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誤會
少年徹底喪了,竟然哀求剛剛差點被自己殺死的人。
“不行哦!我是未婚夫,跟你不在一條起跑線上。不,你壓根就不在賽道上。為了你的自尊,就不要再做那些事了。”
“如果我偏不呢?”
“那你就沒有尊嚴了。”
傅抱石循循善誘,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陶斯詠失落地回到家。
他什麼也不是。
忽然聽到窗邊有繩索摩擦的聲音,他從床上跳下來,興奮地打開枱燈,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跳下窗檯。
“臭徒兒!”
身影的主人竟然年輕得很,看着才二十齣頭。
“師傅。”
陶斯詠猛地跪在地上,欲行大禮。
“行了,行了,這又不是嵩山,你跪什麼跪?”
被叫做師父的男人隨意地倒在他的床上,感嘆道:“還是席夢思舒服!木板床硬死了。”
他許久得不到回復,猛地從床上坐起,看着苦着一張臉的陶斯詠,疑惑地問:“你怎麼了?”
“我喜歡的女孩被人搶了。”
師父輕蔑一笑,說:“殺了他,搶回來。”
“你就不能教我點人類的辦法?”
他一臉不滿。
“不能!我教你術法難道是為了讓你跟他們講理的?”
陶斯詠:“……”
“對了,路溫那小子下山了,你見到他沒?”
“我在新聞上見到了,他戴着人皮面具出現在監控里,這個月他已經殺了十三個人了。”
“我這次下山,就是來捉拿他的!”
師父說到這裏,還特意看了他一眼,警告道:“不許通風報信!”
夜已深了,師父躺在他身旁,發出了輕微的鼾聲。他輕手輕腳地下床,從抽屜里拿出幾截絲線,打開陽台門,再反鎖上。
他伸出手感受風向,然後手一揮,絲線便整齊地排列在空中。
他撥亂了其中幾根絲線,再把那些絲線挑出,用內力傳送到了遠處。這是他們門派特有的代碼,意思是“師父下山”。
他的小師弟路溫,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以殺人為樂。從小就喜歡抓到山上那些兔子,鹿之後,把它們放血,他也不是打獵,就是以此取樂。
門派里為了不讓路溫惹事,把他關在了嵩山十多年,誰知道去年冬天,他打傷了看守的門徒,自己偷溜下山了。
嵩山的青衣門人少事多,硬是讓他在外面作惡了幾個月才來抓他回去。
第二天,卿卓灼醒來后,決定給自己請半天假,帶季憐去看醫生。
到了醫院,她把情況一說,醫生安排了腦部檢查和智力檢查。
“這兩項檢查結果都挺正常的。我和她聊天,也能感覺到她比同齡人更單純天真。結合你說的她認為帶她去上學就是拐賣她的情況,不排除她曾經被人用麻藥迷暈,對腦部造成輕微損傷。而且她真的遭遇過被親人拐賣,以送她上學的借口。不建議吃藥治療,還是對她耐心點,給她安全感。”
醫生說。
“能送她上學嗎?”
卿卓灼問。
其實送季憐上學也很難辦。因為她沒有戶口,家裏嚴重超生,這十多年來,她一直是黑戶。
今天挂號,都是用別人的身份證。
“最好不要。因為你沒法選合適的學校。她不識字,但都那麼大了,送去念小學也會被人嘲笑。送去殘障學校的話,她的情況明顯沒有那麼嚴重。”
卿卓灼點頭,她也擔心選擇學校的問題。
她們回到家,季憐都餓壞了,抱着碗就不撒手,狼吞虎咽。
卿卓灼讓人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灼灼,這是哪來的女孩子?”
卿原敏昨晚睡得早,壓根不知道家裏多了一個人。
“是我的朋友,在家裏住一段時間。”
她決定等一切安頓好了,再告訴她們。
“呵呵!”
唐柳依冷笑,“你眼裏還有沒有我媽這個長輩!你帶人回來都不跟我們說一聲的嗎?”
“這是我家!我帶誰回來,用跟你說嗎?”
她怒目圓睜,氣勢十足。
“你家你家,孤家寡人一個,還把你家掛嘴上呢!一爻哥都被你趕出去了!”
“你也可以滾出去!現在就滾!”
卿卓灼把碗重重砸在桌子上,怒吼。
竟然還敢提唐一爻!
她不要了!
