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襁褓姻親(下)
晴空日照,雞鳴狗叫之時四人出了東興鎮。WENXUEMI.CoM苗英心中一直擔心三清觀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催促着幾人快行,找到四叔后想辦法解困。江九海愛酒如命,懷中抱着酒罈,酒香撲鼻哪能自抑,趁着三人不注意偷喝了幾口。這百年女兒紅經過百年窖藏已成酒漿,滴酒成線,飲食時應勾對三鍋女兒紅配以端午辰露為最佳,哪有江九海這種飲法,三口下肚已經飄飄晃晃,腳下無根。
江九海飲了五口后,眼皮猶如鉛墜不能睜開,突然一個跟頭栽倒在地,沉沉睡去。苗英怎麼也呼喚不醒,只得將他與黃甲二人一馬二乘,這樣速度就慢了下來。
走了四十多里,後面兩匹快馬由遠而近。黃乙眼尖看見一匹馬上坐的正是喪門劍,另一匹上坐着一個白鬍子老道,知道仇人來了忙告訴黃甲和苗英。幾人加快步子,怎奈心急腳慢,不多時便被人追上了。喪門劍離很遠就嚷開了,“有種的別走,殺了人就完了嗎?三清觀不會放過你們的。”黃乙熱血上涌不肯再走,手握單刀站在路中央,不多時那二人來到跟前。
喪門劍用手一指四人對白鬍子老道道:“師叔就是他們殺了師兄。”白鬍子老道從馬上跳下,一掌就將黃乙震昏,黃甲見兄弟受了傷不顧身上傷痛,雙刀一揮截向老道頭、胸,刀剛使出眼前金星亂冒,手臂上巨痛雙刀飛出,四肢麻木不能動彈。苗英心中焦急,喚了幾聲江九海,江九海沒有半點反映,眼前這白鬍子老道武功不知高出自己多少,自己動手也是不堪一擊,不如先找到四叔鐵刀手黃典再從長計議,想到這裏轉身便跑。那老道兩步就來到他的身後,突然一枝袖箭飛來伸手抓住扔到一旁,剛一回頭又有三枚金鏢飛至低頭躲過,苗英已奔出了五六步。老道輕輕一笑兩縱之間來到苗英身後,伸手去捉又是三枚金鏢飛來,矮身躲過,足下不停叫喊道:“看你有多少零碎。”
苗英心驚此人功夫之高,自己身上這些東西只不過能延緩被捉的時間而已,絕沒有逃跑的可能。跑了三十多步,身上的東西打得差不多了,靈機一動不再向前跑而是轉身向後跑。老道見了一怔,心道:這小子傻了不成,不逃命反而來送死,莫非有什麼獨門的暗器不成?一思索之間苗英已經穿過他的身旁飛身上了馬,喪門劍正在綁江九海,不成想會有這樣的變故,措手不及眼看着苗英跑了。世上的事就是如此,當你絕望之中做出反常的舉動,也許會得到奇效。老道暗笑,這少年是傻了,不往別處跑竟然往回跑。老道也是一根筋,天廣地闊沒有路的地方人走了也是路,果然苗英向左首密林中提馬而行。
苗英一口氣翻過了兩座山峰,回頭看看不見有人,側耳傾聽只有絲絲風聲和鳥鳴,沒有大動物走動的聲音,這會兒心裏有了底。他覺得全身酸痛難擋,方才真是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低頭去看那馬滿嘴黏液已然不行了,剛要下馬,馬突然塌了下去再也站不起來了。太陽此時爬得老高,苗英也不敢停留,應該儘早找到四叔鐵刀手黃典,時間一長三人性命只怕不保。走了兩個時辰才出了這片密林,從一老農處打聽到黃石的方向,一刻不停地向黃石奔來。
子夜時分苗英進了黃石,大街上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人影,苗英又餓又累,看着一排排黑色的房屋,哪裏是黃家呢?正在躊躇之計,遠處來了兩個人看身形心中狂跳,正是白日見到的老道和喪門劍,忙閃身躲入了巷內。
