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鬼話連篇
見我望來，這小傢伙猛地轉身，看上去就像是還在生我的氣。
我笑了笑，不知不覺中，我已經不再把它當做普通的鯉魚看待，有時候還和它說上幾句話，當然都是我在那裏說，也不知它能不能聽懂。
“你這小傢伙嘴挺挑的，我喂的飼料不吃，蚯蚓不吃，我倒要看看你能餓多久。”
我對二爺爺留下的飼料沒報多大希望，不過還是上前打開了那個略顯陳舊的盒子。
頓時，一片珠光寶氣。
“我的天，這是飼料？”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盒子裏竟然裝滿了圓潤潔白的珍珠，我粗略數了數，起碼有四五十顆，這要是拿出去賣可是筆不小的數目。
是二爺爺拿錯了，還是他說的飼料就是珍珠？
而且鯉魚吃珍珠，這種事我可聽都沒聽過啊！
我嘗試挑了顆小的珍珠扔進魚缸，小鯉魚突然動了，身子躍出水面，張嘴就把那顆珍珠吞了下去。
我一陣肉疼，小鯉魚竟然是吃珍珠的，這可頓頓都是錢啊！
“你別告訴我，你從小就是吃珍珠長大的？哎嘛，你難道是純金做的，這樣下去哪個人養的起你哦!”
我一陣抱怨，結果被它扇了一臉的水。
我注意到小鯉魚受傷的地方都被塗抹了一層白色的膜狀物，珍珠旁邊還放了一塊凝固的藥膏，看上去應該是二爺爺自己配的，也不知道他怎麼會想起給小鯉魚做葯的。
又在家裏逗了小鯉魚一陣，心情好了許多。不過張大勇的事情依舊讓我心裏堵得慌，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準備出去探探情況。
一出門，我就發現村子裏的氣氛有些怪異，村裡人都在談論剛才湖邊發生的事情，各種說法都有，而且是越說越離譜。
有人說湖裏有髒東西，王老頭父子就是被那東西吸幹了內臟才變成這樣，要不他們的內臟怎麼會全變成黑水呢？
村頭的劉小四神秘兮兮的說：“二月二那天我不是去城裏喝酒么，結果晚上回來的時候走岔了道，不知道怎麼就跑龍水湖那邊去了。結果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
“什麼？”
“一個女人站在湖面上，腳下面沒有東西就那麼踩在水上，她看到我過來，嗖的一下就消失了，你們說那是不是就是吸了王老頭的妖精啊。我還記得那皮膚啊真是又白又靚的，就是電視上的大明星恐怕都沒這麼好看哦！”劉小四說的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我剛巧聽到，順嘴說道:“二月二，龍抬頭。你可別是遇到龍王爺了。”
“龍王爺是女的？要真是這樣，她說不定還缺我劉小四給她做個乘龍快婿哦，嘿嘿……”
村裡雖然一直流傳着龍王爺的傳說，但我們這代的年輕人基本沒幾個相信，時不時的還掛在嘴邊打趣。
就算是我也是不太信的，畢竟如果湖裏真的有龍王爺鎮着，那怎麼還會有水鬼這種東西出現，龍再差也是神靈的一種吧，難道還管不住那些小鬼嗎？
我看到不遠處，劉小四的太爺爺正坐在院子裏抽着旱煙，我心裏一動，劉太爺可是村裏的老壽星，前段時間才過完九十大壽，他肯定見多識廣，說不定還能給我一些建議。
我找了個話題和他搭起話來，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劉太爺，你說要是有人被鬼纏上了該怎麼辦呢？”
“鬼纏人啊，要不是那鬼生前和人有恩怨，要不就是他在下面缺吃缺穿，這種事燒點紙錢打發他就好了！”劉太爺吸了口旱煙，慢悠悠的說道。
我腦子裏冒出個想法，按照我二爺爺的說法，水鬼被困在水中是無法上岸的，所以張大勇很可能不是水鬼，他纏上我也不是為了找替身。這狗東西生前貪婪成性，要不也不會為了李春花那點錢冒險下湖，說不定他纏上我是為了訛我呢？
