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身
因為賈府的族長賈敬就是個道士,賈府對於這些術士很是推崇,尤其來人一進府就說賈府有個公子是有大造化的,賈老太太等人自然聽出是誇賈寶玉,更是對他們深信不疑,將人好聲好氣迎了進來。
黛玉處理好一切,就聽外面鬧哄哄的由遠而近,緊接着王熙鳳先來敲了門,笑着問紫鵑:“林妹妹起了沒?”
紫鵑皺起眉頭:“姑娘有些不適,才剛剛睡着。”然後又看向王熙鳳身後幾個道士和婆子:“可是出了什麼事?”
王熙鳳推門走了進來,見黛玉聞聲出來,便拉着她安慰:“不是什麼大事,你且好好休息,他們轉一圈就走了。”
幾個道士一進來就嚴肅了臉色,拿着個像是圓盤一樣的東西四處看,突然把目光定在一旁放雜物的房間,抬腳就要走進去,春纖看到了,惱怒的攔住他們:“你們這些道士好生無禮,姑娘住的院子豈是你們能闖的?”
王夫人的陪嫁嬤嬤周瑞家的立刻站出來笑道:“這是來給咱們府里去邪氣的,姑娘且忍一忍,讓他們查了大家也都放心,若不然萬一真有什麼,妨礙了姑娘們就不好了。”
黛玉冷笑:“說什麼妨礙,我看不過是有人巴不得我這裏有什麼罷了。”
周瑞家的臉色一僵,訕訕的住了嘴,其他幾個婆子雖說不把黛玉放在眼裏,可也怵她不依不饒的嘴,過了一會兒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走了出來,態度有些刻薄:“這可是老太太的吩咐,林姑娘就是有意見,也別為難我們做下人的。”
黛玉神色一冷:“這裏是你們家,你們愛怎麼查便怎麼查,我哪裏有資格管,罷了,紫鵑,你這就去回外祖母,我跟哥哥明兒還是搬出去吧,省的在這裏被人指着鼻子罵。”
其他幾個婆子連忙拉住王善保家的,王熙鳳本就看不上這些人,見狀諷刺的勾了勾唇,這才走出來打圓場:“林妹妹也彆氣,她們哪裏懂什麼,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不過這事確實是老太太吩咐的,即便知道你這裏沒什麼,咱們也要有個過場不是?這樣吧,這幾個道士確實不好進姑娘的院子,我看就讓幾個婆子進去瞧瞧,有沒有髒東西還不是一目了然?”
幾個道士皺起眉頭,還是想親自查看,王熙鳳笑道:“你們方才也說了那東西是附在人身上的,讓她們去看看房子裏有沒有人,不是一樣清楚?”
說著叫了四個婆子,王熙鳳特意撇下王善保家的和周瑞家的,直接點了賈老太太身邊的賴嬤嬤進去查看,其他人也沒話說。幾個婆子進了雜物房四處翻了翻,紫鵑緊緊跟着她們,見她們走到一堆鹿肉旁邊,剛準備伸手,紫鵑連忙上去笑道:“這是我家大爺專門打來的鹿,孝敬老太太和幾位太太的,昨天太晚了沒送,一會兒我就讓人趕緊送去,再不吃可就不新鮮了。”
然後又從袖子裏掏出幾個荷包塞給幾人:“幾位嬤嬤辛苦了,我家姑娘今日實在身體不舒服,說話難免沖了些,你們多擔待一下。你們看,這裏也沒什麼能藏身的地方,我家姑娘一個未出閣的女孩,怎麼能做出藏人的事情呢?”
幾個嬤嬤平時都是在賈老太太身邊的,自然不缺這點打點,不過她們也知道賈老太太有多疼愛這個外孫女,再加上紫鵑在旁邊給足了她們臉面,又看了看確實沒地方藏人,就走了出去:“屋裏一堆雜物,一個人影子都沒有。”
道士們不相信,幾個婆子也惱了,覺得他們不識抬舉,王熙鳳乾脆帶着他們在門口看了看:“這房子就這麼大點,都沒處落腳,可怎麼藏人?”
見他們想進去,王熙鳳忙伸手攔住,臉都變了:“這可是姑娘家的雜物房,裏面什麼私物都有,要是被你們幾個道士撞破了,我們家姑娘以後還活不活了?”
道士們到底在別人的地盤,不敢太過放肆,只能不甘心的退出來,又拿着他們的圓盤四處轉,突然把目光定在黛玉身上,紫鵑臉色大變,怒聲斥責:“道士無禮,我們姑娘豈是你們能看的!”
王熙鳳臉色也不好看,她本就不信這些牛鬼蛇神,此刻早沒了好性子,不過還是壓着脾氣說道:“讓幾個婆子把剩下的屋子搜一搜,若看見人影就帶到你們跟前辨認,剩下的幾個院子都是姑娘們的住處,你們即便是道士也多有不便,幾位道長就在院子裏歇歇吧。”
一群婆子立刻衝進剩下的屋子,尤其剛才被黛玉下了面子的周瑞家的和王善保家的,更是翻箱倒櫃,最後人影是沒找到,居然被她們找出幾個破香囊和玩物,分明是賈寶玉的東西,王善保家的立刻眼冒精光:“這個是寶二爺的東西,怎麼會在一個姑娘的屋子?”
