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初露鋒芒
凌中行中了賈貴的道,現在輪着南馬幫的人面面相覷了。WenXueMi。com大家不約而同的看着功夫最好的靳一成,等着他拿主意。這時已有好幾種兵刃指着凌中行,靳一成對賈貴道:“不要亂來,常五還在我手中。”
賈貴“嘿嘿”怪笑道:“你靳一成有常五哥,我賈貴有老爺子,咱們可是平起平坐了。”
“你要怎樣?!”靳一成道。
“你先把五哥**道解開。”蔡麻子先道。
“好說!”靳一成在常五身上點了兩下,常五的啞**和腿上的學位被解開,但靳一成的劍仍然逼住常五。常五雖不能動彈,啞**被解口能說話,只聽他叫道:“好你個傢伙有種!”這是在為賈貴和蔡麻子剛才的行為喝彩。
賈貴又怪笑了下,說了聲:“過獎。”
靳一成道:“賈貴、蔡麻子,你們划個道吧!”
賈貴道:“哎呀呀,靳大俠怎麼這麼說啊,這不是折殺我嗎!想我賈貴如何能划這個道,還是你靳大俠來,剛才老爺子沒有划好道,你來划,我賈貴是最聽話的,你說是不是老蔡?”
蔡麻子道“老賈說得是,還是你靳大俠給咱們指個出路吧。”
只有先互換人這條路,但是南北馬幫的人都不願意先開口,先開口就是求別人,在氣勢上就輸了一着。
“好,我們換人。”沉默片刻,靳一成一咬牙道。
“慢來慢來!”賈貴道。
南北馬幫的人都吃了一驚,雙方都想早點換回自己的人,怎麼叫起“慢來”。蔡麻子也不解,轉頭看着賈貴。只見賈貴手一揮,凌中行“哎呀”一聲,一隻耳朵被賈貴手中的匕首削了下來。南馬幫的人見此群情激奮,直想衝上來拼個你死我活,趙慶指着賈貴怒道:“姓賈的,你狠你狠!”
賈貴嘿嘿笑道:“彼此彼此,咱們生意人,不做賠本買賣,你說是不是老爺子。”後面一句話他是問凌中行的。
常五在那邊高叫道:“痛快痛快!”他知賈貴這招是為他報靳一成剛才割耳之仇。靳一成黑着臉對賈貴道:“換人後你別跑太快了。”那個意思是說換人後大家再斗時,他靳一成會專找賈貴,靳一成的功夫比賈貴高出許多,賈貴今天看來是走不出白家鎮了。
賈貴做了個怪臉道:“老子奉陪。”
靳一成道:“我數一二三,雙方同時放人,你們可不要使手腳。”
賈貴道:“聽你的。”
靳一成開始數數,“三”字話音剛落,靳一成手一松,放了常五,那邊賈貴也放了凌中行,各自向對面走去。凌中行和常五走得並不快,好象是要表現都不怕對方。雙方的人靜靜的在旁邊觀看,當兩人要走到中間時,就聽賈貴叫了聲“蹲下。”常五腰一彎,往下便蹲,這時從北馬幫不同的方向飛出四隻飛鏢,朝凌中行的頭背腰不同部位飛來,讓凌中行無處可避。南馬幫的人不料北馬幫會來這一手,驚得張開大口,連聲音都沒有叫出來,還是靳一成反應最快,他對凌中行叫了聲“小心”,隨着擲出手中的長劍,長劍直奔常五而去。
凌中行聽到靳一成的叫聲,急忙翻身躲避,但雙方的距離太近,躲得了上面躲不了下面。而靳一成的長劍雖然後擲,力道甚猛,反而是走得更快,常五想要變換姿勢躲開這劍已是不可能。兩人都避無可避,雙方救無可救,看來凌中行和常五隻有中鏢受劍倒地身亡了,兩邊的人都驚得話都說不出來,本來有些吵鬧的局面頓時死寂一般安靜。
“當!當!當!當!當!”就聽五聲清脆的聲響,四隻向凌中行的飛鏢和刺常五的劍被飛來之物撞擊,分別從兩人身上擦肩而過,在大家都認為兩人必死無疑時,他倆竟然毫髮未傷,南北馬幫的人同時歡呼起來。
