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驚雷

細雨蒙蒙，卻有一行人身穿粗布緇衣，在幽州的驛道上徒步奔跑。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跑在最前面的，應該就是這些人的首領，突然停住，向後擺了擺手，後面眾人也跟着停了下來。黑衣首領向樹林裏張望一會兒，回頭低聲吼道：“就在這裏，自己找地方埋伏。”

二十多人迅速分散，進了小樹林，各自找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黑衣首領看罷，又指指點點。點出來三個人，對他們吩咐了幾句。然後四人各自找顆樹爬了上去，把自己隱藏在濃密的樹葉後面。如果蕭行和小櫻在這裏，一定會對他們嗤之以鼻：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會傻到在雷雨天爬大樹。

一行人就這麼埋伏着，足足等了半個小時也沒發現驛道上出現過哪怕一隻活物。畢竟這個時代還沒出現過系統的職業殺手訓練，也可能是這群業餘的兼職殺手等得不耐煩了。草叢裏有人開始竊竊私語：“張三兒，你聽說沒啊，城北勇字營死了好幾百號人！”那兒叫張三兒偷眼往樹上瞧了瞧，見頭兒沒注意到他們這邊兒，於是接起話茬：“王六你知道的太慢了，不是說和公孫越的部隊打起來了嗎，他們那群酒囊飯袋能打贏公孫越的部隊已經不可思議了，死百來號人算什麼？”那個叫王六的聽聞後繼續說：“那你知道這幾百號人裏面有一半都是被一個人殺的嗎？”“公孫越殺的？”張三問。

這時候他們後面的王二狗也忍不住加入這個話題，“公孫越哪有那個本事，他要是有那樣的本事，早爬到他哥哥上頭了。那仗我參加了，公孫越剛過來就被亂箭射死了，死的慘啊。”

王二狗接著說：“不光那二百多人，連王前和王大勇都是被那個人殺的。”

王六聽后嘴巴張得老大：“啊？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你快告訴我啊，右北平城裏可從來沒聽過這號人。”

“聽俘虜說了，那個人叫蕭行，是從仙山上下來的天將。還有烏桓的大酋長也是被他殺的，這個蕭行能在戰場上生吃活人。你們見過蛇的嘴沒有，別看蛇嘴不大，張開了能活吞兔子，蕭行的嘴就和蛇嘴一樣，每張開一次嘴巴就能活活咬掉人半個身子，真是殺神啊......”

“那還是人嘛？”

“誰說他是人啊，那蕭行可是天山上的殺星下凡，兩千多好手都奈何不了他，要是惹上他，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又有一個黑衣人加入話題。

“後來怎麼樣了，抓着沒有啊？”張三爺好奇問道。

“抓他？你瘋了啊，別說抓他，那蕭行，誰碰他一下就得皮開肉綻。知道王大勇怎麼死的么，他就是被蕭行輕輕摸了一下，然後就被黑白無常把三魂七魄勾走啦。你知道人在魂魄被勾走後是什麼樣的嗎，當時王大勇七竅流血，嘴巴里不斷的吐出內臟。那黑白無常更嚇人，血紅的舌頭能脫到地上。”王二狗越說越離譜。

“還有那......”

“都給我閉嘴！”下面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終於被埋伏在樹上的黑衣首領聽到了，首領低聲怒喝。

眾人識趣，連忙散開，繼續趴在雨水橫流的草叢裏，連個噴嚏也不敢打。

黑衣首領藏在樹冠里，樹很高，所以視線遠。他已經看見兩個人四匹馬疾馳而來。於是學了幾聲蛤蟆叫。原來這個黑衣人首領叫黃蛤蟆，武功不怎麼樣，卻有一張巧嘴，阿諛逢迎能說會道。最特別的就是這個黃蛤蟆學蛤蟆叫學的特別像，據說黃蛤蟆在池塘邊上學了一天母蛤蟆叫，傍晚回來竟然網回來二十來斤蛤蟆肉。這人特別會討王植歡心，漸漸成了王植的親信。

這幾聲蛤蟆叫就是他們之間的暗語，意思是來點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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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蕭行二人每當見到容易被埋伏的地方都要放慢馬速，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眼見離那樹林越來越近，蕭行卻一直沒發現異常，於是和小櫻商量：“早上那批殺手落下我們最多一個小時的路程，他們埋伏的地方不可能再遠了。”

小櫻回答：“應該就在這片樹林深處，可惜我的掃描系統不夠遠，判斷不了他們在哪埋伏。”

見蕭行皺眉沉思，李渾問道：“蕭將軍，是不是有什麼事，為什麼要停下來。”

蕭行回答：“小心駛得萬年船，王植既然能派出騎兵，也可能派人在路上埋伏你。”

李渾點點頭，其實現在的李渾是個沒主意的人，全憑蕭行擺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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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李渾不用多久就要走進自己的弓箭射程，可惜雨天裏弓箭的射程變得很短。黃蛤蟆對自己的三腳貓的箭術心知肚明，要是不能一箭射死李渾，讓他騎馬跑掉就不好了。於是屏住鼻吸，再次呱呱呱學起了蛤蟆叫。這次暗號的意思是讓眾人準備套索。同時黃蛤蟆一雙毒蛇似的眼睛仍然緊緊盯着李渾，卻沒注意頭頂上麻雀“啾啾啾”的叫着。

