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何必當初
慕熙夏別過頭去,哼了一聲,不想理他。
他們的車子還沒開到家,噩耗就傳了過來。
沈璟說救護車和消防車趕到,將宋嘉寧從斜坡上給抬上來的時候,她已經斷了氣。
“知道了。”
宮奕隨意應了一聲,準備掛電話,沈璟卻說:“能不能讓阮小姐接一下電話?”
“怎麼了?”
“警方這邊需要聯繫她的家人,她現在的身份是葉羽然,沒有能聯繫上的人。”
宮奕微一皺眉,道:“跟警方說她是個孤兒,沒有家屬。”
“好的。”
宮奕掛了電話。
在一旁離得不遠處的慕熙夏也早已聽清楚了電話里的內容,根本不需要他轉述。
慕熙夏重重嘆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還是想想回去之後怎麼給灼言驚喜吧。”
慕熙夏點了點頭。
心裏卻是七上八下。
她聽宮奕說了,葉灼言沒有怪他們,反而很喜歡這對在他人生中缺席了四年多的父母。
她越聽越覺得內疚,越聽越覺得心疼。
灼言真的太懂事了。
……
阮文靜那邊已經被宮奕的人控制住,她知道自己不回錦城是不可能了,便打算回來了結這一切。
陳楚澤在路上安慰她,“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或許夏夏早就已經原諒你了。”
“原諒?我需要她原諒我?明明是她毀了我的一生!”阮文靜說的咬牙切齒,完全沒有一點母性光輝。
陳楚澤嘆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本來他還想再說幾句,可是看了看懷中的小兒子,又閉上了嘴。
總之等回錦城之後再隨機應變吧。
說起來,他也是為她付出了所有,他改名換姓背井離鄉,家裏的子女都以為他已經死了,不知道如果被他們看見活生生的自己,會不會被嚇得暈過去。
陳楚澤想到這裏,不由得有些期待。
記得他最後一次見孩子們的時候,大媳婦已經懷孕了,不知道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現在也該有四歲了吧。
可惜他這個當爺爺的還一次面都沒有見到。
陳楚澤跟阮文靜在一起已經很多年很多年,但是最近這兩年他卻時常有些懊悔,如果不是老是縱容她,由着她的性子胡來,或許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到老了還不安定,四處漂泊。
只是這些後悔他一直藏在心底,他從未告訴阮文靜。
因為他知道,如今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一家三口相依為命而已。
宮奕只是限制了阮文靜一家的行動,但是並沒有限制他們用手機,他的目的只是要他們回來,至於他們心裏願不願意,他是不在乎的,他也不怕他們打電話求助,因為沒有任何人能從他的手上救走他們。
所以阮文靜一直在打葉羽然的電話。
一開始總是沒人接。
阮文靜覺得有點奇怪,她還沒來得及跟她通氣呢。
宋嘉寧從小就詭計多端,很多次她能騙過那個老頭子都是宋嘉寧幫她想的好主意,搞垮阮氏產業佔為己有也是宋嘉寧教她的,宋嘉寧就像她的軍師一樣,現在宋嘉寧不接電話,她的心便七上八下不得安寧。
到達錦城的當天晚上,電話總算有人接了。
她一口氣說道:“你跑哪兒去了?怎麼手機也不拿着,我告訴你,我和你陳叔叔已經到了錦城……”
“我們這裏是警局。”
阮文靜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看了看,確定是宋嘉寧的電話沒錯啊。
她狐疑的問:“這不是葉羽然的手機嗎?”
“是她的手機。”
“她的手機被偷了嗎?”要不然怎麼在警局?
警查問道:“你和葉羽然是什麼關係?”
“很好很好的朋友,忘年交。”阮文靜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情同母女吧。”
“既然這樣的話,你們來一趟醫院吧。”
“醫院?”阮文靜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車禍?意外?受傷了?”
