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楚婧凝

第十章 楚婧凝

龍沐亭在黑暗中瘋狂地奔跑,卻找不到出路,也沒有盡頭。wENxuEmI。cOM只覺身後有一把利劍凌空追擊,只要他稍停就怕那把劍便要把他斬為兩段,他跑得胸口都快炸了。眼前卻突然出現一點光亮,隱約中有一個姑娘在沖他招手,龍沐亭追尋着那姑娘想看看她是誰,可是無論他跑多快那姑娘也總在他三丈之外,朦朦朧朧的面目瞧不真切。

龍沐亭一急,猛的一躍便要落到那姑娘前頭,突然發現原來那姑娘前面是懸崖,自己的身體已經掉了下去!墜落中回頭望去,那姑娘露出猙獰的微笑,突的變成了那個中年男人。

龍沐亭大叫一聲猛一翻身,欲借力飛上崖頂與他決一死戰。就在他翻身之際,黑暗、懸崖、中年男人都不見了,只是一片虛無。突然一個太陽從虛無中升了起來,陽光照耀着他越來越亮,最後那一片虛無,刺目的陽光都逐漸變成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滿含關切地注視着他。

龍沐亭終於醒了,發現自己正坐着,直覺胸口一陣劇痛,連忙暗運真氣發現經脈大多都已破損不堪。這才想起方才的那場夢,想起中單大街的刺殺,想起那個在他垂死時給他生還希望的紫杉少女,最後想起了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

那雙眼睛的主人身材纖細仍穿着一身紫杉,面貌雖不算傾國傾城但也算是清麗可人,但只那舉手投足間帶着的弱弱的嬌柔勁兒便足以令所有男人為之瘋狂了。

“公子可好些了嗎,剛才公子突然坐起來把我嚇壞了。”婉轉如黃鶯入谷的聲音傳來,正是那紫杉女子。

龍沐亭見那紫杉女子手捂胸口看來驚懼未消。答道:“好些了,只是使不上力,起不來身子。我睡了多久了?”

紫杉女子道:“四天了,外面好多人找你,卻不知是害你還是救你,我已經背着你換了好幾個地方了。”突然覺得自己說漏了嘴,想起自己背負一個男人,肌膚相接肢體相連,不禁羞紅了臉。

龍沐亭看着那女子含羞的臉宛如朝霞,與那雙清澈的眼睛相映成趣,不由得痴了。

那女子見龍沐亭這幅模樣微怒道:“既然你已經醒了,我便要走了,你刺了我的馬一劍我卻照顧了你四天也算仁至義盡了。”

龍沐亭發覺自己失態忙道:“大恩不言謝,敢問姑娘芳名,要往何處去?別處雖不敢說,在中州,姑娘若提及在下無論什麼事都可了得。”說完突然想起剛在中州最熱鬧的大街上被人追得如同土狗一般,若無眼前這姑娘自己只怕小命已經不保,現在卻對着人家大吹法螺,人家肯相信才怪。只盼這位姑娘莫把自己當成調戲良家婦女的登徒子便好。

那姑娘聽他問話卻一轉身抽泣起來,龍沐亭看他抽泣不知如何去勸,又起不得身,急氣攻心胸口猛然一陣劇痛,不禁捂胸痛呼。

那姑娘卻一副好心腸,忙轉過身子欲扶龍沐亭,又突然想起對方已不是昏迷不醒的垂死之人,而是一個正值青春的少年。便縮回了手裝作整理自己的衣衫,只是那份關心溢於言表。

龍沐亭平穩下心情感覺胸口疼痛漸漸消失,再次問道:“敢問姑娘芳名,日後沐亭報恩,也要有個尋處。”

那姑娘臉色黯淡下來,掏出手絹輕輕的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輕聲道:“小女子姓楚,名婧凝,是西詔人,十年前隨義父在中州定居。四天前我義父叫我於中單大街十字路口騎馬接應於他,說他要去辦件很危險的事情,不成想平日裏和藹慈祥的義父竟然是去殺人,而要殺的人卻又偏偏跳上了我的馬。

