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頭寨風波

第一百零四章 頭寨風波

罕那頭寨的堂屋裏,火塘中的乾柴燒的噼啪作響,火勢正旺,而堂上的氣氛更是劍拔弩張。

南兵戍都尉馬勛眼神冷峻的望着面前的老夫人,心中正在思慮着該如何處置。

兩日前,馬勛收到一份未署名的信件,寥寥數字,卻讓他看后心中驚惶不安。

信上只有四個字:田更被殺。

田更只是南兵戍的一名縉雲衛官,軍階不高,原本生死也引不起多大的波瀾。可這次不同,田更在請令剿匪后,亞射戍專門遣人過來,似乎另有密令。

在炎族,凡是牽扯到射衛,都要格外重視,因為射衛直屬軍部。況且田更剿匪之事還涉及到九龍族。

九龍族雖歸附了炎族赤帝,但卻擁有極高的自治權,這其中的淵源自然是因為炎龍赤帝姜崇了。

九龍族一直掌握着華夏大陸最大最好的納石礦脈,雖然納石礦名義上是王族姜氏所有,可開採權卻在九龍族手上。這相當於坐在金山銀山上吃糠,不是個滋味兒呀。

華族皇家姬氏擁有着金礦銅礦,還有青油,而炎族卻只有青鸞閣商會,唯一具有巨大價值的納石礦脈,還沒有開採權。所以,近年來關於拿回納石開採權的爭議很多,不過爭議歸爭議,規矩是規矩,老赤帝姜峯遵循祖制傳統,始終壓着不同意。

所以自從九龍族出現內亂,炎族中就有不少人在等着看大戲。因此剿匪這事兒,馬勛從一開始就知道不簡單。正愁着燙手的山芋丟不出去,田更這傻小子自己跳出來了。於是馬勛也就丟給他幾十號人馬去裝裝樣子。

馬勛本來也沒指望田更能搞出多大名堂,灰溜溜的敗退回來,隨便處罰一下,此事也就算揭過了。可如今,田更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不說,連他帶去的七八十號人,一個都不見蹤影,這就不好交代了。

若田更的人馬真是被九龍族誅殺的,那就是謀反,九龍族包藏禍心,必然是要被滅族。即便老赤帝姜峯有心遵循祖制,不願削了九龍族的採礦權,也不可能容忍此等謀反的行徑。

如此一來,納石礦的採礦權也就順理成章的收回到王族姜氏手上了,這般天大的功勞,馬勛豈能放過?因而馬勛親率三百黑甲,還從亞射戍借調了一百射衛,殺氣騰騰的就從赤火城趕到了九龍寨。

不過馬勛可不是田更,他心中明白,無論信上所寫是真是假,送信之人必有所圖,所以此番前來,是功勞還是陷阱,都不好說,一切須得謹慎行事。現下田更一隊人馬只是失蹤,要想給九龍族扣上謀反的名頭,沒有證據是不行的。

可眼前這頑固老婦,無論馬勛如何威逼利誘,死活不鬆口,一口咬定田更在知曉了剿匪的對象是九龍族人後,不願受到牽連,便自行離開了,其他的一概不知。

馬勛命人將九龍寨里裡外外的搜尋了一遍,也沒有查出任何有用的證據。沒有證據,就辦不成鐵案,可就這麼無功而返,顏面又過不去,馬勛正在思慮後路,進退兩難之時,隗雄領着幾個少年人走進了頭寨堂屋。

隗雄走到馬勛身邊與他耳語幾句,聽了隗雄所言,馬勛臉現狐疑之色說道“你是說就這幾個小娃兒打退了田更?”