常五到底年輕些,反應較凌中行快,他反手去抓凌中行,凌中行側身沒有避開,急出手兩指直向常五眼睛戳去,南北馬幫的人頓時收拾兵刃,一場群斗就要開始,這時一人從路口的房上急速落下,只見他一身白衣,腳未站穩,順勢向前跨了幾步,此時他正好站在凌中行和常五中間,只見他雙手一分,將兩人分別推向自己人這邊,這時雙方的人還沒有接觸,他正好站在南北馬幫的中間。這幾個動作一氣呵成,行動非常迅捷,姿勢又十分優雅。
“啊!——”
“呀!——”
在一旁觀望的賀小文和張逸飛同時叫了起來,賀小文此時已是滿臉紅霞,雙手不由自主的捂着胸口,心中狂跳不已。張逸飛道:“小文姐姐,是他。”
“怎麼,你們認識?”賀清水問道。
賀小文木獃獃的,站在那裏好象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只是出神的看着這個白衣人,根本就不知道賀清水在問她,還是張逸飛代她回答道:“是羅哥哥,前幾天就是他幫我們的。”
此人正是羅啟霖。只見他站在路口,不慌不忙從從容容,穿街微風將他的衣角吹起,在場所有人不覺眼前一亮,心中嘆道:好個飄逸瀟洒之人。
“好亮的招啊!”賀文虎一半是讚賞,一半是嫉妒的說道。
賀文雄長嘆一聲,頓覺氣短,看看眼前這個人,年齡比自己大不了許多,武藝卻是相去甚遠。原來以為自己的功夫不算是最頂尖的,也應屬於出類拔萃之流,今天這個羅啟霖一出手,賀文雄就知道比他差得遠,自己這十幾年下的功夫白費了,不覺對羅啟霖產生一股無名的怨氣。
賀清水也感到十分吃驚,先前聽賀小文張逸飛說羅啟霖救助他們一事,就覺得或許因為兩人受了羅啟霖的恩惠,難免對他的功夫會有些誇大其辭,以賀清水走江湖的經歷,似乎還沒有見過或聽說過有這樣武藝高強而年紀又這麼年輕的人,今日見羅啟霖神態表情、一舉一動,無不是有深厚功力得到真傳之人。賀清水不禁發出一聲“英雄出少年”的感嘆。
賀清水還一下看不出羅啟霖屬哪門哪派,只感覺這個年輕人從房上跳下來時的手法似乎與棲霞山莊“無影劍法”有些關聯,但一想除了唐山、賀清山與自己外,江湖上應該沒有棲霞派的高手了,如此又是誰調教了他呢,且羅啟霖的功夫又不完全是與自己這一門派相同,好象還夾雜着“少林派”和“雲龍派”的功夫,賀清水有些納悶。
羅啟霖一現身,南北馬幫的人知道是他在出手救助雙方,眼前這個年輕人,南邊的凌中行他們不認識,北邊的常五等人也不知道他的來歷,兩邊都弄不懂為什麼羅啟霖會有如此行為。凌常兩人的耳朵都被削掉一隻,南北馬幫的人各取金槍葯,分別為他們止住血,凌中行手一抱道:“多謝這位俠士出手相助,敢問俠士高姓大名。”
北邊的常五還在發愣,賈貴搶先道:“好功夫好本事好身手,剛才還想出手的必定是七老八十的前輩高人,卻原來是這麼年輕的英雄少年,今天算是大開了眼界,我賈貴當真是好生佩服,這裏先謝你救我們常五哥的大恩了。”說完“咕咚”一聲,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邊站起來還不忘損靳一成道:“靳一成,以前我對你是萬分景仰,想靳一成何許人啊,‘雲龍派’數一數二的高手,江湖上誰不知曉。今天我才算是開了眼界,你那點三腳貓功夫比起這位少年英雄來說可就差得太遠了,簡直就是狗屁不如!哎哎,靳一成,你可別對我瞪眼,人家都說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我這是話丑理端為你好,你說是不是?”
