凡此八者,皆不拘於經,故曰奇經八脈。’如果把十二正經比作溝渠,那麼奇經八脈便是湖澤。”
牧之撓了撓頭,乾咳道:“聽起來就很重要。”
江君卓笑了笑,空靈的聲音宛若啼鳴的夜鶯,她開口道:“那是自然,開通奇經八脈的方法乃是絕密,唯有至高勢力才能掌握,在世間各類丹經,道書中都不允許出現。
有道是‘凡人有此八脈,俱屬陰神閉而不開,惟神仙以陽氣沖開,故能得道。’
所以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全部開闢的高手才被稱作武道通神,這樣的人物我們慈航靜齋也沒有幾個。”
牧之聽的熱血沸騰,不由得問道:“我開闢完奇經八脈,打通完所有竅穴之後是不是就無敵了?”
江君卓當即搖了搖頭,說道:“現在的你連一流高手也算不上,姑且可以算作二流高手。我以秘法打通你的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意味着現在的你已經由頑石蛻變成美玉,至於如何雕琢,便要靠你自身了。”
說著,黑白色的氣流已經貫入牧之體內,然而牧之紅潤的臉色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煞白,飽滿精壯的身軀也隨之乾癟,很快牧之就像那腐屍一般,皮包骨頭。
“任督二脈統攝經脈氣血,協調陰陽,有着血海之稱,開闢任督二脈需要消耗極大的氣血能量,你這具身軀還是太單薄了些。”
江君卓秀手一揮,源源不斷的靈株精華被她憑空攝來注入到牧之體內。
儘管如此,牧之卻還是極為痛苦,背部與腹部可謂是冰火兩重天。在其腹面,一股奇寒無比的真氣由中線流入各處竅穴,凍的他手足冰涼,差點僵斃;反觀其背部中線,卻有一股熱流行於脊里,上行入腦,熾熱的感覺唯有遁入寒潭,才能有些許緩解,冰火衝擊下更是讓牧之生出想要自絕於此的念頭。
江君卓伸出手來,按在牧之頭上。
縷縷溫和的炁順着指尖流通到各大經脈,將牧之體內千瘡百孔的傷勢一一撫平。
她開口道:“快了,再堅持一下。”
牧之感覺全身經脈似乎都要爆開,終於他還是昏了過去,人事不知。
江君卓揮了揮手,柔和的氣旋將其包裹,將牧之帶離密林,回到了起初的半月山谷。
山谷似乎變得朦朧起來,她深深地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牧之,似想要將他的面容牢牢記住。
一陣清風拂過,那一抹靚影卻已消失不見。
次日當雲煙散去,太陽破雲而出時,牧之方才悠悠醒來。
他茫然的坐起,抬頭看着散發熾熱能量的大日,卻覺得舒服至極。
放眼望去,視線所及之處萬物都變得清晰了很多,不但色彩斑斕,很多平時忽略了的細微情況,亦都有感於心,他甚至可以看到太陽傾灑下來的日光中有縷縷赤色的火晶能量被自己吸引,遁入到體內。
最難以解釋的是自己此刻身處天地之中,就像湖澤中暢遊的魚兒,只不過湖澤變成了沖塞於天地中的氣。
自己更像是天地中的一份子。
牧之心中大奇,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湧上心頭,雖然他知道自己現在仍算不上高手,但體質的改變是最為重要的,這意味着自己在武道一途能走的更遠。
“看!”
牧之回頭看去,卻是不見江君卓綽約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悵然若失。
他嘆了口氣,躍進深潭,心中如是想到:“期待我們下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