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闊別重逢
A市正值隆冬,大雪掩蓋了原本的路面。
寧夕光着腳,穿這從寧佳身上扒下來的晚禮服,在雪地里踉踉蹌蹌地往前跑。
腳已經凍得沒有知覺,細小的雪花打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疼,但她不敢停下來,蔣旭的人正在後面窮追不捨。
好在今天寧家來的人多,地上的腳印一片雜亂,迷惑了他們的眼睛。
“快追,夫人可說了,人抓到了隨便我們怎麼玩!”
“哈哈哈!這種天氣,肯定跑不遠。”
“分頭!我去那邊!”
……
那聲音越來越近,寧夕躲在停車場的角落裏,捂着嘴不敢出聲。
恍惚間,她看到旁邊的車裏閃過一絲亮光。
車裏有人!有救了!
寧夕回頭,那幾個人已經追了上來,於是她心一橫,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車裏的暖氣撲面而來,寧夕頭髮上的冰碴瞬間化成水,順着臉頰滴落。
薄軼將手指間的煙熄滅,面無表情地盯着這個衣衫襤褸的不速之客。
但那人好像連搭理他的意思都沒有,上了車就一動不動看着窗外。
薄軼挑眉,這種態度讓他想起了早就離開了的,那個人。
可惜他對除了沈曦之外的女人,都沒有興趣。
“下車。”
寧夕本來正專心致志地觀察着敵人的動向,卻突然聽見前座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猛然愣住。
與記憶里有九分重合,但是褪去了少年人的稚氣,又或許是因為常年抽煙,染上了一絲沙啞。
但是那許清的語調,和句尾揚起的高傲的弧度,不會讓她認錯。
是他,薄軼。
前世的記憶不由分說地將她淹沒,寧夕貼着車窗的手指有些顫抖,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不敢回頭。
她害怕那雙眼睛對她流露出陌生疏離的眼神。
“人呢!是進車裏了嗎!”
一聲暴呵打斷了她的思路,現在下去必死無疑。
寧夕抿了抿嘴唇,向前探着身子,修長纖細的手指一把拽過薄軼的領帶,笨拙又急切地吻了上去。
因為閉着眼睛,錯過了薄軼看清她臉的一瞬間,瞪大了的雙眸和驚異的神色。
薄軼感受着眼前人帶着寒氣的吻,努力平復着心底的悸動。
那張臉,竟然和沈曦有七八分相似。
十年了,我終於又看見了,現實中的你。
在暴躁的敲窗聲里,寧夕鬆了手,細弱的求救鑽進薄軼的耳朵。
“薄軼,救我……”
薄軼怔怔地對着那明亮的眸子,透過這雙眼睛看見了另一個人。
沈曦在火光衝天中,是不是也發出過這樣無助的求救?
鬼使神差的,薄軼把面前的女人按進懷裏,搖下了車窗:“什麼事?”
“薄……薄總!”
看清車窗里許峻的面孔,外面的保鏢登時定住。
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為首那個支支吾吾地道歉:“對不起薄總,我們不知道……”
薄軼吝嗇到沒有施捨給他們一個眼神,直接倒車,緊接着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
這個雪夜裏,在燈光反射中橘黃色的天空下。
只有在被吻到快要窒息時,寧夕才恍惚感覺到那個人放開了她的嘴唇,在耳邊幾近痴迷地小聲呼喚。
“曦曦……”
——
再次醒過來,寧夕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床鋪上。
“還算是個人……”
掀開被子,毫不意外地看見自己身上有幾處都泛着青紫。
寧夕小心地觸碰着,傳來絲絲的疼痛。
“靠,屬狗的吧!”
沒想到他這麼狠。
明明腦海中的薄軼,還是那個偏執又高傲的少年。因為她一次次的拒絕氣得面紅耳赤,卻還是隱忍着不發作,依然用熱切的目光追隨着她。
甚至不惜為了她,與自己的家族反目。
前世的一時大意,讓姜純鑽了空子。
一招調虎離山把薄軼支到了海外,轉頭就製造了一場意外,將她炸死。
而現在,既然老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
就絕不會再次讓故事重演!
之前的寧夕性子軟弱,父親死後再也沒有了依靠,只能眼睜睜看着潘欣怡一步步將寧家據為己有。
天真的一味相信蔣旭,最後卻落了個被人賣掉的下場。
如果這是十年前,敢這麼對沈曦的人早就被千刀萬剮了。
可如今,怕是剛走出薄家,自己就要被那兩個人抓住了吧。
浴室門砰的一聲打開,嚇了寧夕一個激靈。
薄軼一邊繫着袖扣,一邊走到床邊。
語氣許漠,彷彿昨天晚上什麼都沒發生過。
“起床穿衣服。給你半個小時,自己離開這裏。”
寧夕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衣冠楚楚的男人,這個渣男!
揉着像被卡車碾壓過的老腰,無聲抗議。
吃干抹凈了,都不說禮貌地送別人回家嗎?
沈曦在A市橫着走的時候,薄軼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年。
寧夕情不自禁地就帶上了說教的口吻:“你媽媽沒告訴你,邀請別人來玩,是要負責送回家的嗎?”
薄軼就要離開的身形聞言一頓。
——
“薄軼,你媽沒教過你,不要隨便親別人嗎?”
只比沈曦高小半個頭的少年,用雙臂把她困在懷裏。
沈曦掙脫不開,不耐煩地甩了他一句。
薄軼一雙眼睛亮的嚇人,全然不沈沈曦反對的態度,低頭又親了一下。
“我媽教我,對待想要的東西,就要不擇手段。”
——
“好像是你自己跳到我車上來的。”
薄軼轉過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床上的人。
寧夕背對着窗戶,逆着光的側臉像極了沈曦。尤其是嘴角上揚的弧度,簡直和沈曦一樣囂張。
“你!”寧夕氣急,砸了一下床板,躺在床上耍賴。
“我不管。你既然要了我的身體,就要娶我。”
眼下當務之急,就是要找一個足夠強大的靠山,才能給她施展能力的空間。
否則,在這個吃人的A市,一窮二白的寧夕很難闖出一番名堂。
“呵。”
薄軼聽了這話,不屑地笑了一聲,“挺敢想。”
知道他不好糊弄,寧夕撐着胳膊坐起來,擺正了神色。
“如果我今天什麼保障都不要就出了這個門,不出半天就是一具屍體了。”
“與我何干?”
“你睡了我!”
薄軼架着手臂,一臉無所謂的態度。
“我睡了好多人,難道每個都要娶嗎?”
寧夕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你撒謊。”
“你跟沈曦說過,只會睡自己的妻子!”
昨天晚上,是薄軼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