我見你昏迷,雖惱怒你刺了我的小白,卻也不能扔下你不管,其實我也不想我義父造殺孽,於是便救了你。義父要殺的人卻被我救了,想來他老人家正在生我的氣。你問我要去往何處?我已經沒有去處了。”說罷兩行眼淚又掉了下來。

龍沐亭見她孤苦無依的樣子心中一陣悸動,覺得無論如何也要保護這個弱女子。脫口而出道:“跟我走吧,我的家便是你的去處!”

清晨,龍滄海坐在大廳中間的太師椅上,並排坐着的龍夫人正在抽泣。長子龍沐朝坐在下首,次子龍沐英、三子龍沐青低頭站在兩旁。

雖然經過多方查證,知曉龍沐亭跳上一紫杉女子的馬逃走,但五天來仍音訊全無。龍滄海擔憂兒子傷勢,又被身邊坐着的夫人哭的心煩意亂,脾氣越來越暴躁卻不敢指責自己的老婆,只好拿四天前龍沐亭出事時正在煙花之地尋歡作樂的次子和三子出氣。

龍沐英和龍沐青對這無妄之災卻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對父親的訓斥唯唯諾諾。

此時龍家大管家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大喊道:“門主,門主……”

話未說完被龍滄海一聲怒喝打斷:“嚷什麼,一點規矩都不懂!”

龍管家被嚇了一跳降低了音量道:“四少爺回來了。”

龍滄海和龍沐朝不約而同地跳了起來,龍夫人也猛的站了起來。龍滄海一步跨到管家面前,道:“是沐亭嗎,是沐亭回來了嗎?大聲些,早上沒吃飯嗎!”

嫌我吵鬧是你怪我聲音小也是你,到底要我怎樣。龍管家暗自腹誹卻不敢稍有遲疑,大聲道:“沐亭少爺回來了,只是身受重傷,不能來給老爺請安回自己的院子歇息了。特命小的報與老爺知道。”

龍滄海大喜轉身直奔龍沐亭的院子快步走去,龍沐朝緊隨其後,沐英和沐青攙着自己的母親也匆匆跟上。

龍沐亭被下人架着躺在床上,看着體貼溫柔的楚婧凝小心翼翼的幫他蓋上被子不由心中暗道:“若能長久如此,縱使躺上一輩子卻也值得。”

龍沐亭正胡思亂想門外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門帘一挑,只見父親當前大哥隨後然後是二哥三哥和母親,一家人一個不落依次走了進來。

看著兒子安然無恙,龍滄海的眼眶不禁有些濕潤,龍夫人更是趴在沐亭身上嚎啕大哭。龍沐亭輕拍着母親的肩膀柔聲道:“孩兒不是沒事嗎,母親不要傷心了。”

龍滄海平復了心情走到床邊給龍沐亭把脈,約莫盞茶光景突然眉頭一皺,問道“傷勢如何,還痛嗎?”

龍沐亭道:“現在不算很痛,只是那天我兩次運行逆氣訣傷了筋脈,暫時失去武功了。

龍滄海神色一黯卻仍強展笑顏道:“只要活着就好,是傷總會有法子醫治的。”

龍沐朝卻大驚道:“什麼,你一天兩次使用逆氣訣!你可知……”話未說完突覺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隨即話鋒一轉,道:“你可知你半年內用不得真氣了嗎,若是再強運真氣恐怕你的武功便要廢了。”

病人最為敏感,龍沐亭看出父親神色變化,也聽出大哥未表之意,自己的武功怕是真的廢了。他不想讓父親兄弟替自己擔憂,強忍心中難過連忙轉換話題指着坐在床邊的女子道:“這位姑娘叫做楚婧凝,正是她救了我並且在我昏迷的四天中一直照顧於我。”

眾人這才把目光轉向這位小姑娘。好個俊俏的可人兒!