只聽喪門劍道:“師叔,區區一個鐵刀手黃典怎能讓你老人家親自來呢?讓我和幾個同門師兄來不就可以了。”老道道:“你們那兩下子呀,哎,當初我就勸書剛功夫無止境,讓他多多用功,可那小子學了點能耐就傲得很,有今日之死也不屈了他。”喪門劍道:“師叔也不要怨書剛師兄,他與江九海相鬥時那小子從房子上發了一袖箭,我也差點着了他的道,要不江九海哪裏是書剛師兄的對手。”老道道:“這話說的在理,那小子沒什麼能耐,不過會使幾個暗器而已,這次一定要將他們都收拾了,不然我們三清觀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黃典家在哪?”喪門劍用手一指不遠處的院子道:“那就是了。”苗英輕輕跟在二人身後,心裏祈禱黃典千萬別在家。
苗英跟着二人來到黃宅,看着兩人上了房,自己偷偷進了柴房點了把火,拿起一個銅盆猛敲,“着火了,着火了。”兩名老道驚慌地躲了回去。黃家上上下下出來三十多人,左鄰又舍男女老少也都端着水出來忙活,火本就不大,眾人幾盆水下來也就撲滅了。人群中一個胖漢子一直看着苗英,苗英從他的神情和氣質知道這人就是四叔鐵刀手黃典,手一探一枚飛蝗石打向黃典轉身向外跑去。黃典見他手動一個箭步就沖了過來,二人一前一後幾個起縱之間出了黃石。
出黃石不遠,苗英突然回身給黃典跪下,黃典吃驚不小。苗英將自己的身份和黃甲黃乙的事說了,又將這幾年的遭遇一一說了,說到最後爺倆抱頭痛哭起來。從苗英的話中黃典分析那老道有可能是書剛的師傅,三清觀二觀主上清天尊占名士,此人心狠手辣,武功高強。
兩人沒有返回黃石,星夜奔東興鎮而來。日到中天,兩人進了東興鎮,黃典進城打聽情況,苗英實在太累了躺在一棵樹上休息。兩個時辰后黃典帶了三斤牛肉,四張蔥花大餅和兩袋水回來,兩人邊吃邊商量如何行動。黃典道:“我們務必趕在上清天尊回來之前將他們救出來,昨天夜裏他二人未必知道我們來了東興鎮,現在回來也得半夜趕到,天一黑我們就動手。黃石我們是不能回了,得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躲上一躲,然後再從長計議,可去哪裏好呢?”苗英忽然想起自己要到洛陽去送信的事,忙道:“去洛陽五叔家如何?”將幽靈教的事告訴了黃典。黃典道:“這也是一件急事,好,我們就去洛陽,我和老五也十多年不見了。”
吃了飯後,黃典進城買了五匹健馬和乾糧以備逃走之需。兩人挨到天黑進了東興鎮,來到白雲客棧,黃典打聽到三人被關在柴房裏,苗英對裏面很熟悉,二人很順利地來到柴房。柴房門口只有兩名小老道,此時已沉沉入睡,黃典一人一掌將小老道擊昏。江九海和黃氏兄弟果真關在裏面,黃甲和黃乙被書才打的遍體鱗傷,兩人年輕體健也無大礙,倒是江九海喝了百年女兒紅被抓進來兩日還不醒,喪門劍懼他武功將他綁在一根石柱上。
苗英背着江九海,黃典扶着兩個兒子,五人藉著夜色,悄無聲息地出了白雲客棧出了東興鎮,連夜騎馬奔向洛陽高家。江九海三天後終於醒來,醒來后對發生了什麼事一無所知,只是不時提起那百年女兒紅,說那是世上最好的酒,丟了怪可惜的。氣得黃典直罵他,兩人口角了一路。黃甲傷勢不輕,一路上找了幾位大夫,走走停停所以到了洛陽時比幽靈教遲了十來天。
聽着苗英的述說,在場的人們幾乎都忘了吃飯,說到悲痛之處高文昌等人哭成了一片,韓飛也身受感染,相比苗英自己是多麼幸福呀。高文昌搌搌淚水對苗英道:“孩子,以後好了,這裏就是你的家了。”聶思雨一旁道:“過去的就過去了,今日大家相聚應該高興才是。”黃典也道:“是呀,我們應該高興,能夠好好活着就應該高高興興地活着。來,喝酒。”人們的情緒漸漸好了起來。
喝了一陣,高文昌站起來對江黃二人道:“江三哥,黃四哥,我們應該敬苗二哥一杯。”聶思雨急道:“文昌你怎麼?”黃典道:“弟妹,五弟的這個提議好,我們哥五個生里來死里去……”眼裏含淚再也說不下去了。
