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化人生

傑森不知道蝙蝠俠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會發現，他知道那不會很遠了，因此他中途改變了行程，而安娜這個本質愛玩的小傢伙在玩遊戲機的時候也不會去考慮他到底是去幹什麼了。

他不想讓羅伊知道，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因為他不會給他們表示驚奇以及揶揄的機會。這是傑森·陶德參觀的第九間珠寶店，品牌名字由一連串不成意義的法文組成。幸運的是他對那堆石頭還有些鑒別能力，歐洲語言也說的足夠標準。

安娜會被華麗的花式切工吸引，但傑森更偏好低調一點的設計，好讓他在成天戴着婚戒的前提之下依然能在出其不意的時刻出示它，向別人炫耀他是個已婚男人的事實。也正是因為傑森現在太專註於同時讓他們兩個滿意，所以他現在還在這裏。

在傑森過去的人生里，他從來沒想過有關婚姻的一切，兩輩子都沒有過。畢竟他的原生家庭...有夠糟的，如果傑森可以給他的生父生母一個建議，他會建議他們管好自己的褲子。

然後隨着時間的流逝，他被蝙蝠俠收養，他知道布魯斯對他的愛，沒錯，但是，知道是知道，傑森還是把這個事實放在自己心裏的角落裏，主動選擇地不明白這個事實，這便是年輕人獨有的偏執感和叛逆，一些事情他知道但他要選擇不理解。

再加上蝙蝠俠本身的影響，所謂的婚姻的概念一直在這位叛逆離家青年的腦子中根本沒有存檔，傑森對它們的掌握可以說僅存在於影視劇和詞典中。

直到那個時候，安娜，是的，安娜，傑森第一次有了想和一個人而不是自己的盆栽以及槍/支生活一輩子的想法。但是，即使是那會，傑森依舊沒有想起婚姻這個在他心裏都快找不到的詞彙。

是羅伊給他提了個醒，他提醒他要想不被老蝙蝠追殺就快點去撤銷他們的婚姻關係。傑森思考了很久，事實上，大概也就十分鐘，他想明白了自己該做什麼，他想他需要一枚戒指。

“先生，這款怎麼樣？”店員迷茫地看着正在發獃的青年，盡職盡責地做着推薦。

傑森回過神來，低頭看向一塵不染的玻璃櫃枱，酒紅色戒枕上，一隻白金與玫瑰金細線編織、整排鑽石交錯點綴的戒指正在對他無辜地閃閃發亮，“嗯，還...不錯。很好。”

...

當傑森給她買了一條新裙子的時候，安娜很是好奇，“你要我穿上這個？”她不喜歡讓傑森給她挑衣服，他這個人，眼光太保守，再漂亮再性感的衣服他都只是表面誇一誇卻不讓她穿出門。

“是的，我要帶你去個地方，穿上它，寶貝。”傑森拿出百分之兩百的演技，鎮定自若地將自己的領帶系好，動作行雲流水，但是眼睛卻不時地通過鏡子偷瞄着安娜。

“去哪？”安娜問道。

“先換上衣服，然後你自然就會知道，”傑森從鏡子前轉回身走到床前，坐下一手抵着床另一隻放在自己膝蓋上，微抬起頭注視着手拿着裙子仍舊有些狀況外的愛人，“你要我幫你換嗎？”

倒也不是不行。

“好吧，我投降，服從命令，老大。”安娜瞟了一眼身穿西裝的傑森，目光在他那根本無法被西裝擋住的肌肉弧線上停留了一下，放下遊戲機，不是很情願但很配合地拿走長裙去衣帽間換衣服，臉頰上帶着些微紅，不住地在心裏嘀咕着穿上西裝的傑森看着確實是異常的帥。

雖然安娜會被身穿制服或者簡單的T恤牛仔褲，散發著男性荷爾蒙，性感到不行的大紅深深吸引，但是，穿着西裝的傑森身上帶着的那種有點兒邪氣的充滿魅力的樣子沒人能拒絕得了。