本來在羅啟霖沒露面時,靳一成就感到這個人的功夫確實相當高強,等羅啟霖一現身,更印證了前面的判斷。只是沒有想到這個高手竟然這麼年輕,靳一成向一步,對賈貴哼了聲后對羅啟霖施禮道:“俠士高義,武藝超群,在下好生佩服。適才俠士現身時,腳步手法上似乎夾雜有‘雲龍派’的功夫,不知是不是我看走了眼,俠士能否示下。”
靳一成這樣說,賀清水不覺點點頭,心想靳一成到底是與眾不同,就憑羅啟霖現身時的身影,就能看出羅啟霖功夫中的路數,這在場的人大概只有他自己和靳一成有這樣的眼力了。
羅啟霖微微一笑道:“靳兄好眼力,在下的功夫確實和‘雲龍派’有些淵源,只是眼前不便向靳兄解釋。”說著他轉身對凌中行和常五道:“兩位首領,今日大家打也打了,殺也殺了,受傷的也不少,如此下去,要不了多久,這裏怕是活着的人沒有幾個了,為幾匹馬就這樣,各位想想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這一席話,說得在場的人沒了語言,好些人都想,是啊,為幾匹馬殺得昏天黑地,當真有些不值。
好一會兒,南邊的趙慶才道:“這位俠士,你都看見了,不是我們想怎樣,是他們故意找麻煩,本來我們就沒有盜馬,可他們非要栽贓陷害,我們當家的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叫我們再三忍讓,他們卻得寸進尺,真是不要臉之極。”趙慶指着常五等罵道。
趙慶這一說,南邊的人義憤填膺,指着對方大罵北馬幫的人無理取鬧、橫行霸道。
蔡麻子跳出來,手裏的雙刀點着南邊的人道:“胡說八道胡說八道,難道我們王當家會冤枉你們,你們殺傷了我們這麼多兄弟,這個賬又咋算。”
北馬幫的人馬上七嘴八舌反罵南馬幫無情無義不守規矩,本來剛剛寂靜的街上頓時充滿了叫罵聲,如不是羅啟霖站在中央,兩邊的人怕早就又動起手來了。
兩邊的人吵鬧起來,驚飛了天上的一群麻雀,羅啟霖手往上一揮,“啪”的一聲,一隻麻雀落在了羅啟霖腳前,羅啟霖手中又飛出幾個小東西,就聽“叭叭叭”連續三響,又有三隻麻雀掉在地下。兩邊正在爭吵的人吃了一驚,瞪大眼看着羅啟霖。羅啟霖左右看了看,微微一笑,緩緩道:“這麻雀太吵,打下來下酒,各位別見怪。”兩邊的人頓時啞口無言。
“梅花刺”賀清水這次看清了。
“梅花刺!?”賀氏兄弟和張逸飛賀小文都不知這是個什麼東西。
賀清水道:“梅花刺是有五個菱角與人的大指拇一般大小的暗器,它的重量比飛鏢、匕首、彈石要輕得多,所以能用“梅花刺”的人須要內力很強才行,要不然就會投不遠。你們丟石頭就會有體會,石子太輕是飄的,擲不遠。只是這“梅花刺”在江湖上已是好久沒有人用了,真還一時沒有看出來。”
這時就聽羅啟霖道:“各位好漢這樣爭吵實在是沒有什麼意思,今天在下自不量力,想來做個和事佬,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羅啟霖當場這一現身手,南北馬幫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功夫比這個後生差得太遠了,誰再反對羅啟霖的提議,那才是真正的“自不量力”。
凌中行道:“這位俠士,我們是巴不得的,就是不曉得常五他們肯不肯。”
羅啟霖目光轉到常五身上,常五心有所不甘,但又不敢不吱聲,只是轉動雙眼,看着賈貴。賈貴幹咳兩聲道:“這位俠士出手救了常五哥的性命,我們不象蕭無常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俠士,你說怎樣就怎樣。”
羅啟霖對常五道:“常五兄,你如何?”
常五象是想通了似的,一點頭道:“好!就按賈貴說的,我們聽你的。”
羅啟霖點頭道:“既然這樣,在下可要放肆了。以在下短見,到底是不是南邊的人盜了北邊的馬還是另有原因,一時也難以分辨。大家你來我往血戰一番,好歹還沒有出人命。古人講冤家宜解不宜結,在下勸各位不用再為幾匹牲口而傷及無辜了,哪個沒有父母兄弟姐妹兒女,你們在這裏鬥鬥殺殺圖一時之快,運氣好的弄得缺胳膊少腿,好歹還能再見到家人,運氣差的命喪黃泉,爹娘見不到兒子,兒女見不到親爹,兄弟姐妹再也不能團聚,親朋好友怎不悲傷!”