高文昌命秋菱取來紙筆,親自研磨膏筆。高文昌道:“三哥你來執筆。”江九海腳步沉重地來到桌前,接過筆嘆了口氣,揮筆一蹴而就。韓飛湊近一看見寫的是“先兄苗昆之位”,心中熱血翻滾,天下真有如此兄弟之情,只怕當年桃園三結義也要遜色三分。高文昌命苗英捧着牌位,高文昌,黃典,丁九海三人一字排開跪了下去,深深拜了三拜。高文昌哭道:“二哥,你走的太早了,如今英兒已經長大**了,您也該泉下有知。您走了十三年,我們兄弟才知道,二哥我們再給你一拜,二哥。”三人又拜了一拜。黃典道:“老二,你的死多少跟你的性格有關,我們一起暢遊長江,放韁大漠,大鬧清澗府,如今……”江九海道:“酒泉,我們哥五個中只有你能和我喝酒喝到一塊去,記得每次喝酒都是我倆堅持到最後,所以我叫你酒泉,你叫我酒海。苗英這孩子不錯,挺對我的脾氣,只是還不知道酒量怎麼樣?你也別饞,我喝酒的時候也給你點。”
江九海再也說不下去了,眾人無不動情。高文昌道:“今日倉促,另找吉日我為二哥再造靈牌,讓英兒找到你的屍骨后建一座好墓。”高文昌將高軒竹叫過來跪在他身邊,又對苗英道:“英兒將靈位交給你嬸嬸,你也過來跪下。”等二人跪好,接道:“二哥這是我的女兒軒竹,還記得十七年前我和你訂的襁褓之約吧?他們都長大了,趕明兒找個良辰吉日我就給他們辦了。你倆給二哥磕個頭,算是見過公婆了。”高軒竹突然站了起來,滿臉凝固地看着別處。高文昌吼道:“你給我跪下,反了天不成,你給我跪下。”聲音幾近撕裂。
聶思雨怕女兒受苦硬是將她壓了下去。高文昌滿臉通紅,咬牙切齒道:“把你們身上的長命玉鎖都拿下來,那是當年二哥給軒竹的信物,是苗家的傳家至寶,兩個是一模一樣的。今日讓二哥做個見證,我高某人不會做出對不起朋友的事。”
苗英從項上取下來一個如意形的玉鎖,做工很是精細,四周白花蝙蝠為襯,中間是一個金元寶上面刻着“長命百歲”四字。韓飛一瞧心中涼了半截,在北邙山中高軒竹將她帶的玉一分為二,給自己一半,看起來跟這個竟是如此的像。難道是苗家的定情信物,這可如何是好?手下意識地去摸藏在內衣里的那半塊玉,玉溫涼滑潤可他攥在手裏滲滲出汗,曖昧地看着高軒竹。
高軒竹一聽也是一驚,偷眼去看韓飛,見他也看着自己,眼淚在眼裏打轉,跪在那裏一動不動。高文昌等了一會兒大聲道:“軒竹!你的呢?我不是告訴過你,一定要好好保存的嗎,快點拿出來。”高軒竹冷冷道:“我沒有帶。”高文昌道:“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能不帶,你從小帶到大的,難道丟了不成?”高軒竹道:“我沒有帶。”高文昌道:“小妹,你和鳴鳳回去取來。”聶小妹站着沒有動,偌大個劍廳此刻凝固了一般,有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鳴鳳看情形不對,偷偷去拉聶小妹的衣袖,聶小妹猛地一收仍是不動,不說一句話。高文昌咒罵道:“都長大了,都有主意了,我說話你們都不聽了是吧!”獅吼般撲向高軒竹,聶思雨跳過來攔在高軒竹身前,象一頭護犢子的母老虎,眼睛瞪得大大的,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你這是要幹什麼?”兩夫妻眼看就要扭打到一起。黃典和江九海見眼前二人心中都堵了一塊大石,不知如何是好,苗英更是忐忑不安,站起來不是,跪在高軒竹身邊更不是,後悔不該來高家,物事是人非,世態炎涼。
高軒竹突然道:“你們別吵了。”高文昌夫婦沒有聽見仍是吵個不停。高軒竹大聲道:“你們別吵了。”說話之間從項上取下半塊“長命玉鎖”放到桌子上,對苗英道:“那天不小心打壞了,我不知道這玉鎖還有這種意義,還給你吧,那半塊過幾天等我找到了也還你。”她眼睛一直看着韓飛,也是在對他說。
高文昌本已平靜下來,聽高軒竹如此說更加惱怒,凶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退婚不成?只要我活着你就別想。”聶思雨一邊阻擋着丈夫一邊對聶小妹喊道:“小妹你還不快把軒竹扶回去。”黃典和江九海勸高文昌道:“文昌何必要這樣心急呢?孩子們的事要慢慢來,軒竹一時難以接受。”聶小妹和鳴鳳扶着高軒竹去了,身後人們的吵鬧聲久久不停。