他身材真好。但是為什麼她的訓練量也不比傑森少，卻沒有他這樣大塊的強壯的肌肉？不公平。

傑森的車就停在外面，還是那輛福特野馬——紅頭罩總有辦法在不被逮捕的情況下買下它，畢竟法外之徒，總有你想不到的路子。

“我們要去哪兒？”坐在跑車裏的安娜又一次忍不住問道。

“當然是去約會。”去求婚。傑森在心裏補充刀，手把着方向盤，心臟不由得加快了跳動速度。

十幾分鐘后，安娜明白他為什麼要讓自己穿上他買的裙子了，這是在海邊的一家餐廳，露天，能聽到遠處海浪輕擊的聲音，現在恐怕就連海水都害怕自己的聲響會破壞這對愛侶之間的氣氛，傑森更感到些許的緊張了，桌子下邊的手不自覺地拽了拽自己西裝的下擺。

安娜沒有說話，但眼睛中帶着好奇，她不知道自己在燭光晃動下的眼睛是多麼美，蠟燭的微光映在她眼中顯得如此的靈動，如此的誘人，如此的......傑森感到自己快沒法呼吸了，於是，他拿起放在手邊的酒杯，迅速地倒了一口。

他不想喝酒，他不痴迷於酒精，但現在的狀況是他不來點酒精恐怕接下去都沒有勇氣說話。

“我們經歷了很多，”傑森回憶道，“大部分時候都伴隨着暴力衝突，但那也讓我們產生了更多交集。我得感謝這麼多意外，讓我看到了你在戰鬥中神采奕奕的樣子，還有像個幼稚鬼一樣折騰我的時候，我必須說面對你的時候我的心跳的像個剛看到初戀的小男孩。”

噢，他才喝了一口已經喝多了嗎？傑森懷疑他已經把腦子忘在家裏了。

“沒想到我還有這樣的魅力，讓傑森·陶德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子。”安娜不可置信地說著，她沒想到傑森會這麼恭維她，今天是怎麼了？他很少這麼剖心剖腹地說這些。

“你有，你一直都有，從一開始，”放棄掙扎了的傑森把放在西裝下擺的手伸向褲子的側兜，“聽着，安娜，大部分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紅頭罩的生活就是一團糟，但是現在我知道我想幹什麼，我從未有過如此清醒的時刻，所以——”

傑森在自己的褲兜處小幅度地摸了摸，動作不由地一頓，表情逐漸凝滯。

嗯？我他媽的戒指呢？

安娜凝視着傑森，她覺得自己現在除了看着傑森，不知道該看哪裏，她的視線根本轉移不了。

“——所以，我能邀請你跳支舞嗎，我的愛人？”傑森努力讓自己的笑容更自然些，他起身離開自己的位置，走到安娜跟前，伸出一隻手。

安娜自然是答應的，但被傑森結實的手臂摟在懷裏，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一種傑森剛剛想說的並不是邀舞的請求的錯覺。

而此時傑森的內心出現了幾個大大的紅色感嘆號：媽的，以後出門一定要檢查口袋，我的戒指！我的求婚！我他媽怎麼能忘帶了戒指？！

「法外組的基地」

“所以，你就邀請她跳舞到結束？！”羅伊快要尖叫了，他衝著傑森不敢置信地吼道，“你他媽在腦子沒帶嗎？！”

“對，沒錯！別再提了，我那時候就是個傻逼！”傑森捂住自己的臉懊惱道，不用說都知道他多懊惱，他都開始罵自己了。

“我從來沒想過會有人因為忘記拿求婚戒指而錯過自己的求婚的。”羅伊滿臉魔幻，但實話實說，現在他更想笑，可是為了傑森崩潰的情緒，他決定先忍一忍。

“你現在面前的就有一個，”羅伊為了好兄弟忍一忍，但星火實誠的很，她拿起桌上的水杯，用杯子比了比傑森的方向，“我們的紅頭罩。”

“那第二次呢？”羅伊用眼神瞥了一下在那裏捂臉的傑森，為了壓制住自己的笑意，不得不假裝喝水，“這次不可能又因為戒指沒帶吧？”

