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進化之樹
“歡迎，我親愛的客人，你的到來讓我很興奮。”一個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在恩希耳邊響起。
接着，恩希就感覺自己的背後被一柄鋒利的匕首頂住了，如果是以前他可以輕易的躲開這匕首，但現在他是滑到那人身前的，對方早就料到他會從電梯裏側身翻滾來到地面，然後變滑倒。
“馬斯洛博士，這麼晚了還沒睡啊。”恩希說。
他是從對方身上的酒氣判斷出來對方身份的，在來鬼樹基地之前他就了解過這裏的主要負責人，正是馬斯洛博士，這座基地剛建成時他就在這裏做研究了。
不過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對方。
“我有時候會想，喜歡喝酒的人不會壞到哪裏去的。所以我很喜歡你，你懂伏特加。”說著，馬斯洛博士把匕首從恩希背後移開，恩希緩緩起身站在他的對面。
此時，一束光從上方打下來，把馬斯洛博士和恩希籠罩在其中。
頭髮已經花白的馬斯洛博士卻穿着考究的黑色禮服和漿得很硬挺的白襯衫，繫着玫瑰紅色的領結。
他手中的杯子折射燈光，就像是最昂貴的水晶玻璃器皿般剔透，但它是用整塊堅冰雕刻成的，冰質純凈，沒有任何氣泡，外壁雕刻着矢車菊花紋。
“一般人用這樣的冰杯飲酒都要戴着皮手套，像少校您這樣不畏嚴寒的人才能用手拿着它。恩希道。
馬博士把玩着手中的杯子，道：“它用零下三十度地層中的老冰雕刻，也保存在零下三十度的環境裏，是最寒冷的酒具，用來搭配最熱烈的酒。”
恩希看着對方握着杯子的手，對方空手端着杯子，纖細如皮包骨的手很穩定，絲毫沒有因為低溫而顫抖。
他不由的再次提高了警惕，這老傢伙總是給他一種琢磨不透的感覺，就算他對自己的實力有信息，但此時也變得不自信起來。
“您穿這一身可不像準備殺人的樣子，您何必還握着槍呢。”恩希試探的說。
“這取決於你的來意是什麼。我穿上禮服，因為我可能是迎接客人的主人，但我也不介意當個劊子手。”博士盯着恩希的眼睛，“你是誰？為什麼而來？”
“恩希，第十三特區副區長，來自六聖族之一的鬼血族。這些都是真話。”恩希緩緩地念出自己的身份，就像魔法師念出禁忌的魔咒。
博士一怔：“鬼血族的人么？？”
他很清楚鬼血族的實力有多恐怖，在如今的地球，幾乎沒人不知道六聖族的，六聖族已經城了人類的權利中心，世界上為數不多的一些強者都是六聖族的人。
坊間有傳聞說從六聖族中隨便出來一個人都能成為一方勢力頭領，甚至他們的一條狗都比人高貴。
“你怎麼證明自己？”博士問。
“我已經來到了這裏，不就是很好的證明嗎？”恩希說，隨後他又指了指自己襯衣上的綉圖。接着道：
“我們鬼血族的前輩是這裏的發現着之一，他的後輩應該有資格來這裏，對吧？”
“是的。不過現在這個洞穴已經不屬於任何人。”博士略顯不悅，實際上他並不懷疑對方的身份，對方的綉圖作不了假，鬼血族的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綉圖。
“您說的對，不過我對一切事情都有着巨大好奇心，從我族那個死在這裏的前輩身上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后，我就一心想找到神跡。如果讓我找到它，我一定會打開來看看。不久前，我從廢舊的檔案館裏找到了一份工程地圖。”
恩希抽出地圖遞給博士，“上面標記了那架通往凍土層深處的電梯。”
博士掃了一眼地圖：“這不是原圖，是有人根據記憶畫出來的。”
“是一個瘋子畫出來的，他曾經是負責挖掘這裏的救世軍十四師的工兵營長，也是唯一一個從這裏逃出來的人，不過之後他被藥物洗腦，變成了精神病院的常客。”
“他只記得自己在月本島從事了一項大工程，工程就是要掘開一處洞穴。我很失望，但依舊沒放棄探索這裏的秘密。”
“隨着調查的推進，我發現這件事越來越神秘，大災變時，軍隊在月本島這個幾乎不能通航的地方建造了一座基地，而關於這座基地沒有任何資料，甚至坐標都被抹掉了。在那個基地下方，工兵們在堅硬的凍土層中挖掘，打開了一個封閉已久的洞穴。”
“而這個基地正是如今鬼樹基地的前身，於是我決定來這裏看看。”
恩希接着道：“我作為一個特區副區長，，很容易就能找個理由來這裏考察。來到這裏后，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在通道的盡頭找到了這裏的入口，我終於到達了從小夢寐以求的地方。”