第二天韓飛起來很早,昨晚睡得很晚,高軒竹走了之後他坐站不寧找了個空兒回來,一宿半睡半清醒,混混噩噩想着心事。天剛亮他就起來洗梳,十多年養成了不睡懶覺的習慣,每天都是雞鳴時起來練武,無論春夏秋冬,風霜雨雪。一夜不眠精神很差,練了一套“少林五僧拳”略覺得好了些。在院裏走了一會兒,信步走了出來,不知不覺來到前面,看見劍廳仍是人聲嘈雜,料是兄弟多年不見徹夜長談。轉身剛要走,被屋裏的人發現了,一個聲音道:“外面是誰?是鶴鳴賢侄嗎?快快進來。”聽聲音是高文昌。
韓飛進了劍廳,劍廳里有三個人,高文昌、黃典、江九海。三人臉上象落了一層霜,白而無光澤,江九海喝的太多了趴在桌子上。韓飛坐在高文昌的身旁,高文昌為他斟了一杯酒道:“鶴鳴起的好早呀!昨天晚上真是見笑了。”韓飛苦笑道:“沒什麼?一家人吵吵鬧鬧是常有的事,不知二位叔叔在談些什麼?”高文昌道:“我們在談三清觀的事,鶴鳴知道吧?”韓飛道:“我聽師父說過一些,三清觀是武林勝地,大觀主玉清星君康健,二觀主上清天尊占明士,三觀主太清老叟樓易。這三人都是武林中響噹噹的人物,師父說現在三清觀威名不在丐幫、少林之下,只是他們的行為不被俠義之士看好。”
黃典道:“是呀!大觀主玉清星君為人極為和善,不好與人爭鬥。三清觀的事物大多由二觀主上清天尊管理,此人表面行事丈義卻是個大奸大惡之人,我聽江湖道上的朋友說,他極為好色,三清觀的山下養了不少絕色美女,這哪裏是道家清修所為。上樑不正下樑歪,他自己行為不正怎樣管教徒弟,書剛就是一例。三觀主太清老叟是三人中武功最高的,此人愛鬥狠比劍,他跟江湖上很多人都比過劍,五年前不知所蹤。三哥和我那兩個畜生惹了大禍啦。”高文昌道:“四哥多想了,你在我這先住着,明兒我派人去塞北木家寨把大哥一字電劍木南清找來,我們哥四個一同作戰,不見得就怕他什麼三清觀。”
韓飛道:“這樣做不怎麼妥當,不如找幾位江湖上得高望重的老前輩從中調解一下,黃叔叔不是說大觀主玉清星君與人和善嗎?我想他師侄輩中有這樣的敗類,他是不會不知道的,只要我們好好說說,曉以大義,或是拜山謝罪給他們點臉面也就可以了。實在不行,我們再與他們斗個魚死網破。”黃典道:“韓公子說的是,只是怕那上清天尊不依不饒呀”高文昌道:“是呀,三哥將他的大徒弟一筆刺死,那老兒不是一個省油的燈。”江九海突然坐起道:“媽的啦,老子還怕他不成,大不了不就一死嗎?”說完后重新趴在桌子上不在言語了。
黃典道:“老三什麼都好,就是這嗜酒如命,早晚會害了他。”高文昌道:“四哥,你看英兒說的那兩個神秘人,會是什麼人?劍聖宮已經絕跡江湖十多年了,我跟他們也沒有什麼過節。”黃典道:“不久前,我聽說江蘇佟家寨遭了劍聖宮的襲擊,還有南山鏢局……這兩家都是被搶了威鎮江湖的武功秘籍。苗英不是說,聽見她們讓幽靈教來取‘巨闋劍’和‘鴛鴦劍劍譜’嗎?依我看多半是劍聖要重出江湖了,劍聖要收集天下武功秘籍和寶刃,這隻怕是第一步呀!看來江湖將要有一場風霜雪雨啦。”
高文昌道:“這一節我也成想過,只是幽靈教為什麼不直接來找我,卻要去抓軒竹呢?實在令人費解,而且韓公子救了軒竹后,那幽靈教又神秘的消失了,這裏面一定又有隱情。”韓飛看着高文昌道:“幽靈教是無意中遇到高小姐的,我想他們可能懼怕您的武功,他們知道高小姐是您和聶女俠的掌上明珠,所以想用高小姐來換劍聖宮要的那兩樣東西。”二人點了點頭。
韓飛沉默了一會兒道:“高叔叔,我來的時間也不短了,現在高家上上下下又有這麼多事情,我看我明天就走了。”高文昌驚道:“鶴鳴,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為何又要離去呢?都是讓那丫頭鬧的。”韓飛忙道:“不,不是的。”高文昌道:“那好,再住兩個月,你可是答應我了。四哥你陪三哥進去睡覺,太陽都出來了,我跟韓公子有些事情要說。”說著興沖沖地提着劍直奔後院練武場,韓飛只得跟着。
