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4都是各懷心思
嘩啦!
李承乾恨恨地一腳把書案踢翻,墨玉碧璽珍貴硯台,全都碎成一地。
"真氣死本宮了!這個死胖子最善裝腔作勢!抱着父皇的大腿痛哭流涕,那是因為想念父皇嗎?"
"人瘦了一圈,那是因為他想念父皇嗎,李泰他若是監國他會痛哭流涕?"
"父皇給他的賞賜居然比本宮還要重,這到底是意思?這讓群臣如何想?"
"本宮監國一年,勤於政事,從不懈怠,難道父皇就看不到嗎?"
大殿裏只有李承乾的咆哮聲,旁邊的隨侍太監都如履薄冰大氣都不敢出。
賀蘭楚石和杜荷走進大殿,看到大殿裏一片狼藉,聽到那震耳的咆哮聲,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杜荷連忙道:"殿下息怒啊,殿下如此咆哮,唯恐隔牆有耳啊,萬一傳到陛下那裏,只會令形勢更加不妙!"
李承乾冷哼道:"更為不妙?還有比這更不妙的嗎?父皇如此厚待李泰,這讓朝臣們怎麼看?"
杜荷寬慰道:"殿下不必擔憂,說到底,陛下對殿下也沒有任何斥責,至於對越王的賞賜,這也沒辦法;
那天越王的舉動確實打動了陛下,陛下離京日久本就心潮起伏,所以才被越王感動。"
"只是那些舉動,越王做的,殿下卻做不得,終究殿下乃是國之儲君,當以穩重為先。"
"歷朝歷代,東宮之位都難坐的穩,殿下以不變應萬變方位上策!"
"以不變應萬變?再這麼下去,就大勢已去了!"
李承乾沉聲道:"如今朝中都有什麼動靜?"
賀蘭楚石沉聲道:"不少大臣正趁機造勢,盛讚越王至孝,深得陛下讚賞,乃是天下楷模,在朝野引起的動靜頗大!"
終究孝道為人所重視,李泰身為皇子卻因為思念皇帝而暴瘦了一圈,這樣的孝道之舉確實容易讓人稱讚;
恐怕就連陛下都樂於傳揚,終究這對皇家的聲譽而言是好事。
如今李承乾十分後悔,不就瘦了一圈?
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他就應該餓上個三天三夜!
"為甚麼他們都如此愚蠢?還天真的以為李泰是真的因為思念父皇而暴瘦!李泰是分明是因為惶恐不安而暴瘦!"李承乾不滿道。
賀蘭楚石沉聲道:"理是這麼個理,可是,卻無法對陛下說啊。"
李承乾語塞,這個話確實沒法跟父皇說,總不能說李泰是是怕監國的大哥把他弄死,因此惶恐難安以至暴瘦吧?
想到這裏,李承乾臉上出現了狠厲之色,恨恨道:"早知今日,當時就該找機會殺了李泰!"
杜荷搖頭:"若殿下殺了李泰,那陛下必會怪罪,殿下的東宮之位不保,這是打草驚蛇啊!"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李承乾背着手踱步,十分焦躁的踱着步。
杜荷沉聲問:"殿下,今天李治和武媚入宮了……"
聽到杜荷提起這個,李承乾的臉色更加陰沉,怒哼道:"李治在高句麗的時候搶了高句麗王宮裏的藏寶,母后還百般護着他,李泰更是舔着臉捧李治的臭腳,就連父皇也聽之任之!"
賀蘭楚石沉聲道:"此次東征李治立下的功勞最大,回來之後更是如日中天,雖然之前李治並未倒向越王那邊,可是如今越王聲勢大漲,越王又能沒臉沒皮的拉攏李治,李治怕是要倒向越王那邊了!"
李承乾聽到這裏心裏咯噔一下,重重一腳踢在倒在地下的書案上。
不止李承乾,就連賀蘭楚石和杜荷,也都面色難看,頗如喪考妣。
因為李治的分量實在是太重了,或許李治論資歷論朝中的影響力還不及李靖等人,但是論對皇帝、皇后的影響,恐怕朝中無人能及,也就長孫無忌能比。
所以,李治倒向了李泰,那麼,……。
賀蘭楚石喃喃道:"形勢已經危急到了這個程度了!"
對於李承乾而言,鬱悶的滋味就別提了。
幾天之前,他還是監國太子,大權在握,而現在,他卻連太子之位都保不住了。
李承乾頓然轉身,沉聲道:"事已至此,本宮要去見陳國公!"
杜荷連忙道:"殿下,不可!"
李承乾沉聲問:"為何不可?"
杜荷沉聲道:"殿下朝野矚目,陛下剛剛回長安,此時殿下去見陳國公,豈不是讓陛下生疑?"
賀蘭楚石也沉聲道:"是啊,殿下此時確實不宜去見國公,若是殿下有話,臣可以轉告。"
李承乾踱步走了兩圈,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一邊疾步如飛的朝外走去,一邊沉聲道:"隨本宮到花園說話!"