楚婧凝在眾人的注視下帶着些許羞意的起身微微一福,道:“是四公子自己跳上馬劫持於我,我救他卻是心不甘情不願。”

眾人被這小姑娘有些俏皮的話逗得開懷大笑,方才有些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

只有龍滄海臉色凝重,問道:“姑娘哪裏人氏?家中還有何人?蒙姑娘救得犬子,龍家家業雖小但待沐亭痊癒后定當備厚禮登門拜訪,以謝姑娘大恩。”

龍沐朝在一旁聽着不禁暗暗佩服,明明懷疑這女子身份欲打聽人家底細,卻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姜果然是老的辣。

楚婧凝神色一黯,躺在床上的龍沐亭看出父親的疑惑解釋道:“當日欲殺我的便是他的義父,楚姑娘本是他義父佈置街角接應他自己的,不想陰差陽錯之下卻救了我。楚姑娘心性善良我昏迷了四天都是楚姑娘一手照料,否則怕是今日你們便見不到我了。”

龍夫人可不知道什麼逆氣訣,此刻見兒子無恙已經高興起來,聽罷輕輕的拍了小兒子的嘴一下佯怒道:“不許胡說。”

龍滄海和龍沐朝卻幾乎同時失聲道:“什麼,她是楚悲風的女兒?”

楚婧凝接道:“不錯,我本是西詔東安城內的一個孤兒,每日跟着一群大乞丐乞討度日。只是我年紀幼小,要來肉食或是錢財都被他們拿去只給我些餿饅頭充饑。十年前碰見義父,他老人家見我可憐便收留了我認我為義女,帶到了這中州城定居。”

龍沐亭奇道:“楚悲風?難不成是被稱為西詔第一高手的那個楚悲風?”

楚婧凝道:“這我卻不知,只知道他武功很強。”

龍沐亭嘆道:“看來是了,天下間哪來那麼多高手。我被西詔第一高手追殺仍逃得性命,也算福大命大了。”

龍滄海雖還有些疑惑但畢竟是其救得自己兒子性命眼下不好在問,看那姑娘眼神清澈也不像有心計之人,便暫時放下心事,追問沐亭那日情景

眾人雖明知龍沐亭平安無事,但隨着龍沐亭講到危險處仍不免暗自揪心。龍滄海聽完當日情況,再和後來調查所得相互印證,長嘆道:“十三年前他武功尚不及我,這些年來我也是日夜苦練未曾鬆弛,可是如今他卻已經勝我甚多了。”

眾人正驚訝間突聽門外一聲嬌呼:“四哥!”旋即一披頭散髮的女孩飛奔進來,見龍沐亭躺在床上,如飛鳥投林般撲到其身上放聲大哭。正是得到消息未及梳妝便匆匆趕來的中州公主蘇婉靈。

中州王蘇定坤緊跟着走了進來對龍滄海抱拳道:“大哥,你這侄女被小弟慣壞了,還請見諒。怎麼我那侄兒平安無事吧?”

龍滄海道:“賢弟何須多禮,江湖人士本就不拘泥於禮,靈兒性格開朗活潑大方我很是喜歡。”然後對着蘇定坤一使眼色走出門去。蘇定坤知其有事要講連忙跟了出去。

龍滄海回身嘆道:“沐亭性命雖可保無憂,只是經脈受損嚴重,只怕要武功盡失了。”

蘇定坤一怔,龍滄海說罷仰首望天,陷入了沉思。

蘇定坤沉默了半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道:“家師此刻正在府中做客,不知道他老人家肯不肯出手,不如我現在便回去問問,若他肯救治,想來沐亭的武功當可恢復。”

龍滄海喜道:“莫非是呂飛塵前輩?”

