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牌店裏的少年
H市,湖墅南路,一樹咖啡館
昏黃的燈光照在小桌上,兩人對坐,左邊的青年穿着黑色皮衣,留着利落的短髮。另一人是個胖子,穿着白色T恤,綠色外套隨意地搭在左肩。桌上鋪着的牌墊是雙數,墊子上的牌碼得整整齊齊,展開的手牌呈完美的弧度。兩枚二十面的骰子靜靜躺在桌上。
隨着左邊青年打出一張牌,坐在他對面的胖子臉上就露出後悔與懊惱的神情。青年一聲不吭地開始收牌。
“同舟,什麼時候再和我約一場?”胖子不甘心地問道。
“肥仔,你的套牌,法術力曲線還是沒有達到最好,”青年自顧自的走出咖啡店,沒有回頭:“如果你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你是贏不了我的白神炮的。”
胖子看着他漸漸走遠,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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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五的最後一節課,我無聊的刷着手機。馬上就要放學,講台上老師說了什麼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阿錦,今天要不要去牌店玩?晚上有摩登賽制的比賽可以打。”后桌吳忌戳了戳我的背,小聲說。
至於為什麼他要問我這個問題,我想我或許應該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楊錦,今年17歲,在H市市立中學讀高二,愛好是萬智牌。身高一米七九,沒有女朋友。
“可以啊,你的套牌組好沒有?”我看着吳忌。
“放心,60張不多不少,全是銀鐵。”吳忌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
牌店名叫沉思,隱藏於夜市的一角。放學時才下午四點多,原本晚上喧鬧的夜市,在此刻顯得有點孤獨冷清。我們走到牌店,才看見一個女孩子站在店門口。她隨意套着件白色T恤,戴着鴨舌帽,身材格外的嬌小,瞧上去大概只有一米五。我和吳忌看了她一眼,自顧自走進牌店找了一張桌子坐下(可能這就是我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吧?)。我的套牌是黑綠妖精,摩登賽制,吳忌玩的是自己從銀鐵盒裏拼湊出來的套牌。毫無懸念,他又被我吊打了,沒有一局遊戲超過八分鐘。我感到有些無聊,於是打算去買一杯奶茶,慢慢等待晚上的店賽。
走出牌店依然看見方才這個女孩站在牌店門口,她似乎等了很久了。我有些好奇。
“你是來打萬智牌的?約了人嗎?”我問道。
女孩嚇了一跳,白皙的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竄紅,應該是沒有料到我會突然開口跟她說話。她遲疑了一會兒,才非常小聲地回答:“沒有。”
她非常好看,烏黑的長發垂到腰間,帶着些光澤,精緻的小臉有點嬰兒肥,讓她看上去更添了幾分稚氣。
“那等我去買杯奶茶,我們一起打牌吧,”我發出邀請:“要不和我一起去買?你好像沒帶飲料。”
“我帶了水…”沒等她說完,我就率先走了。女孩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跟了上來。我買了珍珠奶茶,她點了一杯楊枝甘露,捧着大杯的果茶小口小口地喝着。
“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回到牌店,吳忌立刻表示了他的不滿,但是當他瞥到我身後的女孩時,眼神就再也移不開了。
“我k,你從哪裏拐來這麼正點的妹子!”他嚷嚷道。
我一巴掌扇在他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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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着奶茶,仔細看着吳忌和女孩的對局。
女孩的牌盒非常精緻,粉色的磨砂牌套,看得出是龍盾生產的。她橫置,宣攻的動作都顯得行雲流水,只不過………
“不好意思,我好像卡地了。”女孩低着頭,小聲說。
“沒事沒事,我也是新手嘛,我的牌連金卡都沒有。”吳忌大方地一揮手。這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三連勝。女孩的操作看起來非常老練,但是她的構築似乎有點問題:不是卡地就是卡色。吳忌嘗到了連勝的快樂滋味,一發不可收拾。
“店賽快開始了吧。”我看了看手機,說道。
“可以報名了哦。”是熟悉的聲音。
聲音的主人是肥仔,名叫湯圓,也是這家牌店的店長。據說他在某一年的GP大獎賽上取得過三十二強的成績,是一位十分厲害的牌手。
我和吳忌都交了報名費,詫異的是,女孩也站了起來。
“那個…我也想參加店賽,可以嗎?”她抬頭看着湯圓。
“別開玩笑了,你連我都打不過啊,參加只是浪費報名費誒,留着這個錢撕包不香嗎?”吳忌第一個跳了出來。
我也想開口勸她,卻沒說出口。
無意間我看到了她的眼神,格外堅定的。
湯圓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笑着說:“以前沒有見過你呀,是第一次來嗎?”
女孩低着頭不說話,睫毛輕微顫動着。她也太怕生了吧,我心想。
“她應該是第一次來吧,店長,麻煩幫她也報名一下吧。”我站出來,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好的,沒問題!”湯圓又開朗地笑起來:“小錦,什麼時候卷個比賽讓我瞧瞧?”
女孩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在報名單上填上了她的信息,我看到了她的名字——韓雨熙。
“橫置妖精高位德魯伊,產五費,啟動叛軍領袖伊祖黎的異能,我所有的生物得+3/+3,allin。”我三回合打空手牌,鋪出大量的妖精,第五回合就將對手的血量清零,對手看着自己二十面的骰子,無奈地攤攤手。
“說起來,吳忌的比賽怎麼樣了?”我走向另一桌。我看到,吳忌的對手還是韓雨熙。然而我還沒走到那一桌,女孩就開始收牌,吳忌獃獃地傻坐在位子上,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圍觀的牌手們低聲一陣討論。
“那個女孩,三回合就把吳忌幹掉了,三局總共才用了十五分鐘。”湯圓看出我在想什麼,淡淡地說。
看着女孩秀氣的側臉,我知道她絕不是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