這番話,羅啟霖是對南北兩邊的人說的,但是大家都聽得出來,他的語意中實際上含有責怪北馬幫的意思,只是他不直接指哪方不對,卻是拿親情來勸大家,既保全了北馬幫的臉面,但也暗示北馬幫挑釁的無理。
話到此,北馬幫的人不覺都低了頭。這次北馬幫被盜了馬,是不是南馬幫的人乾的他們並不能肯定,只是想借這件事來找南馬幫的麻煩,不想南馬幫有所準備,所以弄成現在這個局面。其實仔細一想,確實如羅啟霖所說,死傷對大家都無好處。只是常五轉不過彎來,難道前幾天死的兄弟們就這樣算了?這回去如何向當家的交代啊。
南馬幫的人本來覺得這次完全是北馬幫的人無中生有無理取鬧,個個怒氣衝天,也想大打出手。但蕭當家再三說要讓北馬幫的人,南馬幫也只有忍氣吞聲。現在聽羅啟霖的語氣,有責備北馬幫的人重財忘命的意思,不覺稍舒一口氣,但一想到北馬幫剛才咄咄逼人的樣子,南馬幫仍是忿忿不平。
羅啟霖又道:“以在下短見,今天大家就不用爭了,北馬幫這次馬被盜,損失不小,常五哥,我身上還有三百兩銀子,銀子不多,就算是對你們一點小小的補償。等你們找到真正盜馬的人,再將這銀子還我如何?”
羅啟霖這話一方面暗指盜馬肯定不是南馬幫所為,讓南馬幫這邊感到他是站在他們一邊的,另一方面自己出銀子,勸北馬幫找到真兇再說,給北馬幫又留了面子,這銀子不說是送而是借,也不傷害北馬幫,賀清水覺得羅啟霖處事十分得體。
常五道:“這位俠士,你與此事無關,怎敢取你的銀子,常某雖然糊塗,好歹還是清楚。我們與蕭無常的糾葛,俠士有所不知。要化解也是難上難,今天俠士的面子,我們認栽了,日後俠士有空閑,請到我們那裏去做客,你兩次救我的性命,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個理常某是知道的,不象有些忘恩負義寡廉少恥的人,敢問俠士尊姓大名。”
羅啟霖一笑道:“在下羅啟霖,救命之說豈敢當,只是在下十分喜歡結交江湖的好漢,不願意看到大家為點小事傷了和氣而已。”
常五道:“羅啟霖羅俠士,常某記住了”他轉身對賈貴蔡麻子道:“大家都來謝過羅大俠。”
北馬幫的人手一抱,齊聲叫道:“多謝羅大俠。”幾十個人聲音洪亮,同聲齊叫,頗有聲勢。
羅啟霖急忙還禮道:“大俠二字豈敢擔當,各位,在下有禮了。”
賈貴道:“救命之恩,永不相忘,以後羅大俠但有驅使,賈貴我絕不推辭。”說完一揖到地。
常五道:“羅俠士,咱們就此別過,山高水長,後會有期。”羅啟霖也道:“後會有期”,北馬幫的人又應道“後會有期”,各自施禮,遂跟隨常五離去。
待北馬幫的人走開,南馬幫的人紛紛靠上來,凌中行抱拳道:“羅俠士,老夫今日感激之情無法言表,還請俠士到神俊院稍息片刻,讓我們略備薄酒,聊表心意。”
羅啟霖道:“區區小事,何言感激,凌老前輩折殺在下了。”
凌中行大搖其頭道:“不是這麼說不是這麼說,羅俠士或許知道,我們蕭當家跟北馬幫本來很有淵源,雖然後來他自立門戶,但一直不敢忘本,北馬幫多次挑釁,蕭當家都看在過去的份上,要我們無論如何要忍讓。這次知道常五他們要來找麻煩,蕭當家又再三交代不得意氣行事。前幾天他們在那邊大開殺戒,我們死了幾個兄弟,他們也死了幾個人,這次他們再來找麻煩,我們也一再忍讓,我們這邊的靳一成功夫比他們高得多,如果他真動手,北馬幫的人早就死許多了。今天要不是你來救急,尚不知要鬧到什麼地步,你不僅是我凌中行的救命恩人,也是南馬幫的恩人。我們知道俠士高義,不是那種市恩圖報之徒,但俠士如此有功德於我們,我們卻是無動於衷,那豈不是說我們南馬幫太不懂道理了嗎?請俠士務必體諒我等的心情,萬望賞臉,到神俊院略作休整,我們敬杯茶也是一番心意啊。”南馬幫的人都道:“正是!正是!”
