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紅顏如此復何求
小廟村很小，只有幾十戶人家。七叔的家在小廟村的西北部，背靠着連雲山脈。秦石頭吃完早飯便出了門
手上拎着老爹早就準備好的禮物，一張很精緻的臉譜
七叔是一個愛看戲的人
聽父親說，七叔早年間出去闖蕩，闖出了很大的名聲，因為愛聽戲呢，人稱戲郎
戲郎這個稱呼倒不是隨便取的，一是因為愛聽戲，二是七叔在同輩年紀中排行第七，七和戲，押韻着呢
老爹還說，當時七叔知道這個外號的時候，笑罵著說，一群無趣的文人，就知道給高帽子扣帽子
七叔愛看戲，愛聽戲，喜歡聽所有的戲，喜歡和戲相關的所有東西
作為穿越者的秦石頭覺得，七叔一定是個身形消瘦，舉止優雅，很有風度的那一類人
可當他到了地方，見了七叔之後，心中不禁搖了搖頭
開門的是一個姑娘，和他一般高，梳着丸子頭，兩個小丸子隨着她的腳步一晃一晃的
她是七叔唯一的女兒，大名秦七紗，小名小丸子。這聽戲的人，起的名字就是不一般。不像他們，石頭鐵樹什麼的
秦七紗把他帶到了一扇門前便轉身出了門
門開了，一個五大三粗，臉上留着絡腮鬍子，雙眼如銅鈴的七叔咧開嘴笑了笑，參差不齊的黃牙，沒少抽旱煙
一進門，房間內煙味撲鼻，七叔坐回了椅子上，拿起煙袋，吧嗒吧嗒繼續抽着，小小的房間裏煙霧繚繞
秦石頭主動開口說道“我成了伏羲神殿的神選之人，爺爺說，我和七紗一起去城裏，互相有個照應”
“七叔愛聽戲，這個臉譜，叔叔瞧瞧”
秦石頭說完之後將臉譜從懷中拿了出來，雙手捧着走到了七叔身側，彎腰舉着
七叔依舊吧嗒吧嗒抽着旱煙，眼睛眯着，看向面前空無一物的圓桌面。過了好一會，煙滅了
七叔閉上了眼睛，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又過了好一會，七叔睜開了眼睛，揉了揉眼角，轉頭看向了秦石頭
“神選之人，潛力很大嘛。這也是奇怪了，前幾天怎麼就沒測出來呢”
七叔一下子就看出了問題的關鍵，秦石頭笑着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七叔繼續說道“選我的女兒，是族長的決定，我不會反對。但是石頭啊，你平時乾的那些事，不是很讓人放心”
秦石頭正色道“七叔放心，進城之後，我一定老老實實的，不惹任何麻煩”
七叔道“有這個心就好了，城裏不比家裏，出了事沒人幫得了你。要你突然變老實，也不太現實”
“你知道叔叔最愛聽哪段戲嗎”
秦石頭開口說道“霸王別姬”
七叔道“知道為什麼嗎”
秦石頭道“我也喜歡這段，不過我看的是書，沒聽過戲。人生若得此紅顏知己，夫復何求”
七叔道“男人啊，不能辜負女人。別以後有人為你做了真虞姬，你卻做了假霸王”
秦石頭明白，七叔這是意有所指
他是秦家唯一一個有可能進入神殿的人，爺爺雖然說的隱晦，但他的未來，是這些小輩中最好的
爺爺安排七紗和他一起去城裏，有着撮合他們兩個的意思。不過這個近親結婚，秦石頭心裏嘆了口氣
七叔是多慮了，不管怎麼樣，他都不可能娶七紗，不可能近親結婚的，這對下一代有些不好
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近親結婚會不會給下一代帶來疾病，但他並不想用幼小的生命去驗證
況且婚姻這種大事，不是撮合撮合就可以的
七叔接著說道“真霸王，真虞姬，真性情，真男人，真女郎。唯有真，才能走得長遠”
秦石頭道“嗯”
七叔道“你說霸王當時若是過去了，回了江東，會如何”
秦石頭道“可能會重整旗鼓，再和漢王一決高下，漢王或許不敵，霸王建立一個王朝”
七叔道“我倒不這麼覺得，霸王過了江東，會死在江東”
秦石頭道“為何”
七叔道“漢王一統天下已成定局，霸王逃回江東，如果漢王遷怒，江東可能會不復存在。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啊”
秦石頭道“每個王朝在建立初期，都休養生息，戰爭死了太多的人，新的王朝需要人，需要人生產、生活、製造...”
七叔皺着眉頭道“什麼”
秦石頭撓了撓頭，繼續說道“就是一打完仗，很多地方都荒廢了，很多行業都缺人。像楚漢相爭那時候”
“王朝的富庶很大程度上來源於地里的糧食，一打仗大多數都成了士兵，這就需要人重新去種糧食”
“反正就是方方面面，各地都缺人。江東那麼大，漢王是不會屠戮江東的”
七叔笑着道“江東是一塊肥肉，霸王沒回去，斷絕了無數的猜想。沒想到你小子雖然平日裏調皮搗蛋的，還看過點書”
秦石頭笑了笑，不由得想起一句話，流氓雖然讓人害怕，但有文化的流氓更讓人害怕
七叔接著說道“去了城裏，一切都要小心。在沒實力的時候，要學會夾起尾巴做人，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你不去惹事，麻煩事就會少很多。神選之人雖然厲害，但也別飄飄然了。城裏應該會有幾個和你一樣的人”
“要是只有你一個，你也不能太放肆。神選，並不意味着神保護你，那只是一個資格，誰都可以殺你”
“在這個世界，武力是根本。拳頭硬，底氣自然就足。底氣足，很多事情就是水到渠成了”
秦石頭道“懂了，多謝七叔”
七叔說的，是一個硬道理，歷來如此。只是這個世界以武為尊，而在他來的世界，稱之為實力
武力是一個單一的維度，實力則包括很多方面。畢竟世界不同，在這裏，實力行不通，武力行得通
若是說刀耕火種的時代，那更是以武為尊的世界了
在那個時代，武力和女性是重中之重，特別是能生育的女性。面對強大的野獸，強大的繁殖能力顯得尤為重要
七叔道“還有啊，在外面要多留一個心眼，留條後路。永遠都要記得，天下沒有沒來由的好處”
“當好處砸在你頭上的時候，想一想為什麼是你，憑什麼是你，為什麼是這個時候，這個地方”
“凡事多想一想，再做決定，切記不能衝動。這些，你爹應該都和你嘮叨過了，七叔就不多說了”
秦石頭笑着說道“這個臉譜...”
七叔伸手拿過了臉譜，放在了桌上，“你的下盤還行，腰力也還行，對了，咱們練武之人啊”
“腳下生根，所以不管練什麼，下盤一定要穩。你想想，大樹沒了根，大河沒有了源頭，那不廢了嗎”
秦石頭思索片刻，道“是這麼一個道理。七叔，七紗妹妹出去是有什麼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