黛玉氣的臉色發白,王熙鳳拍了拍她,不在意的笑道:“他們從小一同吃一同住的,幾個破玩意罷了,能有什麼要緊,這東西要說起來,我那裏也有不少呢,大家也都累了,還是趕緊去別的院子看看吧。”
幾個道士明明感覺到氣息就在這裏,可這府里幾個人攔着他們根本就沒辦法找尋,只能不甘心的再去別的院子去找,不過還是對這裏留了些心。
等那伙人一出院子,黛玉立刻小聲問紫鵑:“都安排好了?”
紫鵑連連點頭:“姑娘放心吧,一會兒有的他們暈頭轉向。”
黛玉這才放下心,連忙讓雪雁她們出去守着,自己和紫鵑去了雜物房,搬開案上的鹿肉,掀開下面的板子,將藏在裏面的林鈺琅給搬出來放回床上,又趕緊吩咐了雪雁她們去給各院子送鹿肉。
過了不多久,雪雁就回來了,一邊幸災樂禍的笑道:“有個道士的圓盤被三姑娘給摔了,聽說他圍着三姑娘的院子非說邪物就在那裏,還差點闖進三姑娘的房間,結果惹惱了三姑娘,摔了他的東西不說,還把他們趕了出去,嚷嚷着她自己就是那邪物,有本事收了她。”
黛玉低下頭看着林鈺琅越發晦暗的臉色神情有些凄涼,若是哥哥醒着,自己也不會忍着,只因這會兒哥哥被他們所傷,自己身在賈府也只能忍氣吞聲罷了。
一邊幫林鈺琅按壓傷口一邊讓雪雁她們守好院子,不能再讓任何人闖進來,臨到晚上,林鈺琅的臉色已經逐漸發黑,傷口的血還是止不住,黛玉心裏惶恐又慌亂,可是現在她也不知道哪些人可靠,尤其外面又有人等着抓林鈺琅,但是林鈺琅再不治就沒救了。
紫鵑突然想到:“寶二爺那玉,大家不都說是個寶貝嗎?”
黛玉眼睛一亮,不顧大晚上的,跑去賈寶玉的院子把他叫出來,說要借他的玉戴一戴,賈寶玉有些為難:“那玉襲人收着。”
黛玉只好和他一起去找了襲人,趁着賈寶玉和她說話的功夫,悄悄從床下拿了玉出來,回去院子放在林鈺琅身上,別說還真有些效果,最起碼傷口不再淌血了,黛玉稍稍安心了些,又忙命人去熬補血的葯。
一直到了天快亮時,周圍空氣突然一陣扭曲,緊接着出現了兩個人影,黛玉嚇了一大跳,忙擋在林鈺琅的床前,厲聲喝道:“你們是何人?”
一個模糊的影子解釋道:“是你讓人召我們來的。”
另一個穿玄色衣服的人皺了皺眉,聞到空氣中的血氣,連忙衝到床前,一把抓住林鈺琅的手腕,黛玉趕緊想攔,被剛才的影子拉住:“沒事,他能救鈺琅。”
黛玉這才頓住動作,看着那人將一絲絲金光慢慢渡進烏黑的傷口,然後逐漸壓制住傷口的黑氣,漸漸露出鮮紅的皮肉,然後緊接着傷口快速癒合,不一會兒就恢復如初,然後那人又渡了一團氣在林鈺琅口中,林鈺琅原本灰敗的臉色便紅潤了許多。
黛玉一喜:“哥哥沒事了?”
黑衣人收了功法,從林鈺琅身上摸出一塊玉,仔細看了看,抬頭轉向黛玉:“這是?”
黛玉急忙解釋:“這是我一個表兄身上戴的東西,聽說是生下來便含在嘴裏的,我不知如何處理兄長的傷口,只當這是個寶物,就讓它暫時壓制兄長的傷,可是有不妥?”
黑衣人搖搖頭:“你做的很好,這確實是寶物。”
然後對着玉施了個訣,那玉裏面竟然分出一團燦若朝霞的光芒出來,籠罩在林鈺琅身上,過了一會兒,光芒慢慢淡去,玉則變得暗淡了許多,然後林鈺琅就緩緩睜開了眼睛。
黛玉連忙撲到床邊:“哥哥。”
林鈺琅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髮:“我沒事。”
那個模糊的影子哼了一聲:“還說沒事,差點魂飛魄散,你到底幹嘛去了?”
林鈺琅這才看到二人:“是你們救了我?”
黑衣人皺起眉頭:“你做了什麼?怎會傷的如此嚴重?”
林鈺琅先看向黛玉:“我覺得腹中有些飢餓,你去幫哥哥弄點吃的來吧。”
黛玉聽話的走出去,林鈺琅這才伸出手,不一會兒,手上便出現一株纖綠可愛、靈氣逼人的靈草。
兩人驚訝道:“你把你妹子的元身奪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