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
坐了一會兒,賈老太太見他們滿臉疲憊,便吩咐二人回去休息,林鈺琅剛站起身,門外就風風火火跑進來一個面如冠玉的少年:“老祖宗,聽說林妹妹回來了。”
一旁坐着的王夫人剛想訓斥,賈老太太便笑着拉住他,疼愛的抹了抹他額頭的汗:“跑這麼急做什麼,你林妹妹不就在這裏嗎?”
賈寶玉急切的跑到黛玉面前:“林妹妹,你可回來了,你不知道這段日子我有多惦記你。”
黛玉把賈寶玉當做玩伴,心裏自然也有幾分想念,可自從知道賈寶玉會影響到自己哥哥后,這想念就變成彆扭了,因此賈寶玉拉她的手,她也趕緊抽了出來,淡淡的回了幾句話,全然不見之前的親密,賈寶玉有些失望的看着她:“林妹妹,你怎麼了,怎麼不理我了?”
賈老太太也有些皺眉,而王夫人卻冷下臉斥道:“寶玉,不要胡鬧。”
賈寶玉便不敢再胡鬧,垂頭喪氣的站在王夫人身邊。
林鈺琅冷眼在一旁看了許久,此時也差不多了解透了:賈寶玉赤子之心,卻毫無擔當;賈老太太心裏全是賈寶玉,對黛玉大抵是疼愛的,可碰到賈寶玉身上這疼愛便不剩什麼了;王夫人一看就不喜歡黛玉,就這一會兒,黛玉已經被她內涵了好幾句,剩下的要麼事不關己,要麼巴結着王夫人,看似一團錦繡的賈府,實則分崩離析。
林鈺琅也沒指望別人都疼自個妹妹,就是金子還有人嫌棄呢,何況對他來說這些人都無關緊要,若不是為了那幾塊玉,林鈺琅只怕連這些人都不會看一眼,至於她們對自己兄妹的感官,就更加無所謂了,不過別人若對玉兒好一分,他還別人兩分就是,其他的只要不招惹,大家相安無事。
拜別了賈老太太,王熙鳳帶着兩人來到一個寬敞的院子,林鈺琅看了看門匾:風荷院。
奔波了一路,黛玉身子有些支撐不住,林鈺琅看着她睡過去,便坐在她的床邊開始打坐,不一會兒,星星點點的金光便匯聚在他周圍,不過林鈺琅卻沒自己吸收,反而引導着光點慢慢渡進黛玉體內,過了許久,黛玉原本蒼白無色的臉頰便染了一層淡淡的紅暈,林鈺琅停下打坐睜開眼睛,伸手探了探黛玉的脈象,這才放下心。
不一會兒,屋裏突然影影卓卓的出現一個虛幻的人影,然後慢慢凝實,不過細看依然只是一道影子,林鈺琅驚詫了一下:“你怎麼上來了?不怕被天道發現劈成渣?”
一道玩世不恭的笑聲響起:“沒看我借了一層皮嗎?我只是來看看你怎麼樣了,這具身子和你不能契合?”
林鈺琅點頭:“時間緊迫,沒功夫找到能完全契合的。”
“你還搞不定這個?”
“你沒看我修為全無嗎?”
那影子這才圍着他打量了一番,不可置信的提高聲音:“你把修為都卸了?”
林鈺琅嘆了口氣:“不卸修為我怎麼入凡世?要是被天道察覺我干預人間,還不把我劈的灰飛煙滅?”
影子又笑了一聲:“為了你這妹妹,你也算是拼了。”
林鈺琅挑了挑眉:“讓你辦的事呢?”
影子遞給他一個簿子:“這就是警幻她們搞出來的什麼薄命司的簿子,放心,我設了個計,離恨天已經被天道盯上了,警幻撐不了多久,只是你妹妹這事比較麻煩,也不知警幻那斯怎麼搞的,你妹妹報恩這事居然被天道承認了,我不敢毀了這簿子,你自己看着辦吧。”
林鈺琅隨便翻了翻,扔在空中屈指一彈,簿子便憑空被火所吞噬:“只是風月方面有影響,不談情愛就沒事了。”
影子難受的扭了扭身子:“不行,我得走了,再遲一會兒就該被天道察覺了,你有什麼事直接給我燒香。”
林鈺琅急忙喊住他:“把我修鍊的那張床給我送上來。”
影子剛離開沒一會兒,黛玉就揉了揉眼睛醒過來,看見林鈺琅愣了一下:“哥哥,你沒回去睡嗎?”
林鈺琅給她倒了杯茶,走上前扶起她:“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黛玉搖了搖頭:“我的身子左右就是這樣,現在要緊的是你。”
林鈺琅彈了彈她的額頭:“瞎說。”
黛玉坐下床問道:“哥哥可能感覺到那玉在何處?”
林鈺琅嘆道:“若能感覺到,我們就不用這麼麻煩跑來京城受罪了,不過我暫時也不急,你先好好休息,我們明日說不得要進宮一趟。”
黛玉有些擔心,林鈺琅伸手撫了撫她輕蹙的眉間:“別擔心,這是必要的,再說不是還有一塊玉在皇宮嗎?”