隗雄恭敬的回道“是的,大人。”

馬勛瞥了一眼列羽幾人說道“哼!隗雄,幾個小娃兒的鬼話你也信?莫非你是有心包庇九龍族?誅殺王族親衛,可是謀反的大罪,抄家滅族,你可要想清楚。”

一聽這話,隗雄驚惶不安的回道“大人,冤枉呀,我絕無包庇之心,這,這都是他們自己說的。不僅是田更,就連九龍族裏的妖魔都是他們剿殺的。”

罕翠一直安靜的坐着,她已經察覺出馬勛此來有嫁禍九龍族謀反的險惡用心,所以也不多言,一口咬定田更自己撤走了,只要沒有證據,馬勛也不能把九龍族如何,頂多就是抓了她這個老婆子去頂罪交差。可此刻聽見隗雄的話,罕翠心中一驚,她轉頭冷冷的望着隗雄,心中暗想,不知隗雄是如何得知妖魔一事的?

“什麼?”馬勛一臉驚詫的看着隗雄“妖魔?隗雄我看你是昏頭了吧,連妖魔都能胡謅出來,再說下去,恐怕就是妖魔殺了田更,是吧?”

罕紅英瞧着馬勛一副硬是要嫁禍九龍族謀反的架勢,心中激憤難當,大聲說道“罕尼部勾結妖魔作亂,屠殺族人,濫採礦脈,我罕那部這才布下大陣予以阻擋。而田更率眾而來,不問緣由,不分青紅皂白就抓捕我罕那部的族人,還要搶奪族寶赤炎地靈珠,我們迫不得已才出手將他打退,何曾誅殺過他?大人無憑無據,怎可隨意就冤枉我九龍族謀反。”

“住口!”罕翠對着罕紅英怒斥,隨後她面色緩和,對着馬勛說道“大人英明,小娃兒信口之言罷了,哪裏是什麼勾結作亂,不過是我九龍族內各部之間的一些積怨紛爭,煩勞大人費心了。田大人正是明白了此中的原委,不便干涉我族中的事務,這才自行退去。我罕翠在此發下血誓,如若九龍族傷的田大人的性命,我罕翠願受五雷轟頂,萬毒腐身之刑!”

馬勛此刻總算嗅出了一些異樣的味道,看來九龍族這裏發生的事情不簡單呀。

他看了看罕翠,又瞅了瞅隗雄,再瞧了瞧氣鼓鼓的罕紅英,沉思片刻后,馬勛說道“如此說來說去,也是空口無憑,一說是自行離去,一說是你們九龍族打退而去,這般混亂之辭,叫人如何能信?”

此時干再午走前幾步說道“這位大人,準確說,也不是九龍族打退的田更。”

馬勛側首瞥了一眼干再午,問道“你是何人?”

隗雄忙附到馬勛耳邊說道“這位郎君,是干陌郡首干守成之子,干再午。”

聽到郡首的名頭,馬勛的眉頭跳了一下,正了正身姿說道“原來是郡首之子,令尊是在下極為仰慕之人,只是一直無緣得以拜訪。如今見到少君,果然是身姿俊朗,氣宇軒昂,頗有郡首大人的風采。”

干再午聽得也不尷尬,一張黑臉呵呵的笑着回道“大人過譽,改日我見到父親,定會向他提及大人之名,不知這位大人是?”

“哦!”馬勛立馬站起身來說道“在下是赤火城南兵戍都尉馬勛。”

“嗯,嗯,記住了,馬大人。”

馬勛笑容滿面,接着問道“少君剛才所言,不是九龍族打退的田更,那是何人所為呀?”

干再午正色道“是九公主,姬夢嬌。”

馬勛聽得又是一驚,笑容僵在臉上,愣了半刻,才又問道“是,是誰?”

干再午復又回道“華族皇家第九公主,姓姬,名夢嬌。”

這次馬勛聽清楚了,他忙着四下張望,瞧見列羽身邊站着的聽雨荷,雖然聽雨荷臉上矇著白巾,但衣容華貴,絕非常人,便走上前去就要見禮。

聽雨荷抬手阻止道“我不是。”

干再午在一旁搭腔道“馬大人,公主並未在此,這位姑娘是聽氏青鸞宮聖女,聽雨荷。”

馬勛知道,聽氏聖女,以後就是青鸞宮的長老,甚至有可能就是青鸞宮的宮主,蘭召郡的郡首。就算是王族姜氏也不敢輕視。連忙行禮道“下官拜見聖女。”

