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但是他不願意
陸挽燈原本就是被原歸淼坐過去替他看病的，當然知道他變成了一個怪物，然而，現在看到這樣的原歸淼，陸挽燈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根本不是人了。
他只是一團怨氣組成的怪物而已，偏偏那怪物的中心還有一個元嬰和仙沾上點邊。
“被原歸淼所害的人怨氣深重，鬼氣，魔氣，這些東西形成了現在的原歸淼，但是原歸淼自己，卻認為自己該成神，這是他的執念，所以到現在，那個元嬰才會存在。”
陸挽燈捏緊了拳頭：“像他這種人竟然還想成神，做夢吧他。”
“挽燈姐姐，你在原家的時候，原歸淼到底做了什麼？”
“怎麼了？”
寧軟軟問的話，讓陸挽燈短暫地遲疑了起來，但是她的確想不起來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陸挽燈的想法和風流澈一樣，對付這種東西，他們手中的劍已經沒有用了，只有靠百姓的信仰才能扭轉乾坤。
“沒有用。”
就在陸挽燈要拉着幾個姑娘去找幫手的時候，沈星移攔住了他們：“已經沒有用了。”
“怎麼會？”
“挽燈仙子，你也知道，那東西不是一般的邪魔，他已經快成神了。”
雖然沈星移很不想承認，那元嬰之所以能撐到現在的原因，有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這個。
“成神？原歸淼成神？”
這幾乎是陸挽燈今年聽過最好聽的笑話了，然而當這件事放在她眼前的時候，陸挽燈還是不得不相信。
“我想起來了。”
在這時候，陸挽燈腦海里卻是閃過一絲回憶，是她在原家的時候，原歸淼對她說的那些話。
陸挽燈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王八蛋，竟然對我下魘了。”
陸挽燈也知道自己的心境並不是牢不可破的，不然她也不會躲到寧家去，可是這麼多年來，她也已經放下很多了，絕不會因為原歸淼的兩三句話，而失控成那個樣子。
陸挽燈瞪着原歸淼。
“挽燈姐姐，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寧軟軟以為她有了什麼辦法，結果卻聽到她說：“我有什麼辦法，難不成我衝上去，能將他的頭砍了？”
陸挽燈用的是細劍，就連寧無珩他們的重劍都沒有辦法，更不用說她的了。
陸挽燈在想辦法，但是這邪神出現卻是古往今來第一隻，她沒有辦法，只能嘆口氣：“醫者醫不了天下人，以後專心研製毒藥吧，好歹還能自保。”
陸挽燈的心境又一次發生了變化。
然而她開玩笑的一句話，卻是被寧軟軟聽了進去，寧軟軟忽然想起來她研製的那一瓶毒藥。
雖然毒不死人，卻是連榕玉和魔君都可以葯倒的，不知道對這東西行不行？
寧軟軟看了眼沈星移，沈星移也看了一眼她。
寧軟軟從袖中掏出了上次她剩下的葯，和沈星移說道：“沈哥哥，你能將這個送到我大哥手上嗎？我要是過去的話，可能會死。”
沈星移看了那藥瓶，雖然不知道是什麼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有些風險，但是他還是能從中全身而退的。
寧軟軟看着他將東西送到她大哥手中的，這才安心下來。
寧無珩一看到這瓶子就知道這是什麼了，當初研製出來的時候，軟軟也向他們炫耀了許久。
雖然不認為這東西會對原歸淼有什麼用，但是現下也容不得他們考慮，寧無珩死馬當成活馬醫。
拔掉瓶塞朝着原歸淼的腦袋扔了過去，在這一瞬間，原歸淼身上的頭，竟是都朝着那個瓶子看了過去。
瓶子裏有什麼東西如同雨霧一般撒了出來，寧無珩這才想起了，這葯對誰都有用。
所謂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就是寧軟軟做出來的東西。
因為要躲避原歸淼，他們均是御風，可是現在，忽然產生了靈力滯澀的感覺。
“快！回到地上！”
寧無珩剛喊完這句話，身下一空，不僅是他，周圍幾個修士均是和他一起下墜，猶如落雨。
寧折枝的長綢捆了一圈，才沒讓他們摔死。
沈星移看着那壯觀的場景：“……”
寧折枝：“……”
好在寧軟軟的這東西也不是完全沒有用，原歸淼竟是將自己縮成了一團，看那樣子，和某種動物陷入了沉睡一般。
他們三三兩兩地走過來，誇了幾句寧軟軟之後，問寧軟軟要解藥，寧軟軟說：“沒有解藥。”
“……”
“寧姑娘，你可不能這麼耍我們呀？”
“是啊，我們犧牲了多少兄弟，要是那怪物再醒過來，我們沒有靈力，恐怕一點反抗之力也沒有。”
寧折枝看寧軟軟被他們包圍在中間，說道：“放心吧，若是那怪物醒過來，你們將我大哥推出去就行。”
寧無珩頭上的青筋一瞬間爬滿了整個額頭。
