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慕容青色魂歸處
眾人既然抱着瓮中捉鱉的心思,那麼斷然不可能讓她輕易離去,原本藏在暗中等待隱一前來的李權也行動了起來,他心中已經有預估,隱一今日是不可能來了。
慕容青色是一個極為出色的蠱毒傳人,不說她的功夫有多麼的厲害,就說那一身毒術居然讓幾個頂好的兒郎一時間無法近身,她的輕功也是相當的厲害,她袖箭響起的那一刻原本安靜的守備府外忽然人流涌動。
只是顧武生早有準備,弓箭手一早便準備就緒,為得就是讓這些人無法支援慕容青色。
聽着那刀光劍影的聲音,顧武生寸步不離地守着楚雲和楚乾元,顯然是想要護着這金貴的人,免得被人尋了可乘之機,讓整個局面被動起來。
楚雲手中雖然執着黑棋,可心思早已不在棋盤之上,聽着外面打鬥不斷的聲音他看向了一側的顧武生:“顧大人,對於外面的情形如何看待?”
“她插翅難飛。”
“只是本殿瞧大人眉間似乎有隱憂?”
“今天的事情太過奇怪,特別是燕王府和韃靼的態度。”
按理說他們應該會支援自己的盟友,所以他們在城內設了天羅地網,可誰曾想只有慕容青色一個前來,那些自己想要剷除的人居然沒有露面。
“確實有些怪異。”
楚雲捏着手中的黑棋眸色緊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而有這樣想法的顯然不是一兩個,當戰鬥進入白熱化之後也不見援軍,謝謹言和言梓燮等人的神色終於變了又變。
他們之所以不強攻只是困着不讓她出逃,就是為了將韃靼和燕王府的大魚釣上來,可誰曾想這些人居然遲遲不肯露面,而一側的言梓煜和言梓陌也仔細觀察着而今的戰局。
“情況有些不對勁。”
率先開口的是言梓陌,而言梓煜對於她的話也是應和地點了點頭,只是一雙眼眸卻緊緊盯着場內的情形,他也感覺到情況不對勁,可具體如何又看不透。
“西夷是如何退出爭霸之局的?”
言梓陌問出這話的時候姐弟二人的眸光間閃過光亮,福至心靈地相互看了一眼,隨即又將視線移向了戰圈,這次是言梓煜率先開口:“所以,現在該怎麼做?”
言梓煜已經明白了她話語裏面的意思,燕王府所謀甚大,他們明顯是想要激化西夷和大楚的關係,最後甚至以為自家二少夫人報仇的名義再一次大舉攻楚。
至於韃靼的用意他雖然還沒有看清,可韃靼向來是一個伺機而動的國家,所以這此的事情想來也是壁上觀。
“殺。”
“你瘋了?”
言梓煜也沒有想到言梓陌給出的居然是這樣的一個答案,這樣的燙手山芋居然要大楚來背鍋,這樣的事情真的好嗎?難道是因為母親的事情已經觸及到了她的底線?
“燕王府的人為何要除掉慕容青色這個強援呢?”
兩個人的眸光從始至終都盯着慕容青色看,當瞧着那一個個人影倒下去的時候,言梓煜緊巴巴的唇角抿得更深了一些,燕王府寧願和西夷決裂也要將慕容青色斬殺於此,可見他對慕容青色的忌憚。
這其中不乏慕容青蓮的添油加醋,可慕容青色所展現出來的破壞力讓人不得不防,任何一個上位者都不願意這樣危險的人物出現在自己面前。
“先滅西夷,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西夷的存在簡直就是一把插在人心臟上的鋼刀,特別是慕容青蓮和慕容青色先後展示出來的破壞力,若是不將西夷滅掉,日後怕是無法安然入睡。
最初謝謹言此人是放長線釣大魚,可誰能想到事情會變成如今這模樣,等到言梓陌少許提醒之後幾個人也都明白了其中的厲害,特別是被圍攻的慕容青色。
她此時亦然明白自己被人擺了一道,想要和大楚的人商量,可大楚幾人明顯已經有了決斷,他們也不會讓自己安然離去,故而為今之計只有突圍。
只是大楚的人抱着將她徹底留下的心思,又怎麼會讓她輕易突圍?其實這也和慕容青色的自負有極大的關係,她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份一早就被慕容青蓮所洞察,否則也不會這樣的輕敵。
慕容青色毒術雖然厲害,可大楚一方的車輪戰術也讓她開始精疲力盡,而她自己的援軍始終被困在守備府外,沒有一個能衝進來。
望着院落中堆積的屍體,身中多箭卻依然是廝殺的慕容青色,此時的言梓煜也終於明白為何這麼多人要置她於死地,這樣的人太過危險。
就在慕容青色不敵刀光劍影,整個人順着皎潔的明月倒下去的時候,遠在千里之外的尚可年心口忽然輕輕跳動了一些,這讓一側的楚韻眼眸微眯:“你怎麼了?”
“無礙,一時間有些心悸。”
他鮮有心悸的毛病,可這一路走來總覺得有幾分精神恍惚,剛開始的時候以為是要見到眼前的人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感受,可現如今卻又有不同。
“他們幾個我可以借給你,只是我希望你能念着他們這些年不易,讓其平安歸來。”
眼前的人來意甚是明朗,她就算是有心想要拒絕卻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畢竟不管是自己的父親還是母親對他都多有虧欠,當初若不是尚家養他至今怕是也存活不成。
“你真願意去當他的棋子?”