聽雨荷擺了擺手道“不必,你非聽氏族人,不用見禮。”言罷轉過身去,不再言語。

馬勛面色尷尬,轉頭看見列羽,心中就在嘀咕,幾位少年人,名頭身份個個不凡,而列羽瞧着英姿颯爽,頗為俊秀,不會又是哪位達官貴人之子吧。

隗雄在一旁引薦“這位是列山踏炎院的學生,列羽。”

干再午跟着補充道“他師傅是青鸞宮長老聽玉琴。”

馬勛心頭稍寬,說道“原來是掌獸長老的高徒,果然是少年有為。”其實馬勛心中所想的是,只要不是青鸞宮的長老親臨就好,當然他也知道青鸞宮的長老都是女子。

列羽微微一笑,作禮回道“列羽見過大人。”

馬勛微笑點頭,但心中卻已生出退意,當下情形,要想給九龍族扣上謀反之名,已無可能,若是再糾纏下去,恐怕會給自己惹禍上身,還是趕緊找個台階撤了。

於是說道“既然郡守之子已然說明田更是自行離去了,那麼看來失蹤一事的確是與九龍族無關。一場誤會,一場誤會罷了,啊,哈哈。”

馬勛正準備向罕老夫人客氣兩句,腳底抹油,就此開溜。隗雄在他耳邊輕聲咕道“妖魔現世,田大人一行人馬會不會是遭了妖魔的毒手?若果真如此,那馬大人回去也好交差了。”

馬勛聞言,略微一品,對呀,此番大張旗鼓的前來,還向亞射戍借調了人馬,就是為了找到田更的行蹤,空手回去,顏面何存?萬一被人蔘上一本,告他干涉九龍族內務,搞不好還要受處罰。對,對,對,賴在妖魔頭上,拿點證據回去,萬事皆休。

想到此處,馬勛轉頭微笑着對罕紅英說道“既然有妖魔作亂,我看田更多半也是遭了毒手,只是不知你們可有什麼證據?對了,妖魔大異於常人,若是能有被誅殺的屍身首級,交予我帶回,定然能證明田更一事與九龍族無關了。”

罕紅英咬咬嘴唇回道“本來是有的,可是,不知被何人全給偷走了。”

“啊,屍首也有人偷?”馬勛眼睛咕嚕一轉“那,可有什麼蹤跡?”

罕紅英抿着嘴唇,尷尬的搖了搖頭。

這馬勛可就不信了,哪有偷的一乾二淨,還不留痕迹的。

“姑娘可否帶我看看現場?”

罕紅英轉頭看向祖母。罕翠本不想將妖魔一事牽扯出來,不過想想也就是個大坑,啥都沒有,讓馬勛看過方能死心作罷。嘆了口氣,揮揮手,示意罕紅英帶他去吧。

客牢叢林外,天色昏暗,眾人舉着火把,站在原先掩埋黃兆及其僕從的大坑旁。

坑已經不在了,一堆新土填埋其中。

罕紅英瞧得奇怪,轉頭問過族人“你們把坑填了?”

族人被問得面面相覷,支吾片刻,竟然無人知曉。

隗雄在一邊對馬勛說道“大人,要不要挖開瞧瞧?”

馬勛木然回道“那就挖開吧。”

罕紅英無奈,只得讓族人取來工具,開始刨土掘坑。

兩鋤下去,挖到硬物,刨扯了出來,是件鎧甲。

馬勛叫人取了火把湊近細瞧,噌的一下,臉色鐵青。

“左右聽令,九龍族謀害王族親衛,犯上作亂,將族長罕翠予以羈押!”

聽到馬勛一聲令下,黑甲衛和射衛九迅速行動起來,九龍族人頓時惶恐不安,罕紅英心中驚疑,走到坑邊低頭一看,從土坑中刨出的是一件縉雲重甲,竟然是一件血跡斑斑的縉雲重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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