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未婚夫
“不好。”
季憐用力地搖頭。
“你看到了吧?你要是為了她好,就讓我把她帶走!”
卿卓灼說。
“不行。”
他變得有氣無力,竟然用了哀求的語氣,“留下好不好?我讓我媽把你媽調走,我再也不欺負你了,好不好?”
季憐還是搖頭,“不好,我要跟姐姐走。”
“你過來”,卿卓灼朝她招手,又對他說:“我不跟你談了,我跟你爸媽說。”
要挖走季憐媽媽其實不難,有錢能使鬼推磨嘛!
只是要先跟陶太太說一聲,公然挖人,傳出去也不好聽。
卿卓灼和季憐、陶斯詠很快找到了正在卧室補妝的陶太太,說明了來意。
陶太太雖然看出了她不願意和自己家聯姻,但好像她和自己的小兒子關係挺好的,說不定以後還是能聯姻,所以也沒有拒絕,爽快答應了。
“謝謝陶阿姨。”
她此刻是真誠感謝。
“謝謝媽。”
陶斯詠別彆扭扭地喊出了那聲媽,他已經有半年沒和她說過話了。
門突然被人踹開,陶覺詠風風火火地闖進來,一把拉起季憐,憤怒地質問:“媽!你怎麼能答應他們?”
陶太太被嚇得心臟病快犯了,加上有外人在,她一向引以為傲的兒子居然那麼粗魯無禮,便沒了好氣,斥責道:“你怎麼那麼沒禮貌?”
“我要什麼禮貌?禮貌能帶給我什麼?讓我等着你們塞給我我不喜歡的女人嗎?我要季憐!我要季憐!”
他十分委屈地說。
“混蛋!”
陶安華在外面就聽到動靜了,想到家裏今天還那麼多客人呢,陶覺詠居然敢鬧出笑話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就狠狠踢了他一腳。
陶覺詠往前倒去,即便這時候了,他也不鬆開她的手,等看她也站不穩倒下了,又用自己的身體墊着她的。
季憐雖然瘦,也有四十多公斤,倒在他身上,也是不小的撞擊。
“啊!兒子!”
陶太太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寶貝兒子疼得一張臉都沒了血色,朝着季憐喊:“你快起來啊!”
她想起來的,可是陶覺詠依舊死死攥着她的手,爬起來一半,又被那力度牽引着,摔在他身上。
“算了算了,你別起來了。”
唯恐兒子再受傷害的陶太太忙說,又俯下身去哄他:“寶貝,我不讓季憐走,不讓她走,你快鬆手,讓我看看你傷哪裏了。”
陶覺詠這才鬆開了手,慢慢站了起來。
陶太太跟看見他缺胳膊少腿一樣誇張,流着淚讓陶安華趕快去請家庭醫生。
卿卓灼看着屋裏亂成一團,頭都大了,忽然瞥到陶斯詠。
他就站在那裏,像一棵死去多年卻沒有倒下的樹。
他被打得遍體鱗傷,在床上發燒到39度5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飛去了普吉島度假。
家裏的保姆把他送到醫院的時候,
陶安華在幹什麼呢?
他在找陶覺詠科學實驗課需要的貝殼。
媽媽在幹什麼呢?
她在給陶覺詠的遮陽帽加長,怕他的眼睛被太陽光線灼傷。
忽然,他的手被一隻柔軟的手捏了捏,他從回憶中醒過來,看到她一臉關心,小聲問他:“你怎麼哭了?”
哎?
他哭了嗎?
真好笑哎!
不管是被打還是生病在醫院沒人管的時候,他都不曾流過一滴眼淚。
居然是看到自己的哥哥輕而易舉就得到自己想要的寵愛時就忍不住了。
那麼多年了,還學不會習慣嗎?
“我的眼睛進沙子了。”
他說,雖然明知她不信。
可是,她說:“我的眼睛也是。”
生日宴最後變成了一場鬧劇,對卿卓灼的影響就是,不能帶走季憐了。
她其實也沒有那麼偉大。
她只是想幫助這個處於絕望不幸之中的人,用以寬慰前世死於地震中的自己。
如果自己在這個時空幫助了別人,那麼在另一個平行時空,會不會也有人為自己討回公道。
陶安華把她叫了出去,她本以為是告訴她不能帶走季憐,沒想到對方一臉嚴肅,“小侄女,你今晚就把季憐帶走吧!”
“啊?”
“她要是不走,覺詠得被她害死,你把她帶走吧,越遠越好。”
卿卓灼無言以對,原來愛上一個女孩,為了她反抗父母,在父母眼裏就叫被女孩害死。
“好。”
不管怎麼樣,能救季憐就好。
她找到季憐,陶覺詠睡著了,季憐才得以脫身。
“我們去哪裏呀?”
