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屍葵花

“兩天後帶你去天族溜達溜達，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吧？”老王散去了對天命威壓的勢，問道。

他看似尋問，但卻又異常篤定認為天命知道。

“咦，又去天族。好啊，好啊，又有好玩的了。”夜枳興緻勃勃的拍手，隨即又有些不滿，道，“就是那裏所謂的天才實在太廢物了點，一百個都不夠我打！”

天命被夜枳的狂野給驚住了，但還沒等他好好崇拜一番，就被老王的目光盯的渾身不自在。

“知道，可去那裏幹嘛？”天命趕忙回答，帶着不解，在這風吹草動的緊張時刻，還膽敢踏足天族，那無疑是自投羅網，就不怕被揪出來狠狠吊打一頓么？

不過那畫面似乎也不錯哦。

老王似乎看透了天命內心所想，嘴角微揚，目光譏誚，道：“你看看你小師姐，再對比下你自己，出息？”

天命一滯，原以為老王的神情是對天族的不屑，卻從沒想到會是針對他的。

天命抓狂，又被看不起，難不成穿越后的他即便是主角，也依然鹹魚一條？天命不由的懷疑自己。

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鹹魚翻身了本質還是鹹魚。

好似他的真實寫照。

靠！

“別給我丟人了，跟你師姐好好學學！”撕下天命尊嚴的最後一道防線，老王也不再理會他了，獨自踏入小木屋內。

天命望去，夜枳一臉無辜的攤攤手。

癟癟嘴天命不再說話，這本就與她無關，又怎麼可能責難於她。

天命獨自鬱悶。

夜枳不忍，走來，拍拍天命的腦袋。她比天命高了整整半個身子，輕而易舉就能做成這個動作。但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拍腦袋，是對天命這成年靈魂的極大侮辱，可那又如何？還不是被夜枳手到擒來。

天命也嘗試過避開，結果不言而喻，乾脆也不躲了。

“小師弟，不怕，不怕，別聽那老傢伙的，有師姐我護着你！”夜枳溫和的笑道。

天命翻着白眼，我，主角，被保護？不要面子的啊？

鬱悶的拍開夜枳的手。

兩日後。

“我不喜歡這套衣服，師父給我換一套。”夜枳不斷的扯着自己那身衣服，打滿了各種補丁，破破爛爛，讓她極其不滿。

“閉嘴，你那麼丑，穿啥都沒差。”老王毫不留情的打擊道。

天命嘴角、眼角、臉皮齊齊抽搐，這嘴夠毒！

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這幾日他已然看清了老王的本質，有這樣一個毒辣的師父，他不由的為自己本就悲劇的未來更加的擔憂了。

“看什麼看？”

老王有所感，瞪了天命一眼。天命一縮脖子，看一眼還犯法了？簡直就是無妄災。

“惡魔，魔鬼，自大，狂妄，蠻橫，暴虐，自以為是，獨斷專行，一手遮天……”各種貶義詞在天命心中快速閃動。

“老混球！”夜枳撇撇嘴低聲罵了一句。

老王充耳不聞。

天命對自己的裝扮倒沒有不滿的地方，雖然破破爛爛的乞丐裝，但對穿了好幾天女裝的恥辱，他看什麼衣服都是順眼的，除了女裝。

而老王此時也大變樣，皮膚蒼老鬆弛，沒有彈性也失去了光澤，額頭多了數道深深的溝壑，眉間充斥着垂暮之氣，眼底渾濁昏花，微微眯着，好似這樣才能看清眼前的事物。他身上的裝扮與天命夜枳師姐弟無異，破破爛爛的乞丐裝。

在他身上已經感受不到除暮氣外的任何氣息，即便一起生活這麼多天，天命也不敢認這是老王。這變幻之術堪稱通天，也難怪他被那麼多勢力通緝，卻依然逍遙法外。

“好像還差了點！”沙啞滄桑的聲音從老王口中吐出，眼睛一轉，從地上摸了一把灰，也不顧天命二人的反抗就往他們臉上塗抹，然後往自己臉上也抹了抹。緊接着又搞亂了頭髮，往上面沾了點草籽、碎渣，邋遢的讓人無法直視，這才滿意的拍拍手。

“這個你們也抹一點，記住只可染上一滴，否則散不掉身上的臭味可不要怪我！”

老王打開一個小瓷瓶，一股無法忍受的惡臭從瓶中飄出。

“嘔！”天命閃躲的遠遠的，“這是什麼？”