“媽嗚嗚嗚嗚嗚嗚嗚……媽,你聽她說的話多難聽!”
唐柳依俯在飯桌上哭了。
“灼灼,你過分了。”
卿原敏本來不想得罪她的,但到這地步了,只好說了那麼一句。
“姑媽,你也一樣。”
她淡淡道。
你也一樣,住在這裏,還不懂看主人的臉色的話,就滾出去!
卿原敏被這麼一嗆,只好閉嘴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平時溫順乖巧的侄女會變那麼潑辣強勢。
“宋媽,阿采,把唐柳依拖到她房間,以後誰再在飯桌上哭,就不要吃飯了。”
“卿卓灼!你個惡毒的女人!”
唐柳依猛地抬起頭,眼裏佈滿血絲,面部猙獰,猶如惡鬼。
“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你們,把這個賤人趕出門去。”
她冷靜道。
之前一直附小做低,不過是怕引起他們警惕,可是他們該搶的家產還是會搶。
難道讓她等到成年了再堂堂正正做人嗎?
她必須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灼灼,你怎麼能這麼對你表姐?”
卿原敏看着宋媽和阿采真的上來拖自己的女兒,不由得埋怨道。
“我們吵架的時候你不吱聲,現在看你女兒吃虧了,你開口了?”
卿卓灼嘲諷。
“你怎麼那麼說我?我對你倆一直是一視同仁的。”
卿原敏嘀咕道。
“快給你妹妹道歉!你現在也是,說話那麼難聽!我平時是怎麼教育你的?”
她指着唐柳依說。
唐柳依被兩個傭人架住,她從來沒感覺如此丟臉過!偏偏自己的媽媽還不幫自己,她憤怒之下甩開了她們的手,往外跑去。
卿原敏繼續吃飯,其實這事她也沒放在心上,小孩子青春期到了。性格叛逆也是正常的,反正無論如何也影響不了她的大事。
“吃飽了嗎?”
卿卓灼問季憐,她早已經放下筷子,瞪圓了眼睛看她們吵架。
“嗯嗯。”
季憐點點頭。
“那我們回房吧!”
雖然卿卓灼在這場爭吵中取得了勝利,但她還是心裏不痛快。
兩人回到卧室,她心累極了,走到衛生間洗了一把臉。
看着鏡子中憔悴的自己,唐一爻走了,她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突然,身邊多了一塊毛巾,她轉頭,看到季憐站在她身邊。
“不要不開心。”
她心中一動,接過毛巾擦臉,“我沒有。”
“你有!”
季憐倔強道。
“那怎麼辦呢?我什麼都沒有了。”
她這話說的無頭無尾,沒想得到什麼回應,未料身體一暖,季憐居然從側面抱住了她,把頭枕在她肩上。
“你有我。”
“姐姐,我喜歡你!”
“季憐,你是小傻子嗎?”
她笑了。
“為什麼?”
“我聽說,傻子總令人歡喜。”
季憐睡著了,她嗜吃嗜睡,像極了上古神獸——饕餮。
可是卿卓灼願意這樣養她一輩子。
她忽然明白,陶覺詠為什麼喜歡季憐了。
在那樣一個利益至上的家庭,傻傻的季憐就是他的一個避風港。
在所有人面前都要處世周全,滴水不漏,一定很累吧,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放鬆。
雖然捨不得季憐,但卿卓灼交代宋媽照顧好她后,就得去上學了。
她剛出家門,就看到傅抱石等在外面。
雖然她不知道他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麼,但他確實一直都在幫她。
“傅先生,外面曬,你怎麼不進來坐?”
她溫柔道。
“我來接你去學校。”
傅抱石從車裏拿出一大捧鮮艷欲滴的玫瑰,“送你,灼灼。”
“傅先生,上次我答應你做你的未婚妻的事,實在抱歉,你雖然幫了我很多,但我……”
他突然俯下身,嘴唇劃過她的臉頰,最終停留在了她的唇邊,使她的話音戛然而止。
她瞪大了眼睛,怒道:“你幹嘛呢?”
然而她的腦袋被他的手捧着,一時之間,竟然退無可退,鼻尖都是他的氣味。
她感到頭暈悶熱,呼吸急促。
一個重物摔在地上的聲音震醒了她,她連忙推開他,往聲源處看——倒在地上的山地車,滿臉難以置信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