季憐被她拉着,往陶家外走。
“不管去哪裏,沒有我媽就好。”
季憐等不及她回答,自己很快又說。
“等等!”
陶斯詠追出來,提着一個行李箱。
“這是什麼呀?二少爺。”
“廚房裏的牛奶、鹵牛肉、慕斯、可樂、酸奶、朗姆酒味的七喜雪糕、之前你喜歡的高爾基的《童年》,曹雪芹的《紅樓夢》。季憐,你到了她家要好好的!”
“陶斯詠,她是去我家!不是進山,這些東西我家沒有嗎?”
卿卓灼驚呼。
“我知道你家有,可是,這是我給她的。”
陶斯詠認真道。
這算是他生平第一次做好事吧!
嗯,滋味還不錯!
“你不是沒上過學嗎?還能看書?”
她好奇地問。
“看圖畫!圖畫好看。”
季憐興奮得像得到糖果的小朋友。
“你回去吧!陶斯詠,我家的司機來接我了。”
她說。
“可不可以我也跟着去,再讓你家的司機把我送回來?”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你沒聽過嗎?”
“沒有。我只聽過近水樓台,先得月。”
卿卓灼:“……”
“二少爺,你喜歡姐姐呀?”
季憐這個榆木腦袋終於反應過來了。
“喜歡。我也想跟她一起回家,可惜她不要我。”
陶斯詠苦惱地說。
“你不要再胡說了!”
她瞪他,然後又說:“你要跟,那就騎自行車跟吧!”
“你家到我家距離五公里,你想讓我死在路上啊?”
“那就算了。”
她聳聳肩,拉着季憐上車了。
一路上季憐嘰嘰喳喳。
“姐姐,你家有羊駝和兔子嗎?我在陶家就是餵羊駝和兔子的。”
“……沒有”
“那我去你家做什麼事呢?”
“你不用做什麼事,我給你找個學校,讓你念書。”
“嗚嗚嗚嗚嗚嗚嗚……姐姐,你不要賣我。二少爺給我的東西,我都不要,都給你。”
季憐突然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
“你在說什麼?別哭了,別哭了啊!”
卿卓灼手忙腳亂地拍拍她的背,想安慰她。
事到如今,她才發現,季憐是真的有點傻,而不只是未開化和單純。
好不容易哄乖了,她從行李箱裏拿出七喜讓季憐吃,一時沒看住,竟然吃了半桶。
“你怎麼吃那麼多?肚子會疼的。”
季憐獃獃地看着她,似乎根本不懂她什麼意思。
“好啦!沒事!你看書吧!”
她怕她再鬧起來,又拿書吸引她注意力。
等回到家,季憐洗了澡,非要和她一起睡,她從來沒和別人一起睡過——或許小的時候和爸媽一起睡過,竟然感覺有點溫暖,便同意了。
卿宅外,一個騎黑色山地車的少年氣喘吁吁,看着二樓黑漆漆的窗口,恨得咬牙切齒。
“好你個卿卓灼!我騎五公里跟在你後頭,你在屋裏倒睡得香!”
“以後在學校,我不跟她說話了!”
他一邊推車,一邊嘀咕,“不行,不跟她說話,她怎麼知道我為什麼生氣?”
“不然,我把她罵一頓,再不跟她說話?”
一輛黑色路虎里,傅抱石正閉目養神,忽然聽到一聲急剎。
他連忙睜眼往外面看,原來是路邊一隻野貓突然躥出來了。
他正要閉眼,就看到一個面熟的少年推着一輛山地車——似乎是從他的未婚妻所在的小區出來的。
“停車。”
如同最精明的獵人遇到自己的競爭對手那樣,他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的攻擊性。
他起初派人跟蹤卿卓灼時,就對陶斯詠這個名字,這張臉很熟悉了。
看來,他必須要做點什麼去守護自己的獵物了。
“是,傅總。”
司機畢恭畢敬道。
傅抱石下了車,幾步便攔住了陶斯詠。
“你誰啊?”
少年本就心情不好,遇到了攔路狗,越發氣不打一處來。
“傅抱石。”
“沒聽過。”
少年搖搖頭,要從他面前穿過,不料,又一次被擋住。
“你再攔一次試試。”
少年冷笑,剛要穿過他,果然,又被擋住了。
他丟了車,揮起一掌,劈向傅抱石頸間,卻被對方迅速接住了那掌。
然而,傅抱石鬆開手,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一道深深的血痕,五根指頭都動不了了,整條胳膊都麻了。
用手接住都尚且如此,那麼就說明對方下的是死手,如果不是他反應快,早已經變成躺在地上的死屍了。
是什麼人有這樣的力量和戾氣?
陶斯詠雖然沒受傷,卻也感覺自己的內力被化解了不少,胸悶氣短。
看來,對方也不是無名小卒。
他推起山地車,穿過了傅抱石,這次,就沒有阻礙了。
“離開卿卓灼。”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