花園裏有一個閣子可以將四周一覽無餘,確定不會有人偷聽,杜荷和賀蘭楚石當然知道那個地方。
此刻太子帶着他們去花園一定是說重要的事,不能讓別人聽到的事,能是甚麼事呢?
……
越王府,李泰美美喝了一口燒刀子,然後大聲笑了。
整整一年時間,他每一天過的都十分煎熬,因為說不定哪天,李承乾抽風了對他下毒手,他不知道多少次後悔沒有哭着懇求隨父皇出征。
但是現在,他卻慶幸多虧沒有隨父皇一起出征。
因為這一年所有的擔驚受怕,所有的惶恐難安,都是值得的,因為他已經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李承乾那蠢貨這一年過的倒是滋潤的很,可是他現在還能滋潤嗎?
估計愁的寢食難安了吧?
如今歸順他的那些文臣們一直在造勢,最近幾天又有不少大臣投效,讓他甚是振奮。
不過現在還不是慶功的時候,還要再接再厲,乘勝追擊,爭取一舉將李承乾從東宮的位置上拉下來。
投效他的大臣們正在尋找這一年來李承乾監國的錯處,準備趁皇帝對太子不滿,大舉攻訐李承乾。
只因為比李承乾晚生了兩年就痛失太子之位,李泰從小就心中不甘,如今他終於看到了曙光。
……
當初,長孫渙和房遺愛,這兩個小孩才剛送到學裏的時候,那是一個不服、二個不憤!
學前班是甚麼東西,他們不懂。
只是這長孫渙很是不喜,嚷嚷着:"我是來讀四書五經的,為何不和那些舉人一班?"
而後作勢,要打助教。
助教則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長孫渙,避開了這長孫渙的巴掌,卻也沒吭聲,而是直接領着人進入了明倫堂。
到了明倫堂,二人一臉不屑,很不客氣坐下說話。
卻是還未坐下,就驀然有人大喝道:"明倫堂中,生員也敢坐嗎?"
長孫渙被這一聲大喝嚇了一跳,而後抬眼起來,於是便見着了老熟人。
卻見老余高高在上的坐在首位,身邊是李義府和幾個助教。
長孫渙一見老余,就怒目切齒了:"好你一個老……"
他剛張口,便已有助教上前來,一把揪住了他,掄起手來,他手上拿的是一個木牌,直接狠狠地扇在在他的臉上。
啪啪啪……長孫渙就被打蒙了。
他身體羸弱,年齡又小,又不鍛煉。
他是長孫沖的小跟班,長孫沖走到哪,他就跟到哪,長孫沖幹啥,他幹啥,當然買單都是長孫沖的。
所以,天天只是遊盪了,身體咋能好。
被硬邦邦的木牌打了幾個耳光,疼得他齜牙咧嘴,他咆哮怒吼:"你們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老余鄙視地看着他。
這小傢伙,居然還敢揚言讓他好看,甚至還敢對他說等着瞧。
老余當時雖然沒有表示什麼,可並不代表他老余是個好惹的人。
來了這格物學堂,在他的地盤裏,還不是想怎麼揉圓就揉圓,想怎麼搓扁就搓扁?
老余笑呵呵地道:"打了你又如何?"
長孫渙迎着那滿滿蔑視的目光,暴怒道:"我和你老余……"
那助教板著臉,一副不容情模樣,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
於是毫不猶豫地拎着長孫渙,木牌又狠狠地打下,嘴裏大呼道:"大膽,見了師尊,竟敢直呼名諱,當罰!"
又是幾個耳光下去,打得長孫渙眼冒金星。
房遺愛直接給嚇懵圈,他萬萬料不到是這樣的情況,眼看着長孫渙似死狗一般,被一頓痛打;
他禁不住道:"我,我,你們為何要打人?我回去告訴我爹。"
"叫你祖宗來也沒用。"
老余樂呵呵地看着這個戴着綠襆頭的傢伙:"學有學規,方才入學手續,你們也簽字畫押了,裏頭也寫的明明白白,進了學堂,自此便與外頭全無關聯,一切唯學裏馬首是瞻。
今日莫說是打你們,便是將你們打死也無禁忌,你們辦手續的時候,沒有看清楚就簽字畫押的嗎?
李庄格物學堂,是個有規矩的地方,這裏的教學,素來以嚴厲著稱,這裏的學規一百零八條,條條框框,敢不遵守,便打死你又如何?
天地君親師,這裏的每一個教師,都是你們的爹,你們再敢嚎叫,先拉去關一日禁閉。"
"我們要出去,要出去!"長孫渙已經疼得眼淚直流,嘴裏大呼起來,現在只恨不得立即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們這一嚷嚷,李義府便冷着臉,來了這裏的人,甚麼人他沒見識過,似這兩個如此跋扈的,若是任由他們壞了規矩,可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