羅啟霖道:“凌老前輩,各位好漢,非是我羅啟霖不講情面,實在是我在外太久,家有老母正翹首以盼,在下須日夜兼程趕回去,否則家母必寢室不安,還望各位見諒。”
“這個……“凌中行還想再勸,但見羅啟霖提到家有老母,就覺得不能再說什麼了。凌中行道:“羅俠士這次到白家,定是想要幾匹好馬,可這幾天鬧的,真掃俠士的興了,我們這裏有兩匹蒙古馬,俠士如果不嫌棄,就全當我們的見面之禮,待過一段時期,那邊的馬過來,我們挑幾匹上好的再送給俠士你看如何?”
羅啟霖道:“這次確實是想買幾匹好馬,卻不料遇到此事,馬買不買不要緊,沒有死人就是萬事大吉了。這馬不敢要,實在是受之有愧。”
趙慶道:“羅俠士這就不對了,今天要不是你,現在這裏喘氣的人恐怕就沒有這麼多了。”
巫老二道:“羅俠士如果再這樣推辭,是不是瞧不起我們啊,我知道武林中人對我們這些販馬的大老粗一向是看不上的,看來我們是沒有這個緣分來結交羅俠士你了。”
一邊堅決要送,一邊決意要推,一時成僵持局面。
在南馬幫人極力挽留羅啟霖時,站在一旁的賀清水道:“我們走。”賀文雄道:“咱們不買馬了?”賀文雄一直想要匹高大威猛的蒙古馬。
“是啊,就空手回去?”賀文虎也有些不心甘。
賀清水道:“看這架勢,這次馬是買不成了,過些時候再來。”
幾個人拔腿就走,旁邊的賀小文卻是一動不動,出神的看着前面的羅啟霖。賀清水叫了兩聲,賀小文象是從夢中醒來似的,滿臉通紅,一聽說現在要走,心中真是一百個不願意,可嘴上又不好說,正着急。張逸飛忙對賀清水道:“師叔,羅哥哥先前救過我們,我去道個謝師叔您說行不行。”
賀清水“哼”了一聲道:“這個我怎麼會不知道,在這亂糟糟的,怎麼去謝人家。前去不遠是永齊驛道,那是羅啟霖回家的必經之路,我們在那裏守株待兔,他一會兒就到。”
張逸飛又道:“假如羅哥哥在神俊院住幾天,我們不是要等很久嗎?”這正好是賀小文心中擔心的。賀清水道:“依今天羅啟霖的表現,他是絕對不會留下來的。”
“是啊——”賀文虎拉長聲調道:“施恩圖報豈是大英雄。”
賀小文白了賀文虎一眼,這下才邁開腳步。
出白家不遠,就是永齊驛道,走出幾里路,路旁正好有個茶肆,賀清水道:“我們就在這裏歇息一下,等一會兒羅啟霖就會來了。”大家進了茶肆,茶房見有客人,急忙擦桌搬凳端茶遞水一陣忙碌,賀小文心中着急,可又不能顯露,只是挑了個最靠近路邊的位子坐下,眼睛卻是不自覺的望着外面,張逸飛將一碗茶水遞上來給她時也全然不知,至於賀文虎賀文雄在那邊談論今天所見的白家之事以及評價個人功夫如何更是毫無心思。
“你看,他來了。”張逸飛手一指,突然叫道。
賀小文站起來一看,果然見羅啟霖騎着那匹馬青花馬急弛而來,後面還跟了兩匹高大的蒙古馬。眼見到了茶肆,羅啟霖卻是毫不停留,那馬一下就沖了過了。賀小文眼一黑,心想羅啟霖根本就沒有想到他們會在這裏等他,錯過這次機會,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想到此,賀小文兩腳不覺發軟,幾乎就要站不住,手趕緊扶着茶肆的門欖。
張逸飛趕緊跑出去,正要張口叫喊,讓羅啟霖知道他們在這裏,卻見青花馬突然停下來,一轉頭,羅啟霖正好看見了賀小文和張逸飛,羅啟霖一笑,雙腿一夾,青花馬朝茶肆小跑而來。
“他回來了。”張逸飛叫道。賀小文一顆心不禁狂跳不已。
羅啟霖要到茶肆時跳下馬來,緊走幾步,一抱拳叫了聲“小文姑娘,我以為會趕不上你們了,真是萬幸啊!”