不過也多虧了寧軟軟這沒什麼定性的葯，他們也得以暫時地恢復一下體力，方才大家都是為了活着，現在冷靜下來，卻是有些後悔了。
他們若是再待在這裏，原歸淼醒過來，他們又要面臨方才的狀況。
不說全部，在這裏還活着的大部分人，剛才哪個不是死裏逃生？
他們不是怕死，只是覺得沒意義，他們這樣，彷彿是在陪原歸淼試煉一般，除了會讓他越來越強大之外，幾乎沒有什麼用。
這實在太打擊人心了。
寧無珩他們又怎麼看不出來他們內心的動搖，可這是寧家第一次召集這麼多人。
若是討伐原歸淼失敗，恐怕以後寧家將無法面對修仙界的各位。
寧無珩的神情有些凝重，寧折枝考慮的是那些，寧無珩卻是考慮的其他的，他不能讓修仙界的能人異士折損在這裏。
寧無珩看着沉睡的巨獸，陷入了沉思。
“你想和他同歸於盡？”
風流澈服了丹藥，現在狀態已經恢復大半，當他看見寧無珩看着那怪物在發愣的時候，大概就能猜到他在想什麼了，畢竟他也年輕過。
寧無珩能這麼想也不是什麼壞事，在這修仙界裏，能有這樣的捨己為人的心已經很難得了。
只是……
“我勸你不要這麼做。”
風流澈看着他：“你要與他同歸於盡的前提是，你能與他同歸於盡，不管不顧地衝上去，你只會讓你所愛的人受傷，和成為那怪物的口糧。”
“那要我該怎麼做，才能讓這些人活下來？”
這次，風流澈也沒有吭聲，因為他也不知道怎麼做。
“當初你四弟用在封盛身上的那個法子或許可行，只是，我們那時候就找不到一萬個陽辰生人，更不用說現在。”
風流澈拍了拍他，說：“實在不行，讓那幾個小的走，再好一些，咱們就不管這東西了，誰愛管誰管，這是他原家惹出的麻煩，只要我們不聞不問，不信沒一天不報復到他原家的頭上。”
寧無珩抬起頭，幾乎有些無言以對。
“當然，那時候我們說不定已經遭報應了。”
風流澈這話一出來，雖然不是對着他身後的人說的，他們卻都露出了遲疑的神情。
人活着，總會有點念想。
每個人都有羈絆，有自己在意的東西，哪怕不是人，或許是自己養的貓，養的寵物什麼的，都有可能。
若是他們在這裏退了，明日，就會輪到他們所在意的人來面對這樣的恐懼。
他們忽然不想退了
意識到自己的話起作用了，風流澈只是笑了笑，就走到陸挽燈跟前去了。
“師兄。”
“師妹，好久不見。”
寧軟軟看着他師傅，明明在得知挽燈姐姐被原家擄走的時候那麼著急，現在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只是她也沒有心情注意他們聊什麼寧軟軟抱着自己的膝蓋，盯着原歸淼瞧，生怕他什麼時候就不受控制地醒過來。
沈星移坐到她身邊，聽寧軟軟說：“他要是能這麼一直睡下去就好了。”
原歸淼若是能一直睡下去，對他，對寧軟軟他們都是一件好事，可是寧軟軟知道，自己這葯是有時效的。
這把劍懸在他們的頭頂，不拿下來就隨時會掉下來。
“軟軟，你的玉佩在亮。”
“是啊？”
寧軟軟一低頭才看見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玉佩亮了有多久了。
她將玉佩拎起來，裏面傳來了寧如華的聲音：“軟軟，去找陸挽燈。”
“什麼？”
“雖然對不起她了，但是……”
寧軟軟聽到她哥猛烈地咳了起來，霎時間着急地問道：“哥，你是不是又占卜什麼了？”
“聽話，別問，去找陸挽燈！快！”
他這個樣子，寧軟軟自然是不了可能不聽話的，她的到來打斷了風流澈和陸挽燈的談話。
寧知春卻沒有纏着陸挽燈，他一直靜靜地待在不遠處，看着原歸淼，眼神陰鬱。
在這種時候，寧知春這種樣子也是正常的，沒有人去打擾他，寧知春也沒有動。
“軟軟？”
“我四哥。”
寧軟軟對着玉佩說道：“四哥，我找到挽燈姐姐了，你要說什麼？”
“陸挽燈，我要和你單獨說幾句話。”
陸挽燈一聽到他那要死了的聲音就皺了眉頭，她從寧軟軟那接過了玉佩，沒好氣地問道：“寧如華，你是不是又占卜了什麼？”
“你不要命了？”
“有什麼事，順其自然不就……”
“若是風流澈死了，你還能順其自然嗎？”
“你說。”
陸挽燈變臉的速度極快，她的身邊沒有被人，就連寧軟軟，也被陸挽燈趕到一旁去了。
陸挽燈有一種直覺，寧如華有解決原歸淼的辦法，而這個辦法的關鍵，就在她。
“你說吧，我聽着呢。”
陸挽燈也不再管寧如華的死活了，畢竟現在的她，能不能活着還不一定呢。
陸挽燈垂下眸子，將寧如華的話一一的聽了進去，眸光卻漸漸地暗淡了下來：“只能這樣？”
“若是你不願意……”
“行了，你也別拿你那一套天命壓我了，我信命，行了吧？”
但是……
陸挽燈看着風流澈，又看向了寧知春：“你三哥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回答陸挽燈的，是寧如華的一聲“嗯：“但是他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