“好臭！”夜枳也連連後退。

“屍葵花的花汁，這可是個好東西。若非為了帶你們兩不成器的徒弟去天族逛逛，我還捨不得拿出來。”老王不耐的說道，從小瓷瓶中倒出一小滴在手背上抹了下。

“屍葵花？”夜枳疑惑，顯然也不曾聽說過。但她很少會忤逆老王，順從的接過，也抹在了手背上。與老王不同的是，有一縷異芒從她神情中一閃而逝。感受了片刻，她咂咂嘴，沒說什麼。

待他們二人塗抹完，天命強忍着不適才往自己身上抹了一滴。

他眼中閃動着異彩，非但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糟糕，反倒有絲絲清涼的能量朝他體內鑽去，精神也為之抖擻，有種說不清的舒適。

堵塞的毛孔像是張開了般，他似乎能感受到四周那奇異的能量。

這大概就是元氣了。

天命心想。

而那股怪味被天命自然而然的無視掉了，迷醉於這種舒適之中，猶若上癮了般，伸手往小瓷瓶再次探去。

忽然出現一隻手蓋在了瓶口，清冷的聲音傳至：“忘記我說的話了么？”

“抱歉，我沒忍住！”天命歉然道，不只是舒適，還有一股魔力在蠱惑着他的心神。

“不，也怪為師忘了屍葵的特性。”老王道，“屍葵花的生長伴隨着遍地屍骨，花氣臭味熏天，與屍臭味道相近。有人說那是屍葵本來的味道，也有人說那就是屍臭。罕有生物能忍受它的臭味，因此有屍葵花的存在，那片地方就如絕地一般。外界普遍流傳的言論是，臭氣是屍葵保護自己的手段，但這只是外界對它錯誤的理解罷了！真正熟知屍葵的人是絕不會這麼認為，屍葵花的臭氣不是簡單的保護自己的手段，而是它獵食的方式。”

“而絕地的出現也並非外界傳的那麼簡單，僅是令生物望而卻步的驅逐。事實上，屍葵花的臭氣中含有一種致幻物質，這種物質能麻痹生物的神經，令他們迷失，逐步邁向死亡深淵。所謂的絕地不但不能驅逐生靈，反而會讓他們愈陷愈深，因為它本身就是屍葵造就的。迷失后的生靈最終被屍葵無情吞噬，僅留下森森白骨。它是一朵吞食生命的花，每一朵花的成長無不是血腥的！屍葵之所以被稱作屍葵，不但是因為它屍臭般的氣味，還是因為它四周圍繞的森森白骨，更是因為它吞噬生物的特性。”

天命似乎看到了那可怕的畫面，白骨若雪，冒着森然的寒氣，一朵鮮艷的花朵於骨海中搖曳，泛着誘人的森寒。

“由屍葵花提煉出來的花汁卻有着醒神凝元的功效，對元氣的感知也會變得愈發敏銳，修鍊時自然事半功倍。這些東西在外面是不會有人告訴你的。由於提煉屍葵花汁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屍葵本身也是一種可怕的存在，除非天大神通，否則難以近它本體。我當年為了提煉這一小瓶屍葵花汁，更是費了巨大的代價。如此大手腳，普通勢力難以做到，大勢力也很少會去招惹屍葵花，所以流言多了，真相少了。言歸正傳，因為屍葵花本身的致幻特性，即便被提煉也依然存於花汁中，對元一境之下的人都會有一定的影響。你做的已經不錯了！”老王笑眯眯的拍着天命的腦袋說道。

“好了這事是我的過失，但拿出屍葵花汁這麼貴重的東西可不單純為了讓我們聞起來更像常年沒有洗澡的乞丐，更是因為它能掩蓋你天族血脈的氣息。否則我們完全可以不用搞的這麼臭烘烘，為師和你師姐這完全是捨命陪君子啊！看在這份上，就不要計較我一時的失誤。”老王大義凜然的說道。

他是如此誠懇真摯，而自己確實也沒出什麼事。男人嘛，大度要緊，想想天命也就此掀過。

然而老王並沒有說實話，直到很久以後天命才得知真相，屍葵花的花汁對元一之下的人是致命的存在，當年那點量就足以致天命在幻境中沉淪至死。

老王為什麼這麼做，後來也訴說了原因。得知真相的天命差點沒把他那副老骨頭給拆了。此乃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