以前黛玉總是整夜難眠,身子也越來越虛,大夫說什麼這虧那虧的,吃了許多葯也不見好,林鈺琅知道這根本不是凡塵的病根,而是警幻等人搗的鬼,為了一塊破石頭,居然絕了他林家的后,如今自己來了,自然不能讓妹妹再難受下去,因此黛玉睡覺時,他都是守在一旁打坐,將靈氣在黛玉身體裏過一遍,她就能舒服許多。
第二日一早,果不其然來了聖旨,賈府已經多年沒有接到過聖旨了,此時突然一來,大家都有些慌亂,急急忙忙的擺香案、穿宮服,好不容易跪了下來,卻原來是陛下體恤林如海一片忠心,特意來請林鈺琅和林黛玉入宮的。
來宣旨的是陛下身邊一個總管太監,看見林鈺琅當下就紅了眼圈:“公子,您受苦了。”
林鈺琅含笑回禮:“於公公。”
回宮的路上,於公公一路跟在林鈺琅身邊,小聲介紹:“如今皇后是當年的齊側妃,陛下最寵愛的則是貴妃甄氏和賢妃宋氏,甄家這幾年勢大,甚至隱隱壓了皇后一頭,不過從今年開始,陛下似乎在有意打壓甄家,反而賢妃一脈人氣很旺,這次對主子下手的,這三家都沾了。”
林鈺琅點了點頭:“你下去吧。”
走過威嚴的宮門,又被搜了幾回身,林鈺琅和林黛玉便站在正殿門前等候,不一會兒裏面就有人出來請他們。
當今皇上坐在御案後面,看着眼前龍章鳳姿的兒子緩緩走近,與自己有些相似的臉上一片漠然,即便此刻跪在面前,依然有種高高在上的睥睨,猶如畫中仙人一般目空一切。
皇上的手指顫了顫,揮手打發走所有宮人,甚至連黛玉也要一起打發,林鈺琅皺了皺眉,到底沒有阻止,心裏卻有些惱怒,於是看着神情激動的皇上,眼中更加淡漠。
“琰兒。”
“陛下,臣叫林鈺琅。”不卑不亢的聲音,連語氣都沒有絲毫起伏,彷彿真的只是告訴他自己的名字。
皇上閉了閉眼:“朕知道,你在怪朕,是朕沒有保護好你,才害你被追殺,命懸一線……”
林鈺琅耐着性子聽他絮叨,暗自思索着那雕龍寶玉到底怎樣才能得到手,突然外面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緊接着幾個年輕皇子不顧太監阻撓,便走了進來:“父皇,您瞧我們獵了什麼回來?”
林鈺琅事不關己的往旁邊挪了挪,陛下惱怒的訓斥:“誰讓你們私自進來的?”
幾位皇子嚇了一跳,才注意到一旁的林鈺琅,跟在最後面的一個皇子眼神閃了閃,不着痕迹的打量他,見他完好無損才默默鬆了口氣。
有了幾個皇子搗亂,皇上也無法再訴說自己的慈父之情,林鈺琅便趁機告辭,走到一處安靜的路口,後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林鈺琅回頭看了看,是剛才站在最後面的那個皇子。
幾個宮人跪下行禮:“參見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隨手打發他們,然後看向林鈺琅:“父皇念及林大人之忠心,特命我將今日所獵的鹿送與直毅公,不過看兩位似乎多有不便,不如由我送送二位。”
林鈺琅點了點頭,十二皇子打發走其他宮人,小聲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旁邊的黛玉驚訝的睜大眼睛,林鈺琅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黛玉便垂下眼睛認真走路,林鈺琅這才回道:“已經無礙了。”
十二皇子鬆了口氣:“哥……”
林鈺琅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過了會兒才說道:“以後叫我林公子。”他實在聽不習慣黛玉以外的人叫自己哥,太違和了。
“為什麼?”
“你怕別人注意不到嗎?還有,你現在的行為就很冒失,你知不知道現在身後有多少雙眼睛已經盯上我們了?”
十二皇子低下頭,直到出了宮,林鈺琅才嘆了口氣:“還是叫我林公子吧,早在踏出宮門那刻起,或許你的哥哥就已經不在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林家之子,不過他答應過的事情我都會完成的。”
十二皇子以為他是對皇家心灰意冷,又怕暴露自己才這麼說的,連忙聽話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哥,你放心吧,我很快就會讓你重見天日的。”
林鈺琅也沒多說什麼,直到了車上,見黛玉還在好奇,便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他就是那個原配的另一張底牌,她親生的小兒子。”
黛玉驚訝的捂住嘴巴:“陛下知道嗎?”
林鈺琅諷笑:“若是知道,他能活到現在?”
黛玉掀開窗帘左右看了看,這才輕聲問道:“哥哥想扶他登基?”
林鈺琅認真叮囑:“這皇家哪個人是簡單的?這個十二皇子也不簡單,日後見了他留個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