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話慢慢說
現在是八點多，馬路上已經是行人不斷了，磁帶商販也陸陸續續的出現在大街上，時間一長互相間都眼熟，但各自間誰也不與誰說話，樂曲聲在這裏飄揚着，國外的舞曲，港台歌手的聲音，內地甜歌女嗲里嗲氣的唱腔隨處可聞，很快有人開張，喜形於色。
李明偉並不着急，漫不經心的往馬路邊的牆上一靠，錄音機里放着劉文正的《外婆的澎湖灣》。
劉文正，1979年起連續五年獲得台灣金嗓獎十大歌星獎，其演唱的歌曲《蘭花草》獲得香港電台中文歌曲龍虎榜冠軍。
他的歌內地很受歡迎，有這麼一種說法，女聽劉文正，男聽鄧麗君。
李明偉真的很感謝趙軍，這盤磁帶是1980年劉文正最新出版的磁帶。趙軍從來不給他過時的歌曲，也從來不亂漲價。按理來說他和趙軍能有什麼親密的關係，他們甚至連親戚都不是，萍水相逢而已。人家小兩口子對他可是真的好，不圖他的錢，不求他的回報。
可以說趙軍是他生命里的貴人。
朋友是什麼？他是在你感到天寒地凍之時想起心中有一絲絲暖意的人。人的一生中有晴天，也有雨天，但總會雨過天晴。好朋友就是一把雨傘，不管晴天還是雨天都會陪伴着你。
趙軍就是他生命里這樣遮陽擋雨的傘。
晚風輕拂澎湖灣
白浪逐沙灘
沒有椰林綴斜陽
只是一片海藍藍
坐在門前矮牆上
一遍遍懷想
也是黃昏的沙灘上
有着腳印兩對半……
李明偉微微閉上眼睛，聆聽這動人的歌聲，藍天斜陽，還有細細的沙灘，門前的矮牆，婆娑的椰樹，童年的回憶總是讓人割捨不去。趙軍又好像是自己的外婆，無私的愛，真摯的情，讓李明偉內心感慨萬分。
有人走過來朝他買劉文正的磁帶，而且一買就是5盒，說是準備回去寄給自己的親戚朋友。
5盒磁帶12.5元，抹去零頭就是12塊，凈賺4.5元。
上次從他手裏買王潔實謝莉斯磁帶的幾個女學生也找了過來，圓臉女孩看見他就喊道：“小帥哥，你那裏還有劉文正的磁帶嗎？”
李明偉笑一笑回答說：“有的，你們要多少？”
“老規矩，我們5個人一人一盤，2.3元可以嗎？”
“你說了算。”李明偉說。
圓臉女孩笑眯眯的說：“小帥哥你真好，能問一下你叫什麼嗎。”
瓜子臉女孩馬上說：“不是吧張燕，這麼快就喜歡上人家了。你可是名花有主的人，那個校籃球隊員的主力隊員要是知道了，非把你舉起來丟到河裏不可。”
“他敢，信不信老娘敢把他下面那玩意給刪掉了，讓他成為新神州的第一個太監。”
女孩們都笑了起來。
我靠，她是真敢說呀，80年的女孩剛剛敢出門穿裙子，裙擺還不敢過膝。有人的思想觀念就已經這麼超前了，李明偉不得不佩服她們的膽量。
其實男人在一起議論女人，女人在一起議論男人很正常，男人講的是女人如何如何的好看，女人講男人是如何如何的聽話，對自己好。這個話題是不分年代的，不過這樣的話在一個女中學生的嘴裏講出來，她們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5盒磁帶11.5元，去掉7.5元的本錢，凈賺4塊錢，還不到十點就已經賺了8.5元，李明偉心裏很高興。
就在這個時候馬路上出現了三個年輕人，都統一梳着小分頭，戴着蛤蟆鏡穿着喇叭褲，嘴裏都叼着香煙，走起路來一搖三晃，一直衝着李明偉走過來。
李明偉就開始警惕起來了。
來到他的身邊他們站住了，中間那個瘦高個的年輕人衝著李明偉說：“新來的，生意挺紅火呀，應該知道這裏的規矩吧。”
李明偉根本就沒有害怕，沖他們笑一笑說：“幾位不知道想聽誰的磁帶，報個名兒吧。”
旁邊那個矮粗胖的年輕人陰陽怪氣的說：“報什麼名，你手裏的磁帶我們全要了，回頭到我大哥那裏去要錢吧。”
得，這就來事兒了，癩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氣。看樣子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李明偉還不想惹事情，從兜里掏出大前門拆開遞上去說：“哥幾個開玩笑了，來來來先抽煙，有話咱們慢慢說行不行？”
三個人也不客氣，接過香煙夾到自己的耳朵上，瘦高個的年輕人說：“小兄弟你來了快有一個禮拜了吧，生意做得蠻像樣的，不過在我們這一畝三分地上你總得拿出一點誠意來吧，也好讓我們哥幾個過得去。”
李明偉回答說：“不好意思，你們所說的誠意到底是什麼？我洗耳恭聽。”
“你小子還的還真的不知道啊，這一片由我們罩着，每個人每天收取10塊錢的保護費，你一共來了7天，就是70塊錢。收了錢我們就走，誰要給你搗亂找我們就行了。”他說道。
“10塊錢，一天我掙都掙不上10塊錢，你們這是獅子大開口，有點不太地道喲。”劉明偉說。
“那你說應該給多少錢？”
“按照我的想法一分錢都不想給你們，不過既然你們開一次口，就給你們1.05元，這些錢可是能買三包銀像煙，你看行不行？”李明偉依然笑嘻嘻的回答說。
矮粗胖的年輕人頓時火冒三丈，惡狠狠地說：“1.05元就想把我們打發了，虧你還說得出口。”
“1.05元怎麼了？一包銀象牌香煙還3.5角呢，你們不一定天天都能抽上吧。在這裏裝什麼大尾巴狼，拿我開涮呢？”對付這些人李明偉根本就不想講客氣，和他們講道理簡直就是對牛彈琴，不如乾脆直接一點，不能讓他們當軟柿子捏。
這三個小流氓根本沒想到李明偉會這麼說話，根本就沒有害怕他們的意思。馬上露出出他們的本來面目，很快把李明偉給包圍了起來，摩拳擦掌準備動手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的身後傳來拖拉機的馬達聲，一輛手扶拖拉機直勾勾沖他們撞過來，眼看就要到跟前了速度也沒減，嚇得三個人連忙閃開。李明偉則一動都沒動，拖拉機衝到他的跟前猛然剎住了車，吳東強從車上跳下來說：“明偉，他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