當初尚家收養他的時候便已經知曉其身份,她不相信尚家的人對他沒有防範之心,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為尚家拋頭顱灑熱血呢?
——值得嗎?
“尚家養了我,這恩情得還。”
雖然說他穿過來的時候真正的尚可年才得知自己的身份,也正是因為這身份使得他走上了黃泉路,可這些年尚家對他的恩情做不得假。
“你的母親很偉大,我在韃靼見過她。”
在韃靼的時候她見過尚可年的親生母親,那是一個活得肆意瀟洒的女人,她或許經歷過自己父親的無情,可在草原上終究收穫了屬於她的情愛。
“她過得好嗎?”
尚可年的母親是上一代燕王的嫡親妹妹,只是她年輕的時候卻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雖然懷了他的孩子卻也得不到一個該有的名分,最後才不得已遠嫁韃靼。
“尚可。”
前一任韃靼王病逝之後,她便一直深居簡出,若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後她尋了過來,她怕是也難見其一面。
“尚可便好。”
在他的心中燕王府的老王妃才是他的母親,一個給予了太多疼愛的母親,至於生母尚好留個念想便足以。
“至此一別,也不知日後能否相見,當我還是希望哥哥能好好活着。”
楚韻和尚可年這一對同父異母的兄妹並沒有深仇大恨,相反兩個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只是上一次相見匆匆一別也沒來得及相認。
“此行保重。”
楚韻也沒有詢問他從何處得知自己手中握着父親留下來的饋贈,畢竟如今這樣的局面詢問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指不定這人從自己逃出韃靼便已經猜測出一二來。
“那孩子……”
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原本有這樣的人質在手金延必然不會有旁的心思,可正如楚韻信得過自己一般,他也不願意拿她和她的孩子來說事。
——戰場是男人拋灑熱血的地方。
“上一世的普通人也未嘗不可。”
楚韻在他提及那嬰孩的時候臉色明顯便是一柔,而一側的尚可年也是幽幽嘆息了一聲。
兩個人離別之時正是黃昏十分,而直至尚可年將先太子留下的倚重之人帶走楚韻才微微嘆息了一聲,只是那聲音裏面含着幾分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愁緒。
——此去經年,日後相見又不知道會是何年。
慕容青色最終還是沒有逃出去,因為她的另一撥援軍並沒有趕到,至於提前趕到的那一撥也被顧武生死死地擋在了門外,所以最終等待她的唯有香消玉殞。
只是不知為何,她在閉上眼眸的那一刻腦海裏面居然會浮現出尚可年的影子來,明明是利用卻偏偏用了真情,這難道就是老天爺給她的懲罰嗎?
等到慕容青色的身體涼透,謝謹言這才看向了一側的言梓陌,也不等眾人的反應直接將人拉起來朝着裏屋走去,等二人的世界與外面相互隔絕之後,他這才問道:“可是發現了什麼?”
謝謹言心中雖然已經有了些許計較,可終歸是想要從她這裏得到確切的答案,而言梓陌眯了眯眼:“將她的屍體送給燕王,準備戰鬥吧!”
“合作嗎?”
“你們有別的選擇嗎?”
西夷如今大勢已成,燕王府明顯忌憚他們還要勝過大楚,所以才會選擇將慕容青色推出來當活靶子,若是大楚不入局,那麼他極有可能會和韃靼達成聯盟形成自保,而西夷的怒火將會由大楚來分擔。
——可以說,當慕容青色進入陝城那一刻開始,大楚已經退無可退。
想到上一世西夷最終退出爭霸舞台,言梓陌不由得便對尚克勤更多了幾分讚歎,這人當真不是等閑之輩。
“這事終歸要和陛下商量。”
“那就要看你們能不能瞞得住這消息楽”
言梓陌說完便不作聲,而葛洪聽聞這消息的時候眉頭稍稍隆了一下,最終嘆息了一聲:“既然命不該絕,那就收手吧!如今最重要的是西夷。”
西夷的蠱毒之術端的是厲害無比,如今紫級唯有將矛盾聚集在西夷這塊土地上,日後才能真正的成事。
他原本是想要將這水攪渾,可如今再看卻又有不同,最重要的是將大楚完整的保存下來,日後再徐徐圖之,只是他家這位少主似乎沒有多大的心思。
否則不會在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份之後,還是這樣一副表情,永和帝對他的好也不過是為了利用罷了額,他難道真的被這一時間的好迷了心智不成?
“此次的事情權當沒有發生過。”
“諾。”
他也是此次謀划者之一,若是讓少主知道自己對少夫人動手,怕是自己也或不長久。
等人退下去之後,葛洪這才悠悠地嘆息了一聲,如今的永和帝以為少主是因為躲避羲和帝的追殺才化用了名字,可誰人又知‘謝’才是他真正的姓氏呢?
這個古老的姓氏承載的不僅僅是一個家族的興衰,還有一個王朝的興盛——前朝謝氏,怕是已經很少有人知曉那一段崢嶸如歌的歲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