此時賀小文紅潮泛臉,渾身軟酥綿綿,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羅啟霖。恰好羅啟霖抬頭看見賀清水,急忙道:“這位想必是賀三當家吧,在下羅啟霖有禮了。”說完就是一揖。
賀清水站起來回禮道:“你我從未謀面,羅俠士怎麼知道我。”
賀清水道:“賀氏三雄行俠仗義,名滿天下,在下好生景仰,只恨福分淺薄,直到今日才得見賀三當家一面,真是有幸。”
本來賀清水見羅啟霖功夫高強,似乎不在自己之下,再加上今天的風光都讓這個年輕人佔去,心中有幾分不悅。但一見面羅啟霖幾句話就說得賀清水舒服了許多,本來有的一股怨氣下去了一大半。
“羅俠士過獎了,今日得見你的功夫,當真是英雄出少年。”賀清水起身回禮道:“說起行俠仗義,賀某愧不敢當,倒是羅俠士當得起這四個字,你前日救助我們棲霞山莊的人,賀某真是感激不盡。”賀清水對賀家子弟道:“我們一起來謝謝羅俠士。”
文虎文雄及賀小文張逸飛正準備隨賀清水行大禮,羅啟霖急忙道:“千萬不可千萬不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我等學武之人的本分,怎麼敢當這個謝字,請三當家不要折殺在下了。”
大家客套一番,賀清水道:“客氣話就不多說了,羅俠士的恩情我們棲霞山莊是記得到的。”賀清水手一揮:“請羅俠士到這裏來坐一坐,歇歇腳。”
“多謝”羅啟霖走近賀清水,在一張板凳前停下來,但並沒有坐下,他對賀清水道:“這次出門最大的收穫就是見到了在下仰慕已久的賀三當家,如果賀三當家瞧得起,我就叫您老一聲賀伯父,你叫我的名字,這俠士兩字在賀伯父面前實在是不敢當。”
羅啟霖這番話等於是說很願意以晚輩之禮來結交棲霞山莊,雖然他功夫高強,卻沒有一點驕傲自大目中無人之態,反是對賀清水透露出萬般景仰之意。
賀清水見他語意誠懇,執禮甚恭,心中舒暢,想如羅啟霖這樣的人都對自己這樣,棲霞山莊的英名還在,對眼前這個年輕人頓起了好感,賀清水臉上有了笑容,就連賀氏兩兄弟對羅啟霖的惡意都大減。
“好,我就結交你這個年輕人,叫你啟霖了。”賀清水道
“賀伯父,這樣最好。”羅啟霖高興道。
賀清水給羅啟霖介紹了文虎文雄兩兄弟,又指着賀小文和張逸飛道:“他們兩個你都認識了。”羅啟霖點頭道是,又過來給每人見禮,當他走到張逸飛面前,還正兒八經的給他行了禮,叫了聲:“小兄弟你好。”張逸飛感覺到這個羅哥哥功夫這麼好,還一點架子都沒有,真是和藹可親。
賀清水道了聲:“大家都坐。”羅啟霖賀氏兄弟還有賀清水坐在了一張桌子,賀小文和張逸飛在另一張桌子坐下,賀文虎叫了聲:“看茶。”茶房端了一碗剛沏的茶水放在羅啟霖的面前,賀文雄道:“羅兄好功夫,不知跟那位高手學藝,你這麼年輕就有這樣修為,讓我們兄弟好生羨慕。”
羅啟霖搖着頭道:“那裏話賀兄,要說高手,賀伯父就是當今一流的高手,我在十二三歲時就知道賀伯父。那時‘賀氏三雄’大鬧平涼府,‘無影劍法’威震南北,天下誰人不知,世上哪個不曉。”
平涼府在北方境內,十幾年前,元軍入侵南宋興原府,大敗宋軍,戰後元軍在那裏燒殺搶掠,殺人無數。南邊的人得知元軍所以得手,除了南宋朝廷不努力外,主要還是蒙古國平涼府內的一個叫“法無幫”的幫會大力協助,其幫內一名在宋軍中任校尉的人夜間私開城門,放元軍入城。事後元軍元帥重賞了“法無幫”。
賀氏三雄偵知此事後,隨即趕到平涼,大鬧“法無幫”的總壇,不僅取了那個開城門軍校的人頭,而且將“法無幫”的幫主以及幫里的兩大護法,四大長老,五個堂主殺得一乾二淨。“法無幫”從此銷聲匿跡,“賀氏三雄”也因此確立了三人在武林中受人尊敬的地位。當羅啟霖提到“平涼之役”時,一向嚴肅的賀清水也不禁滿臉精神。