底下的黑衣人各自準備，有手持套索的，有拉絆馬索的，有橫刀預備着突進架勢的。

斜風細雨仍在繼續，樹林裏殺機蔓延開了，就算是綠林里排的上號的好漢走進這個埋伏圈，也不敢說自己能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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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行閑庭信步，慢悠悠在林中逛着，時不時還指指點點，若是拿把紙扇就可以演一出風流才子游江南的戲了。

這時候，蕭行已經注意到樹上那隻不敢歸巢的麻雀，於是對小櫻說道：“注意到那棵樹了嗎，敵人就躲在樹里。雖然他藏得好，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找一顆有鳥巢的樹來躲藏，不敢歸巢的麻雀把他暴露了。”

天空中仍然偶爾落下幾道雷，小櫻張大嘴巴：“你說有人藏在樹里？天啊，他就不怕被雷打着嗎？古代人真是奇怪。”

蕭行說道：“這麼高的一棵樹不利用太浪費了，有辦法讓那個天然的避雷針發揮作用嗎？”

小櫻回答：“我可以強化一下那棵樹附近的離子反應，小菜一碟。”

“開始吧，記得配合我。”蕭行吩咐小櫻。

“李公子，前面有埋伏，我去把他們引出來，如果我發生不測，你就自己逃命去吧。”蕭行一邊縱馬前行一邊說著。

“怎麼可以這樣，蕭將軍，李渾也不是膽小怕事的人，我與你一同去。”李渾急忙說，卻下意識勒了勒韁繩。

“李公子，你還有指證王植罪行的重任，怎麼能和我這個莽夫一同送死？”蕭行表情淡漠，說道。

“這個，要不，要不咱們一起逃吧，不，咱們換條路走吧。”李渾似乎不太願意離開蕭行。

“前有狼後有虎，如果不儘快通過這裏，我們就會被王植的追兵夾擊。如果你還想為李太守報仇就聽我的。”蕭行說道，一邊仍然裝作沒有發現埋伏，緩緩前行。

“蕭將軍，多加小心！”李渾聽到“報仇”兩個字於是答應蕭行。

蕭行策馬跑了過去，估算着在弓箭射程外停下，運足氣，對着樹林高吼：“出來！！！”這一聲吼比當日林縣城下的丘力特吼那嗓子還要高出幾分，驚起林中百千飛鳥，震落葉間無數水滴，迴音不絕，整個樹林回蕩着“出來！！！出來！！！....出來！！...”。

這個時候小櫻也準備好了，那棵樹已經被暫時激活為加強型避雷針。天空一道碗口粗的雷電落下，雷電過後一道焦黑的身影從樹冠里跌落，眾殺手都嚇傻了，呆若木雞的矗立在那兒，表情茫然，竟然把這麼長時間艱苦埋伏的目的忘了。

這個時候卻見剛剛跌落到地上的身影踉踉蹌蹌爬了起來，縱然是蕭行見了也驚訝的合不上嘴巴。正是被雷劈了的黃蛤蟆。黃蛤蟆目光獃滯，突然好像想起來什麼：“我七歲那年被雷劈過...呱呱....我十七歲那年被雷劈過...呱....我二十七歲那年還被雷劈....呱呱呱...”

小櫻解釋道：“不好意思，激活大樹的引電能力時把他一起激活了...”

“他那段台詞兒時怎麼回事兒？”蕭行更因為這個感到詫異，這個是他前不久才看過的一部電影裏面一個被雷劈了一輩子的老頭兒的台詞兒啊。

小櫻臉上有些黑線：“這個，額...”

這時候原本戰戰兢兢的王二狗突然瘋了似地，撒腿就跑，邊跑邊喊：“他是蕭行！他是蕭行啊！！”

“快上啊，別浪費機會！”小櫻見蕭行還在沉浸在滿臉黑線的情緒里，趕忙催他。

蕭行提刀縱馬，大喝着斬殺了兩個殺手，眾人跑的再快也是兩條腿，怎麼跑得過四條腿的幽州戰馬。其中一人乾脆不跑了，對着蕭行納頭便拜，“饒命啊，大人饒命啊！”蕭行愣了愣，眾殺手見狀，以為蕭行饒了那人，也都不跑了，也不管地上是積水還是淤泥，跪倒地上不停地磕頭，有叫大人的，有叫將軍的，還有叫神仙的，甚至還有個叫閻王的，一看叫閻王那人，不正是被王二狗忽悠的王六嗎？

蕭行見他們這副樣子，感到十分無奈，殺還是放？蕭行殘酷，但是不嗜殺，擺了擺手，“暫且饒你們一命，不過要是讓我再看見你們與我為敵，就別怪本將軍心狠手毒了！”

眾殺手連忙千恩萬謝，拉起還在那兒喋喋不休的黃蛤蟆狼狽的向右北平逃竄。

這時候李渾已經趕過來，只道是蕭行神勇，拱手稱道：“蕭將軍真是神勇，不過為什麼放那些王植的爪牙離開？”

蕭行道貌岸然，回答：“上天已經降下神雷懲戒過他們了，我不能違背上天的意思再對他們趕盡殺絕。”看上去頗有一副神棍的味道。

李渾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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