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下
“黑瞎子,”我碰碰他胳膊示意他去看燈奴,“這個不對勁。”
剛剛那個點燈奴的年輕夥計,也是那個點冷焰火的,他看過來,眼神有點莫名其妙:“小張爺,您說這燈奴還能有什麼機關不成?”
小張爺這三個字讓他喊的陰陽怪氣的,結果張起靈一看過來,他渾身一抖,又不吭聲了。
這算什麼?欺軟怕硬?
他那一句話把除了那個研究花紋的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近十個人都看着我接下來要幹什麼。
嘖,挺煩。
我指指燈奴,幽幽地道:“這裏面有個人。”當然,是死人。
黑瞎子一聽,來了興趣,抽出一把刀對着燈奴模糊不清的臉就揮過去,刀尖兒幾乎是貼着那夥計的鼻尖劃了條弧線,落在燈奴臉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喀嚓聲。雪白的刀刃直接就嵌進去了。
他抬手一撥,裏邊響起一串酥脆的骨骼摩擦的聲音,粘稠的黑黃色液體順着刀刃溢出來,散發出詭異的腥臭味兒。
那夥計被黑瞎子嚇了一跳,看見有東西從燈奴里流出來的時候臉都綠了,整個人都打了個激靈,結結巴巴道:“這、這燈奴他娘的是人做的啊!”
墓道里驟然寂靜了。
片刻后,一個看起來有些地位的中年人過來對那夥計的後腦勺扇了一巴掌,罵道:“不就是個燈奴,你他娘的粽子都見過了還能讓給燈奴嚇住?!”然後摁着他的頭頂向我低頭道歉。
“對不住了小張爺,王二性子莽,衝撞了您。”那夥計低着頭瓮聲瓮氣道。
他竟然叫王二,這名挺接地氣,適合他。
我不跟他計較,而是借過黑瞎子從燈奴臉上拔下來的刀撥了撥燈奴的‘臉皮’,發現他這一刀挺狠,燈奴的臉都讓砍成兩半了。而那‘臉皮’則是一些纏上去的布和塗料,用來固定燈奴的。
“我說手感怎麼不對勁,這燈奴骨頭都讓泡酥了。”黑瞎子說,似乎又覺得燈奴臉上豁個口子淌燈油的樣子好笑,自己咯咯咯地怪笑起來。
張起靈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又示意我到他身邊去。
像個擔心自家孩子被帶壞的老父親。
我過去時那個戴眼睛的中年已經把石板上的灰都掃乾淨了,露出花紋中心那坨東西,看起來像一大團花蕊,又像盤起來的蜈蚣腿,咋一看怪噁心的。
那人挺興奮,指着那花紋旁邊的字說這是一種傳說中很厲害的葯,人吃了能延年益壽、返老還童,但是沒人能找到。墓主人找這藥材的原因倒是有意思,據說是這人年紀大了,卻死心塌地地愛上了個小年輕,拼了命地找延年益壽的方子,結果吃了一堆有的沒的反而拖垮了身體,這個官也就抱憾而終了。
“看這燈奴,這官活着的時候估計不是什麼好東西。”有個人嘀咕一句。
“你還真答對了,”眼鏡男咋舌道,“他把自己喜歡那人全家都殺了給他倆陪葬了。”
“恐怕那燈奴裏邊就有那人的家屬,屬實不幸啊。”一眼望過去,燈奴有五六個,體型不一,高矮胖瘦都有,皆是面目猙獰痛苦。
……啊,我可能,知道自下來后就感覺不太對勁的原因了。
是怨氣吧,這些無辜被殺的人。
我有些凝重,這種氛圍似乎只有我一個人能感受到,微妙的涼意若有若無地掃過脖頸處,給我一種有隻涼手在撫摸着我的那道傷疤的感覺。
在我身邊離得近的只有張起靈和蹲在地上的眼鏡中年,前者不會無緣無故的觸碰我,後者還蹲在地上研究花紋。張起靈稍微靠近我一點。
“還發現了什麼?”