“最近村子裏不太平，凡事小心點為好，如果有拿不準的，你可以去村後面找找那個小知青。唉，當年你爺爺就是太衝動了，要不也不會……”劉太爺像是想起了往事，又是一陣長吁短嘆。
我愣了一下，爺爺，多麼陌生的詞彙。我只知道他當年是被老虎叼上山的，除此之外對我爺爺的事可謂是一無所知。
我有心再問，不過看劉太爺已經有些疲倦，考慮到他的年紀，我還是決定等以後有機會在向他問我爺爺的事情。
至於他說的那個小知青，我也知道，那人姓陳，據說是幾十年前到我們村來下鄉的知青，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沒回城，反倒是在山腳下搭了間屋子，做起了陰陽先生。從知識青年到陰陽先生，這聽起來還蠻諷刺的。
受劉太爺點撥，我專門去買了兩沓紙錢和幾根香燭，還弄了只燒雞當做祭品，想要賄賂一下張大勇，讓他別再來騷擾我了。
我在紙錢上寫好張大勇的名字，差不多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跑到湖邊上。
點好香燭，我一邊往火堆里扔着紙錢，一邊嘴裏念叨：“張大勇，兄弟把東西燒給你了，你吃好喝好，祝你下輩子投個好胎……”
但我話還沒說完，突然湖邊颳起一陣大風，吹得紙錢四處飛散，香燭上的火苗也是搖搖晃晃，幾秒后，發出“噗嗤”一聲，燭火竟然直接滅了。
我愣了下，吹飛紙錢，熄滅香燭，這是鬼魂不接受祭祀嗎？
“楚河，給我一件東西，我就不再來找你了。”
陰森森的話語突然響起，我嚇了一跳，發現張大勇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的身後。
我伸手握住兜里的小刀，雖然不知道陽間的兵器對鬼有沒有用，但我心裏還是安定了許多。
“你想要什麼東西？兄弟我也是窮光蛋一個，你找我可是找錯人了！”我強自鎮定的說道。
“嘿嘿，我要你屋裏的那條鯉魚。”張大勇邪魅一笑，白森森的牙齒看上去格外唬人。
“小鯉魚，你拿來做什麼？”
這個答案出乎我的意料，這死鬼要那條小鯉魚做什麼？
不知為何，我一聽別人想要小鯉魚，心裏就本能的出現抗拒感。
“嘿嘿，你可能不知道。那條鯉魚可是天地精華孕育而生，要是吃了它，說不定能讓兄弟我復活重生。”張大勇邪笑道。
我一怔，小鯉魚很特殊，說它是天地靈物，我還能相信，但如果說吃了它就能讓死人復活，這種極度玄幻的事情，你這是在唬鬼吧？
而且我常聽人說“鬼話連篇”，意思是鬼這種東西陰險狡詐，十句話里有九句是假。說不定張大勇這狗東西要小鯉魚是假話，心裏還指不定謀划著什麼。
“把那鯉魚給我，兄弟保證不再找你，還能給你一些好處。”張大勇說到這兒，聲音一下就變了：“要是不給，我可不保證你家那老頭子哪天就跌進湖裏淹死……”
我頓時氣炸了，嚇唬我就算了，還威脅到我家裏的老人。
我也是血氣方剛的男人，被一個鬼魂威脅，哪裏還忍得了。
當下我一把將兜里的水果刀向著張大勇狠狠扔去，同時大吼道：“你狗日的別猖狂，趕緊收了東西滾，要不然早晚滅了你！”
水果刀從張大勇身體中穿了過去，這傢伙看上去和人沒兩樣，但卻沒有實體，陽間的武器傷不了他。
“喲，真是疼死我了。你快再來捅幾下，說不定就能滅掉我，那你可就是殺鬼英雄嘍，嘿嘿……”張大勇陰陽怪氣的說道。
但馬上，他又變了臉，惡狠狠的說道：“要是滅不了，老子就讓你活的生不如死！”
突然間陰風大起，原本還有點人樣的張大勇一下變了。
他身上的皮膚鼓脹起來，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裝滿了水的氣球，兩隻眼睛慘白無神，身上掛滿了各種水草，全身上下還不停的滴着水，一張嘴，一條條蠕動的螞蟥從口裏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