蘇定坤道:“正是。”

龍滄海道:“那事不宜遲,勞煩賢弟速去請呂前輩,無論需要付出多大代價大哥都心甘情願。”

蘇定坤也是急性子未及告訴屋內的女兒一聲便告辭回府。龍滄海突然見到希望覺得今日這陽光似乎也格外的明媚,面帶微笑的走進屋內,打算把這好消息告訴大家。

一進屋子,卻見三個兒子陪着母親正往外走,龍滄海一怔,卻見夫人正在對他使眼色,抬眼望去,龍沐亭一臉無辜的望着屋頂,床前站着兩個美麗俊俏的女孩兒此刻正怒目而視,這才恍然大悟,強忍笑意轉身又退了出去。

原來方才蘇婉靈急切間抱住龍沐亭一陣大哭,省過神來卻發現身旁眾人正在一臉笑意的看着她,不由得羞紅了臉,一拳砸向龍沐亭的胸口。

本來這拳未使多大氣力,可是坐於床邊的楚婧凝卻未看出,伸手架住了她。

蘇婉靈開始以為她是沐亭身邊的婢女,此刻見她竟然敢擋自己出手,便知自己意會錯了,便對着龍沐亭問道:“她是誰?”

龍沐亭苦笑道:“她叫楚婧凝,是我的救命恩人。”

蘇婉靈一怔,緩緩收手向她望去,心中雖感激這人救了心上人的性命,但剛才自己與四哥開玩笑她卻伸手阻攔,尤其長得又十分漂亮,不由心中不喜,看着楚婧凝的眼神難免帶着一些怒意。

而楚婧凝這幾天與龍沐亭朝夕相處其實已經微生情愫,只是她自己卻不知曉。方才見那姑娘撲入龍沐亭懷中便心生不滿,又見其揮拳打去,急切間不及多想伸手阻攔,此刻想明白其中關係正在後悔自己魯莽,卻見那姑娘不善的眼神望來,無由心中一怒,狠狠地望了回去。

眾人見兩位姑娘正在用眼神斬殺對方,相互一使眼色便悄悄退出,這才有了龍滄海進門時看到的一幕。

明媚的陽光洋洋洒洒的照進來,卻不能給這個被兩大高手的驚人殺氣影響的驟然降溫的屋子帶來溫暖。龍沐亭頭大無比,卻也不知怎麼勸解,乾脆打了個哈欠,往被窩裏一縮假裝睡去。

次日清晨,一輛豪華的馬車駛入了龍府。

書房內,一個瘦小的老人,穿着一身寬大的書生袍正佝僂着身子坐在主位上。

若不是蘇定坤就身邊,龍滄海絕不敢相信這看上去就像鄉下老學究一樣的老頭就是北楚皇帝的太傅,中州王的師傅,四十年前便坐而悟道的北楚第一劍客——呂飛塵。

呂飛塵品了口茶贊道:“好茶,此等極品只有鄭國出產,每年也不過幾十斤,僅僅供應皇室還稍嫌不足,即便是南鄭的王公大臣也很難喝到,不想卻在龍府一飽口福,快哉,快哉。”

龍滄海笑道:“那我馬上令下人包上幾斤,送往二弟府上。等明年新茶下來,我再尋來孝敬前輩。”

呂飛塵揮手笑道:“那倒不必,只有輕易品嘗不到的茶才是好茶,若是天天都能喝到,即使這茶再稀少,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龍滄海也笑道:“晚輩一俗人叫前輩見笑了,只是前輩大駕前來救治犬子,晚輩感激莫名,實不知拿什麼來敬奉前輩。”

呂飛塵搖頭道:“本來習武之人救死扶傷乃是本分,奈何老頭我枉活八十載卻滅不了心中貪念,故此有一事相求。大家都是江湖人,老頭也不會拐彎抹角,這事當然也可算作一個交換條件。”

龍滄海見這人如此直接心中也是一喜,道:“前輩果真是痛快人,有事儘管提。只要龍門做得到,別說一件,便是十件百件晚輩也絕不含糊。”

呂飛塵笑道:“若是我要前些日子你兒子從大聖禪手中奪得的那把扇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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