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
[東方快車:什麼玩意?]
[大力金剛:@好大一個宇宙,說人話,謝謝。]
[好大一個宇宙:李相浮領養了一個跟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孩子。]
群里劃過一水的省略號。
一向淺水的人也被炸了出來。
[風靡萬千少女:一模一樣?孩子多大?]
[好大一個宇宙:瞧着六七歲。]
[風靡萬千少女:……我開始陰謀論了。]
劉宇還想多了解點情況,彷彿一分鐘前說要離開的人不是他一樣,不時抬頭和李相浮說話,手下快速回著信息。
“跟朋友聊天?”李相浮坐在左側的沙發上,給李沙沙剝瓜子仁吃,狀似隨意問了句。
劉宇乾笑一聲,準備收起手機,群里又有新消息:
[東方快車:呵呵,李相浮根本沒羞恥心,故意說領養。後續的措施就是他故意冷着孩子,激起老爺子的同情心,讓老爺子親自開口為孩子上戶口,加速孩子徹底融入李家的進程。].
[風靡萬千少女:@東方快車,分析牛逼!不愧是斗過三個私生子弟弟的人物!]
[大力金剛:兄弟們把牛逼打在公屏上。]
來回幾個人水群,因為一水的“牛逼”滾屏,劉宇看得皺眉,卻品出幾分道理。
大家族什麼沒見過,故意教小孩子討好長輩,一不小心就等於把心機寫在臉上。相反,故意冷着孩子,長輩肯定心疼。
念及此劉宇不禁餘光瞄了下李相浮,後者正漫不經心剝着瓜子,合該是父慈子孝的畫面,雙方卻全程沒交流。
他咳嗽一聲,待李相浮把目光投過來時問:“這孩子的生母……”
“領養的,”李相浮淡淡道:“自然是被父母拋棄了。”
不料他會在孩子面前公然這麼說,劉宇心裏暗罵不做人。
另一邊趙開後知後覺還沒把孩子的事情告知老闆,只說了晚上會有朋友來拜訪李相浮。猶豫着該怎麼措辭提這件事,幾次拿出手機又放到一邊。
李相浮拿李沙沙做借口:“下次再聚吧,在飛機上他沒怎麼睡好。”
“好,”劉宇目中的輕視消失不見,笑呵呵道:“這兩天忙完了一定要聚一次,我做東。”
李相浮微微一笑:“好。”
這一笑有攝人心魄的資本,劉宇過往還真見識過所謂的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心,但五分欲拒還迎五分端莊賢淑還是頭一回目睹。
賢淑?
他被自己的用詞嚇得打了個冷顫。
劉宇受到刺激,離開時腳步都是虛浮的。渾然不知自己轉身的瞬間,李相浮面上的笑容很快淡去。
打發了惱人的不速之客,屋外月光如水,忽然激起了他撫琴的興緻,良辰美景偏偏缺少一把好琴。
穿越前家裏每個月寄來的生活費李相浮是有多少花多少,如今穿回來了,卡上的餘額在買完飛機票后少得可憐。一把好點的琴不會太便宜,有黑歷史在前,杜絕他胡作非為的可能,這段時間家裏肯定會對零用錢卡得極其嚴格。
李相浮關上門,在看到趙開時有了主意。
他先給李沙沙使了個眼色,輕聲囑咐了幾句。
李沙沙跑去開電視,抱着遙控器翻找感興趣的點播,似乎和國外的成長環境有關,趙開發現他一直在外國片子裏翻找。
“趙哥。”李相浮突然開口。
他乾笑一聲:“小少爺這聲哥,我當不起。”
“什麼年代了,還少爺不少爺。”
小少爺最開始只是一種調侃的叫法,李相浮記得他還小的時候,周圍人還會親切地叫他“相浮,”後來他多次闖禍后,外面人最常說的便是“李家的小少爺唄,擔待着點。”
久而久之,這個稱呼便漸漸傳開了。
李相浮自嘲地笑笑:“還是叫名字聽着順耳。”
趙開勉強喊了聲相浮,下意識就覺得對方冷不丁找自己搭話肯定沒好事。
誰知李相浮只是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今天多謝你來接我。”
趙開跟着客套兩句,雙方陷入無話可說的地步,一時間寬敞的客廳只剩下電視機的聲音。
氣氛更加僵硬前,趙開想着劉宇走了,李相浮惹出事的可能應該不大,準備考慮離開。邊看電視邊醞釀著措辭,視線卻被正在播放的劇情吸引——
陰暗的的地下室里,被五花大綁的人蜷縮在地上,痛苦挨着踹踢,被逼問過往生活上的細節。綁匪是個年輕帥氣的男人,得到充分的信息后,他拔下幾根受害者的頭髮,回到豪宅,故意把頭髮絲纏繞在梳子上。
甩了甩手上的水,男人抬眼時不經意間看到被鏡子映照出的半截衣角。
他緩緩咧開嘴,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刀,衝出去一把拽住了想要逃跑的年邁管家,儒雅的外表下藏着一絲猙獰:“果然……你已經開始懷疑我的身份了。”
鏡頭閃回,真正的豪門公子幾年前因為同性戀情和人私奔,誰知戀人心懷不軌,囚禁他不說,還把自己整成相似的容貌,挑了個適當的時機跑回來。
豪門公子的父親病重,對於兒子的歸來格外歡喜,只有在家工作幾十年的管家敏銳地察覺出哪裏不對。
這是部國外的片子,血腥鏡頭拍得格外逼真。
手起刀落,匕首狠狠插進老管家的身體,鮮血噴涌而出。
“哦!”老管家被捅腰,尖利慘叫。
趙開彷彿被刺中了腎,身子跟着一顫。
“啊!”