高文昌精神有些不好,一柄巨闋劍使得飄忽不定,腳下無根。韓飛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便說解,凝神靜氣仔細看起來。轉眼間四十二式鴛鴦劍盡皆使完,高文昌汗流浹背氣喘吁吁。韓飛道:“高叔叔一夜未眠,還是先休息一會吧!侄兒答應你就是了。”高文昌大笑道:“一夜未眠又有何妨,賢侄瞧好我再給你使一遍。”說話之間有舞了起來。韓飛是武術世家,藝承少林高僧,對於武學一點就通,高文昌練了兩回他就記住了十之一二。
高文昌練完之後坐在椅子上休息,看着韓飛道:“鶴鳴看得怎麼樣?”韓飛道:“這鴛鴦劍劍招巧妙,變化無常,只是我覺得雖然高叔叔使得剛猛強勁,但在我看來劍招倒有幾分女式,來府上那天聶女俠與南海二魔相鬥時,使的鴛鴦劍卻是身形嫵媚,沒有太大的破綻。”高文昌打了個唉聲道:“是呀,賢侄眼力不錯,我聽岳父說過,這套鴛鴦劍本是一名女子所創。我岳父也覺得男人使來不太儒雅,後來也極力改過其中幾招,但終不及原式。我使來虎虎生風其中破綻不少,只能盡量避免,不過凡事有利必有弊,要知道不論什麼武功,多麼高超嚴密的套路都是有破綻的。”
聶思雨從院門口閃了進來,邊走邊道:“你怎麼了,精力旺盛呀,一宿沒睡還不快回去睡一會。”然後和韓飛寒暄了幾句。高文昌一臉不悅道:“哼,都是你教出的好女兒。”聶思雨看了一眼韓飛道:“好啦,是我的女兒不是你的,我教的不好行了吧!你一夜不睡倒罷了,我看韓公子也是沒睡好,時間有的是也不差這麼一兩天。早餐已經做好了,韓公子也餓了。”韓飛笑着說是。高文昌覺得體乏無比,困憊不堪也就回去休息了。
韓飛回到屋中,飯食果然送來了。一個丫鬟打扮的人背對着他,不是鳴鳳。韓飛道:“這位姐姐……”那女人轉過頭來,笑道:“我是你什麼姐姐呀?”不是別人正是高軒竹。韓飛頓感全身猶如有萬顆針刺,心底狂跳,臉一紅說不出話來。高軒竹看他的神情,低垂眼瞼沉默半晌,然後苦笑道:“怎麼不想見我?”韓飛道:“不是的,但你確實不應該到我房間裏來。”高軒竹道:“你是怕別人說長道短嗎?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給你下廚做飯,端茶送水也是應該的。”韓飛道:“我是為了小姐的名節着想,以後不要這樣了。”高軒竹漠然不動,苦笑道:“難道你真的不了解我的心嗎?”韓飛道:“我了解只是……我們看來是無緣了。”高軒竹分明看到韓飛眼角有一滴晶瑩的淚,但它沒有划落,泛着令人眩目的光。
一連五日,韓飛都是早起后與高文昌學劍,然後回來吃早飯,再練到日上三竿,風雨不變,已有小成。第六日,韓飛練完劍后別了高文昌往回走,迎面差點撞到一人,正是夏蓮。夏蓮嘻嘻怪笑道:“韓公子練武練的頭昏了吧,怎麼也不看路,差點撞到奴家。”韓飛道:“姐姐取笑我了,我哪裏是練的頭昏了,我是嗅到姐姐身上的香氣,尋香而來呀!啊!好香呀!”
夏蓮笑道:“真是看不出來,原本道貌岸然的人兒,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韓飛道:“姐姐這話就錯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好話可不是隨便就說的,只有看了當說之人才能說。”夏蓮收了笑容道:“好了不鬧了,我也不聽你的奉承,我家小姐讓我將那半塊長命玉鎖取回去。”韓飛一聽全身僵直,沉默半晌道:“罷了。”從項上取下半塊玉鎖遞給夏蓮,轉身便走。夏蓮叫道:“公子慢行,我家小姐還有話交代。”韓飛嘎然而住,夏蓮給他一封信小聲道:“你也知道這玉鎖是苗家的,小姐從小到大一直都帶着它,可從來不知道其中的事情,還以為是高家的傳家至寶呢,所以才會給你一半,不成想……”韓飛道:“我知道……”悵然若失地往回走,夏蓮只是嘆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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