沒發現什麼。我對他小幅度地搖頭,又摸了摸脖子上的絲巾。
“涼。”黑瞎子給的竟然還是冰絲的,在陰涼的墓室里就更涼了些。但我記得張起靈先前的叮囑,無論什麼情況都不能拿下來,這道傷疤不能暴露在他人眼前。幸而在裏面還穿了個半高領,往上扯一扯也能勉強不讓絲巾貼到皮膚上,那些涼意也就消失了。
借這那些燈奴的光繼續往裏走,裏面擺件不少,但根據那些人里的一個禿瓢的判斷那些都不怎麼值錢,好東西還在裏頭呢。
張起靈依舊在前頭開道,我便跟着他一起。燈奴燃燒的火光不甚明亮,給墓道里的人和物都鍍上一層模模糊糊的柔焦馬賽克,繞是我視力不錯,此刻想看仔細清些東西也是頗為費力,一時之間居然只能通過那些感嘆號和省略號來判斷哪裏有人。但黑瞎子似乎就不受任何影響,依舊戴着他的大墨鏡,還樂呵呵的,頭頂的問號浪蕩地隨着他邁步的動作晃來晃去。
黑瞎子見我留意看他,以為我疑惑他為什麼還戴着墨鏡,便道:“放心吧,我帶着墨鏡比不戴看得更清楚,這要是再黑點還更適合黑爺我發揮優勢呢。”
……不,我只是好奇看一眼你頭上閃金光的問號,前面張起靈的問號反而是淺灰色,應該是因為我之前和他說過話了?
見我看他頭頂,黑瞎子一挑眉,“看什麼呢?”他的手已經摸上了剛才別腰間的軍刀上了。
看見你頭頂問號。
“沒有……看錯了。”
我淡定地將視線移開。
黑瞎子咯咯笑了幾聲,但身體已經開始緊繃起來了。
“你沒看錯,”他壓低了嗓音,輕聲說,“有東西跟着咱們。”
我:?
不啊我真沒看見什麼。
“那長明燈里摻了東西,估計是蟲香玉一類的玩意兒,點燃了能吸引東西過來。剛開始不明顯,但我砍了一刀讓油流出來后加劇了吸引力……”黑瞎子說這話的時候嘴幾乎貼在我耳朵上了,他聲音壓得極低,溫熱的氣息撲得我有些癢。想到他接下來可能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我忍住的挪開腦袋的想法。
他又笑了一下,才道:“那東西看起來沒有固定的形體,就是模模糊糊一片,在長明燈燈光的掩護下隱蔽得連啞巴張都沒發現,要不是我慢了一步,恐怕被那東西堵死在裏邊都不一定能知道怎麼回事。”
……啊,系統的劇本可能大概也許的確是又出岔子了。我回憶一下,發現裏面並沒有那裏提及黑瞎子說的那東西。
幾乎都是【黑瞎子咯咯笑着,卻讓那夥計硬生生地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下一瞬間便乾脆利落地砍斷了粽子的脖子】……什麼的,幾乎全程都是黑瞎子在笑和大發神威,老劉頭說的什麼這地方有些邪乎倒是沒表現出來多少,甚至劇本里的‘我’都成了黑某人的陪襯。
這讓我有點懷疑係統是不是變成了黑瞎子的迷弟迷妹了。
——————————(也不知道晉江還吞不吞我的作話,就先寫這了。)
一周目這裏是傻仔和黑瞎子初遇,而現在不僅提前見了,還多了個啞巴張師傅。雖然還是倒斗新人,但能力值有了很大差別(而且有人罩了)
傻仔自己理解和說出口的話和別人理解的有一定誤差,比如說黑瞎子問他看到什麼時候,傻仔的意思是:沒看什麼,你看錯了我沒看你頭頂。而黑瞎子理解的則是:沒有東西,應該是我看錯了。
雖然我寫的不咋地,但還是想要評論的……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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