又是一刀。
趙開臉色更不自然了。
有些事經不起細想,譬如他記得李相浮似乎是沒有痣的,而現在眼角有一顆很小的痣,距離眼睫位置很近,平添了幾分魅惑。
這孩子專門挑了這麼一部片子點播,會不會是在發射求救信號。
李相浮突然站起身:“喝點什麼?”
趙開:“不了,我就先回去……”
李相浮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已經走到廚房:“果汁還是酒?”
趙開脖子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彷彿一把冰涼的劍正架在上面。他不敢輕舉妄動,生怕會激怒對方,也給自己來一刀。
“伏特加。”他喉頭一動:“加冰。”
此刻急需烈酒壯膽。
凝視李相浮站在那安靜碎冰幹活的畫面,趙開轉過頭想趁機和李沙沙說上幾句,小孩子眼神閃爍了一下:“爸爸正在看着我們。”
趙開僵硬地轉過脖子,泛着冷光的冰錐正上下晃動,李相浮似笑非笑地望着這邊。
趙開費勁地扯了扯嘴角,沒話找話:“冰不用太多。”
“好。”聲線溫柔得像是新鮮的蜜餞,就是不知道這蜜餞塗毒了沒有。
這樣的笑容令趙開毛骨悚然,輕易拋開所有顧慮,給上司發了一條短訊:有情況,請您速回。
那邊電話很快打來,古板的聲音帶着幾分不耐煩:“他又闖什麼禍了?”
恰好李相浮端着酒杯走過來,趙開沒法說得太明白,只能支支吾吾嗯兩聲,幸好他遇到的是個聰明的上司,沒有隔着不同空間追根究底,聽意思是要回來一趟。
趙開險些激動的眼淚都要給他流下來。
片子被快進看完一遍,小孩特別安靜地坐在那裏,又重頭看起,趙開再次直覺這就是求救信號。
李相浮放下酒杯,忽然繞到沙發後面,趙開立刻直起身,盡量不打哆嗦地掏出打火機,走到窗邊佯裝要抽煙。
“禁煙,”漂亮的眉頭輕蹙,李相浮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孩子不能聞。”
落地窗外響起輪胎壓過車坪的響動,趙開認出是老闆的車,親眼看到亮着的車燈時,心中只有一個念想:得救了!
門被推開,夜晚的寒氣隨之灌入。
來人身姿挺拔,和李相浮是截然不同的氣質。作為家中長子,李懷塵氣場很足,哪怕是人多的場合,單單往那裏一站,也不是可以忽略的角色。
看到不省心的弟弟,他眯了眯眼,隨手把鑰匙扔到一邊,倒是沒有趙開初見李相浮時那麼大的反應。
趙開朝上司靠攏,輕咳一聲給他指了指李沙沙的方向。
李懷塵面無表情:“長本事了。”
對面人曾經的荒唐事太多,作到差點自己玩死自己,以至於搞出人命都不顯得奇怪。
多得一個字都沒說,李懷塵冷歸冷,到底不至於在孩子面前公開談論一些事。
就怕才緩和一點的氣氛因為領養一說再次僵持,趙開拚命使眼色,希望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爺能停止蹩腳的謊言。
可惜李沙沙親自開口說:“我是被收養的。”
明明是局外人,趙開拼了老命地把話題往回拉:“相浮變化特別大,我今天去機場差點沒認出來。”
重點在於前半句的強調。
李沙沙又開始專心看電視,情景重現……老管家被捅。
“啊!”
那一聲慘叫彷彿叫在了趙開的心上,他迫切地希望上司能自己品出一些東西。總不能他親口去說“我懷疑你弟弟是假的”這種話。
客廳里,靜坐着三個大人一個小孩,一言不發看着電視。
過了稍頃,李相浮起身去衛生間,路過李懷塵身邊時手指從長發縫隙間穿過,眨了眨眼,目光中充滿暗示——
你看這頭髮,又黑又亮。
回來時指尖不經意掃過冰涼的手背……你看這血管,細長清晰。
他的暗示似乎終於起了作用,李懷塵薄唇微動,終於說了對方想要聽到的:“你這次回來變化太大,大到有點不像是我弟弟。”
停了一下說:“現在聯繫國外復盤行蹤時間太長,還是直接做鑒定最方便。”
一旁趙開聽得倒吸冷氣,說得這麼直白,萬一真是個冒牌貨被激怒殺人滅口怎麼辦?
李相浮果然面露不虞:“沒必要這麼侮辱人。”
心道肯定要開撕,趙開試圖找個借口溜走,尚未行動便聽李相浮用誓不妥協的口吻說:“想讓我做鑒定,除非給錢。”
預備逃跑的腳步停下,趙開眼皮一跳不禁去看上司,誰料後者絲毫不驚訝,彷彿一早便料到他會這麼說。
“多少?”李懷塵淡聲問。
李相浮聞言面色微緩:“頭髮五萬,現拔X1.5;支持真人現場采血……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