賀文虎道:“羅兄不要謙虛,你打麻雀那一招,就讓我們兄弟佩服不已,這個功夫非常人能做的。羅兄定是有什麼奇遇,能不能告訴我們一二。”
賀文虎這幾句話是在探羅啟霖的底子,賀清水其實也想知道羅啟霖的武功淵源,本來以賀清水的眼力和經歷,按理說只要人一出手,賀清水就能看出他的路數,但眼前這個羅啟霖卻很讓人費解,今天在白家看了半天,硬是沒有看出他的來路,這在賀清水是很少有的。只是以賀清水的身份,斷不會貿然去問一個晚輩這樣的問題,賀文虎一問,正中心意,賀清水雖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耳朵卻豎了起來。
羅啟霖喝了口茶道:“賀兄見笑了,我這幾下三腳貓功夫實在是不值一提。說起我的這點功夫來,其實也沒有什麼奇遇。我本來不是會稽人,祖籍在潁州府,那裏和蒙國交界,常受到蒙兵的騷擾。家父過世很早,一直是家母照看我,記得五歲那個冬天,我與家母去拜觀音,回來時見一女子倒在雪地上,家母見她衣不遮體,奄奄一息的樣子,就把她扶回家,原來這女子是受了內傷,無力動彈。家母是虔誠信佛的人,相信善有善報,就在家裏給這位女子燒湯洗澡換衣做飯,她在我們家將息九十多天,身體全好了后才走。第二年秋天,我們住的地方遇到蒙兵搶劫,那天有十幾個兵士衝到我們家裏,正欲對我母親行兇,突然來了一人,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這十幾個蒙兵解決了。你們都猜到了,這人正是我的師父,那女子是我的師母。後來為了躲避元軍,我們在師父的幫助下,從潁州搬到了會稽。”
賀文雄道:“剛才在白家,我聽靳一成講說你的功夫跟‘雲龍派’有些淵源,想你師父必定是‘雲龍派’高手。”
“那到不是。”羅啟霖道:“我曾經問師父我們是屬於那個門派,師父說有了門派就不自由,像他這樣放蕩不羈的人,從來就不喜歡受什麼拘束,所以說他是無門無派雲遊天下的閑雲野鶴,師父他老人家的功夫很雜,各種門派都略通一二,我不過是學了一點皮毛而已。”
怪不得看了半天硬是沒有看出羅啟霖武功的門道,原來他的功夫有這樣的淵源,賀清水想道。
賀氏兄弟心裏卻想羅啟霖好大口氣,武林中門派煩雜,能在江湖上叫得響的,一般都有其獨門絕技,如棲霞山莊的“無影劍法”、“九宮派”的“風雲刀法”、“雲龍派”的“飛天劍”。每門每派的絕技都需要很多年的磨練才能稱得上“略通一二”。就是賀氏兄弟練“無影劍法”也有幾年得功夫,還不敢說自己“略通一二”。但瞧羅啟霖在白家的表現,又覺得既然像他這樣只學了“一點皮毛”的弟子都有這樣的身手,羅啟霖就不會是在吹牛。
賀文虎道:“羅兄能不能告訴我們你的這位師父尊姓大名。”這也正是除了賀小文外,在坐各位都想知道的事情,大家都睜大眼睛看着羅啟霖,只有賀小文在想:他的師父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
羅啟霖一笑道:“這就要請大家原諒了,師父他老人家很少在江湖上行走,不喜歡拋頭露面,他教我功夫的時候,就要我立下誓言,在任何人面前不得提起他老人家的名字,所以賀兄這個問題就只有恕兄弟不能回答了。”
江湖上有些人因種種原因不願讓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這在道上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羅啟霖這樣說,賀家的人也不見怪。
賀文雄道:“我有一事不明,很想問一問羅兄,不知羅兄你方不方便回答。”
羅啟霖笑道:“賀兄但問不妨。”
賀文雄道:“今天在白家,我們見你對南北馬幫的人都不熟悉,好像與他們兩家都沒有瓜葛,可你兩邊都在幫,這是為什麼,我們沒有弄明白?”