警查有些不忍心,沉默了一會兒,把真相告訴了她,“她已經死了。從斜坡上失足滑落,身上動脈多處被尖石扎破,脾臟破裂失血過多而死。”
阮文靜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眼看就要暈過去。
陳楚澤連忙扶住了她,然後拿起了她手上已經垂下去的電話。
聽到警查又複述了一遍宋嘉寧的情況之後,陳楚澤悲痛的說:“好的,我們知道了,我們現在就過去。”
阮文靜此時已是呆若木雞,像是被人抽走了靈魂。
她的臉比牆紙還要白,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搖着頭,只會喃喃重複“不會的”“不會的”……
陳楚澤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你要堅強一點,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還是好好想想怎麼送她最後一程吧。”
警查剛剛在電話里說了:“葉羽然是一個孤兒,沒有家屬,如果你們不認領她的屍體的話,我們將會送她去公墓。”
那就肯定也不會有葬禮,也不會有風景朝向都很好的墓地了。
所以陳楚澤當下便說:“我們認領,我們一直把她當家人,我們願意送她最後一程。”
警查很欣慰,便跟陳楚澤約了在醫院見面的時間。
陳楚澤看了看錶,也快到時間了。
便安慰悲痛欲絕的阮文靜:“走吧,我們去醫院見嘉寧最後一面。”
阮文靜像是一個幽魂一樣,由着陳楚澤給她穿衣服、戴帽子,將她牽出了酒店房間。
宮奕的人立馬就圍了上來。
陳楚澤向他們說明情況之後,為首的那個便說要去跟宮奕請示一下。
阮文靜瘋了一樣的喊:“還請示什麼?那是一條人命啊!我為什麼不能去接她?為什麼不能!”
陳楚澤連忙把她拽回了房間裏,“你冷靜一點,外面的只是小嘍啰,你為難他們有什麼意思呢?”
阮文靜滿眼是淚,雙手握住陳楚澤的手臂,“我這一生到底在為什麼?嘉寧都死了,我要這一切又有什麼用?”
陳楚澤輕輕拍着她的背,無可又奈何的嘆了口氣。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宮先生說你們可以去醫院。只不過,小少爺要留下來。”
阮文靜一聽就火了,“宮奕難道對你們就這麼沒信心嗎?還要留我兒子做人質?”
保鏢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我只是按吩咐辦事,如果你們不願意的話,就都不要出去了。”
阮文靜氣得想要用巴掌扇保鏢,陳楚澤連忙拉住了她。
“文靜,不讓兒子去也是好事,醫院那種地方,你也知道的……”
阮文靜聽了陳楚澤的勸,這才收回了手。
是啊,這麼早就讓兒子接觸到死亡,一定會在他的心裏留下巨大的心理陰影。
算了,就他們老兩口去吧。
陳楚澤很有禮貌的對保鏢道了聲“謝謝”,然後帶着阮文靜下樓,當然宮奕的人也在不遠不近的跟着。
到了醫院之後,等在門口的警查便迎了上來。
“你們是葉羽然的朋友?”
陳楚澤點了點頭。
看到阮文靜痛不欲生的悲傷模樣,警查相信了他們絕對是至交好友。
陳楚澤一邊走一邊問:“到底是什麼情況?羽然怎麼會自己跑到斜坡旁邊呢?當時旁邊沒有別人嗎?怎麼沒有人拉她一把?”
警查道:“當時旁邊有人,是宮奕和阮安然。”
“是他們?”阮文靜一聽這兩個名字,眼睛裏就冒出惡狠狠的光,“一定是他們聯手推羽然滾下斜坡的,他們是殺人兇手!”
“我想你搞錯了。”警查解釋道,“真正想要殺人的是葉羽然,她想推阮安然,但是幸好宮奕及時出現,所以阮安然得救了,葉羽然滾下去完全是她自己不小心,跟別人無關。”
阮文靜意有所指的說:“真的無關嗎?還是有錢人無法無天,犯了罪也可以當沒事發生?”她好恨,她真的好恨,為什麼死的不是慕熙夏,為什麼是宋嘉寧!
警查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在懷疑我們徇私枉法?”
陳楚澤忙打圓場,“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不信的話我可以給你們看法醫的屍檢報告,在她身上沒有找到任何人的指紋,而且我們也做了物理試驗,確定是她自己摔下去的,如果是別人推得,她會掉落得更遠。”
陳楚澤知道宮奕和慕熙夏沒有殺宋嘉寧的動機,而且就算他們真想動手,也不會自己親自動手。
所以他攔住了還要把氣撒在警查身上的阮文靜,對警查說:“是不是太平間快到了?”
警查點了點頭,往前走了幾步,一方面帶路,一方面是真的也不想和阮文靜說話了。
他們走到太平間外面的走廊里,陰森冰冷的氣息就迎面撲來。
警查抽開一個寫着葉羽然名字的抽屜,一陣白煙之後,阮文靜就看到了宋嘉寧的臉。
她死了已經快一天了,可臉上的震驚錯愕還在。
阮文靜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嘉寧,我帶你回家,以後你再也不用籌謀謀算了,你可以歇歇了,你的那些未了的心愿,我來幫你完成,你的那些未報的仇,我來幫你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