頓了頓，恩希環顧四周，“可看起來這裏沒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想必你來的時候已經注意到了，越是接近入口那扇門，凍土層里的骨骸就越多，它們都是從岩壁上的缺口爬出去的。這個洞穴會孕育魔鬼，說的就是那些東西。但如今這個洞穴已經死去了，洞穴中神秘的力量已經消散。”博士警告道。
“我不這麼想，如果這個洞穴已經沒有價值了，您早就離開了。”
“如果這處洞穴真的有價值，我就應該開槍射殺你，獨霸這裏的秘密。”博士冷呵。
“等一等！我給您帶來了一份禮物！不看一看禮物再開槍么？’’恩希從衣服裏面取出一枚信封遞給博士，他藉此來表示自己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
博士撕開信封，裏面是一張瑞士銀行的本票——一張兩億聯邦幣的本票。
“這是一張罕見的大額支票，你想用這張支票從我這裏買什麼？”‘博士問。
“不是買，只是一份禮物。”恩希微笑，“我們相信這份禮物對您有用。您的研究已經持續了幾十年，每年都消耗大量的聯邦經費，一定還沒有完成，對吧？”
“可最近幾年聯邦已經不怎麼支持您的研究了，這意味着您再也無法獲得足夠的經費來完成研究，而且也沒有人能夠幫你保密了。”恩希說。
“聽起來我確實面臨不小的麻煩。”博士說。
“那麼為什麼不跟我的家族合作呢？我們懂政治，懂技術，還懂戰爭，還有強大的進化者。只要這個洞穴的秘密能帶來回報，我們願意為它投資。我們可以繼續支持您這個項目，和您分享它帶來的一切利益。”
恩希看着博士的眼睛說：“我已經表露了誠意，把我知道的都告訴您了。您是不是也應該說說我不知道的那部分？之後您還來得及開槍殺了我。”
“你很鎮定，區長同志。你覺得拿出這張兩億聯邦幣的銀行支票我就不會開槍，對么？”博士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嘲諷。
“世界上能拒絕兩億聯邦幣的人不多。”恩希微笑，“而且殺了我也不是最好的選擇。如果我沒有安全返回鬼血族，家族就會知道我出事，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您。那時鬼樹基地的秘密將被公佈於世。”
“十倍。”博士把支票扔還給恩希。
恩希愣住了：“您說什麼？”
“你的家族需要把出價提高十倍。我需要三年時間和二十億聯邦幣來完成這項研究。那時我們將分享整個世界。”博士語氣不容置疑。
“這個數額超出我的預料，即使我的家族也不容易籌措。”恩希道。
博士冷冷地笑了：“看來你確實不知道這個洞穴的秘密，在它面前二十億聯邦幣是個太小的數字，這裏的東西沒有人買得起，它是無價的！你的家族應該為能出這二十億聯邦幣而自豪。”恩希說。
“一切東西都有價格，武器、女人、秘密，甚至靈魂。”恩希說。
“可誰能對神出價？”博士問。
他話音剛落，他們頭頂上方几百盞射燈同時亮起，把冰面照得如同水晶舞台，忽如其來的強光刺得恩希睜不開眼睛。
“睜開你的眼睛，”博士的聲音如銅鐘轟鳴，“這個洞穴的秘密，乃至於神，都在你腳下！”
恩希緩緩地低頭，腳下的巨冰透明澄澈，他的目光可以直接穿透至洞穴底部。他有種站在萬丈高空中的錯覺，世界空虛了無一物，只剩下他和冰中那古神般的龐然大物默默對視。
他微微戰慄：“神啊！”
冰中封着一具蒼青色巨龍骨骸，即使用盡形容詞也難描繪它的雄偉、古奧與莊嚴….
各文明的神話中都有龍的影子，吟遊詩人們用盡辭章來描繪這種神秘的生物，但龍的準確形象卻語焉不詳，有時它被描繪為猙獰的蜥蜴，有時則是有翼的多頭猛獸，還有人說它是獨腳巨蛇。
但第一眼看過去，恩希就確信那是龍，真正的龍，它那麼雄渾那麼完美，每個細節都彷彿直接出自上帝之手。
骨骸大約有60米長，即使除去那根細長的尾骨，它的身長也超過30米，長尾和後半截腐爛見骨，但包括頭部的前一半仍保持着原貌。
這神秘的動物身形魁梧，鱗片覆蓋全身，蒼青色的骨刺沿着嵴椎生長，面部滿是鋒利的骨突。
它那雙蒼白色的眼睛完好地保存下來了，表面泛着白色大理石般的光澤，恩希有種龍在看着自己的錯覺。
這是一條死去的龍，但它在人類面前仍舊保持着皇帝般的威嚴。
“它美極了，對么？”博士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