“是這樣的,”羅啟霖道:“家母信佛,從小就教導要絕惡行善,求得來生轉世。我師父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我不敢忘母親和師父的教誨。”
“知道了!”一直在旁邊用心聽的張逸飛拍手插言道:“羅哥哥,你的師父不喜歡拋頭露面,所以你也學他,一直藏在一邊暗自幫忙,直到不得已時才出手,是不是啊羅哥哥!?”
羅啟霖看着張逸飛,眼光又輕掃了下賀小文,微微一笑,卻不答張逸飛的話。賀小文知這一笑明是對張逸飛,其實是對自己的。此時的賀小文如飲一碗美酒,渾身酥軟,就象醉了一般。
這時賀清水道:“啟霖,小文他們這次遇險,多虧你的幫助,我想邀請你上我們棲霞山莊小住一些時候,你看怎麼樣?”
一聽此言,賀小文心中一陣顫抖,兩手緊攥,想看羅啟霖卻又不敢。只有在她身邊的張逸飛感到了小文姐姐的緊張。
羅啟霖道:“賀伯父的一片心意晚輩十分感激,晚輩我是很想與你們一起到棲霞山莊拜會賀大當家。只因我出門時間太久,家母必在家盼望,我想這次就只能對伯父、兩位兄弟,還有小文姑娘和逸飛小兄弟說聲抱歉了,期望以後有機會能再見到大家。”
看到賀小文好生失望的表情,張逸飛眼珠一轉,對賀清水說道:“師叔,咱們能不能請羅哥哥明年清明的時候到我們山莊來做客啊!”張逸飛這麼一說,賀小文又是一陣緊張,一是怕賀清水不邀請,二是怕邀請了羅啟霖拒絕。
只見賀清水略一沉思,點頭道:“說的是,啟霖,如果你明年清明時有空,請到棲霞山莊來做客,那時有一些江湖好漢會聚集到我們山莊,大家一起祭奠岳飛岳大人。”
羅啟霖略一思考,遂點頭道:“好,到時我一定到棲霞山莊來拜見兩位伯父。”
賀小文一顆懸着的心頓時放了下來,心中無限遐想。
見小文姐姐這樣興奮,張逸飛也是很高興,正在為自己隨機應變的本領而有些沾沾自喜的時候,猛然間感到好像有什麼事情有些不妥。
啊呀——張逸飛暗自叫道:羅哥哥去了棲霞山莊,大哥哥不是更沒有戲唱了嗎,這可如何是好。大哥哥可是天下最好的人啊,我這麼幫羅哥哥,那不是很對不起大哥哥嗎?真該死真該死。可是——小文姐姐也是世上最好的人啊,她又是這麼喜歡羅哥哥,如果不這樣做,小文姐姐該是多難受。哎喲——好難辦啊!
分手的時候,賀氏兄弟看見南馬幫送給羅啟霖的兩匹蒙古馬,不覺露出羨慕的眼神。羅啟霖對賀清水道:“這次能認識賀伯父和文虎文雄,還有小文姑娘逸飛小兄弟,真是我羅啟霖的福分,這兩匹蒙古馬就權當我的見面禮吧。”說著就將馬韁遞過來。賀文虎賀文雄嘴裏一邊說:“怎麼好意思收羅兄這麼大的禮呢。”手卻已將馬韁抓過來。賀小文在一旁叫“別這樣”兩人也當是沒聽見。
賀清水對羅啟霖道:“本來是我們該重謝你的怎麼反而要受你的禮呢。”
羅啟霖笑道:“能與棲霞山莊結交,我高興還來不及,兩匹馬又算得了什麼。”
“好,那就明年清明見。”賀清水道。
“清明見。”羅啟霖一抱拳。
賀小文站在茶肆前,直到羅啟霖的身影消失了都還不願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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