傑森長長地嘆了口氣，一下子白頭髮都能多出幾根。

「第二次求婚」

自從第一次的意外之後，傑森就養成了出門時把戒指隨身攜帶的習慣，當他選擇將戒指帶在身上時，他覺得它在他的褲袋裏滾燙得能燒出一個洞；當他在家不得不將戒指放在那的時候，他又總是忍不住將藏戒指的地方在家裏換了一個又一個，以免他的小哈士奇不小心翻出來毀壞了所有計劃。

傑森很焦慮，他從沒這麼焦慮過，他想在完美的一刻向安娜求婚。現在他的戒指靜靜地躺在口袋裏，這十幾個小時內，他無數次準備開口時，但突然喪失了勇氣，他總覺得這一刻不夠完美，但又懊惱於沒有抓住剛剛的機會。

他想這一切的發生都十分完美又自然。

到了快第二天的時候，傑森等夠了，他不想再浪費一分一秒。他精心策劃，讓他們的夜晚任務迅速而精準地結束，他餵養了貓咪和外星龍，把如膠似漆的她們分開來，花了一點時間在沙發上痴纏。

然後就到了時間，傑森計劃了一個美好的午夜；等安娜着迷於看權力的遊戲最終集時，傑森去倒飲料，實際上是飛快地到廚房藏戒指的地方去取戒指，然後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笑着坐回安娜旁邊，遞給她杯子。

他將自己的玻璃杯放在一邊，然後準備拿出戒指問出那個問題。

“安娜，我一直想問你，其實想問很久了，不過今天比較特別，我們剛剛又過了一個那麼開心的下午，”話說到這裏，傑森認為自己已經搞砸了，他大腦一片空白，想好的、練習過無數次的對白面對她好奇的綠眼睛時，一下子全部被忘記——他就知道他可能會這樣。

但他不想等，所以他繼續說了下去，“我就只是想問，如果你願意的話——”

“先等等——”安娜不敢置信地指着電視，“wtf？！丹妮莉絲成為第二個瘋王。雪諾徹底成了白痴，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做。夜王竟然死於偷襲，詹姆好不容易洗白，結果又被拍成渣男？！”

傑森真他媽的日了狗了，這倒霉催的權力的遊戲最終季自己爛尾就算了，還讓這真情實感追劇的小鬼痛苦了整整一夜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此時此刻，他盯着那製作表，把所有的編劇和導演都記了下來。不是他誇張，他是真的想順着網線過去鯊人。

「現在」

羅伊已經笑趴在桌子上了，他一邊說權力的遊戲第八季屬實拉胯，一邊幸災樂禍地對傑森說：“你還真會挑時間，小傑鳥。”

他這麼輩子沒聽過這麼好笑的笑話，真的，傑森今天一次性給他貢獻了倆。

“嘿，我找你們不是為了讓你們來嘲笑我的，我需要你們的幫助。”傑森終於把自己的臉露了出來，由於長時間的捂着，他的臉微微紅起，星火終於在發笑之際對他產生了一丟丟的憐憫之心。

“可你們已經公證了，為什麼還要有這樣的形式？”外星人科莉對人類的習俗總是不怎麼理解，在她們的故鄉，如果你要向誰表達愛意，只管割下幾頭凶獸的頭顱獻給對方就好了。

“那是個可能被撤銷的意外，”傑森從沒這麼愁過，“但我不想讓那變成一個過去，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事情。”曾經他以為他早已忘卻愛在他生活里的意義，直到某個小鬼任性地闖入他的生活，將他搞得一團亂。

他想要參與她的未來，他想要她的未來成為自己的一部分，他想要...和她一直在一起。可傑森感覺自己現在就是個無可救藥的傻瓜，連向她說出口都做不到。

但他更不可能等到安娜突然想起這一回事，讓他們還沒結婚的感覺就直接法律意義上離婚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傑森會想鯊了自己。

“噢...可憐的小傑鳥，”星火萬分憐憫，“我們會幫助你追求幸福的。”

“我有個主意，”羅伊機靈地對紅頭罩挑挑眉，“保證她會答應你。”

傑森抬頭看向他，想了想羅伊以往不靠譜的歷史，最終病急亂投醫，咬牙沉聲問：“什麼主意？”

他姑且相信他這麼一回，就這麼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