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老王和小師姐

“咕嚕，咕嚕……”

“這個該死的魔鬼，居然真的不給我口吃的。”天命摸着空蕩蕩的肚子在大廳的地鋪上翻來覆去，不停的咒罵著。

是的，就是大廳外面的地鋪，那個惡魔不禁不給他飯吃，就連睡覺也草草的將他打發。昨夜睡得那是他小師姐的床，今天來和他說小木屋就兩個卧房，容不下他這一個了，替他調理了一下身體后，就給他丟了出來。

一點也不把勞資當人對待！好歹個后媽也沒這麼狠，至少還給個口糧。

就連那隻死賤死賤的小狸貓都能在老王床上尋一個一席之地，而他只能睡大廳的小角落。

我尼瑪呦！

他方才還見着那隻臭貓眼中活靈活現的挑釁和幸災樂禍，若不是老王關門及時，他非得抽死它。

“咕嚕……”

肚子不爭氣的叫了一聲，好像是在嘲笑天命說謊不打草稿。

好吧，他承認，今天追着小狸貓揍，但沒跑幾步就餓得栽倒在地上，那賤貓差點沒回來撓他兩下。只不過似乎這隻已經開了靈智的小狸貓還是有點害怕天命是假裝的，就跑開了。

“吱”

左手邊的木門被輕輕推開，那是天命小師姐的卧房。

天命趴在小席子上，雙眼眯成縫望了過去，一動不動假裝已經睡過去了，想看看她要幹嘛。

只見小女孩鬼鬼祟祟的四下張望，隨後躡手躡腳的從房間裏鑽了出來，化作一道快速的黑影直接來到天命睡覺的地方。

此刻的天命慌得一批啊，這莫不是盯上他的美色了？不會這麼禽獸吧？不會吧，不會吧，他還只是個孩砸啊！

若真是如此，我是該強烈反抗還是乖乖從了？

我固守二十多年的處子之身啊，難道今夜就要被一個小姑娘強破不成？那樣好沒面子的說。

是不是在上的會更有主動權些？

艾瑪，好羞羞！

卧槽，想啥呢？

話說？可凸？

可那張臉……我還是反抗吧！

天命不斷心中計較着。

咳咳……

事實證明，一切都是他想多了。沒人看上他，更沒人那麼禽獸。

“小師弟，就別裝了，師姐我知道你還沒睡。”小女孩搖着天命的身子說道。

天命沒理會，繼續裝睡，鬼知道這貨要幹嘛。

小女孩也未強迫，席地一座，自言自語，道：“我知道餓肚子是很難受的，以前我做錯事了，師父也這麼懲罰我。我整整一夜都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就那樣滾啊滾啊。直到第二天，師父才給我東西吃。不過小師弟你也不要怨恨師父，他也是對我們好！”

聽到這，天命忍不住在心裏吐槽個不停——去你妹的對我們好，他就是個惡魔。惡魔！

但他沒打斷小女孩，靜靜的聽下去了。

“師父說過什麼老天要賜予某人一個偉大的使命就會讓他歷經磨難，什麼讓他餓着，讓他不喝水，甚至抽筋剝骨。師父總是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但回味一下卻又很有道理。可能師父覺得你這麼早開了心智，是上天想要賦予你重大的使命，所以才有意要鍛煉你的。”

聞言，天命小小的身體顫了又一顫，這都什麼跟什麼，有這麼教育孩子的么，果然是個惡魔。只不過這些話怎麼聽着這麼耳熟。

想着想着，天命腦海里自動蹦出一段似乎能發出語音的文字——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這段高中課文上的文字讓天命極度震驚，差點沒一蹦而起。說小女孩的話怎麼這麼耳熟，原來就是這段文言文的扭曲版。他都有些懷疑老王這傢伙究竟是不是也是穿越過來的！

但天命還是否定了這個想法，一句相似的話很正常，不同的時空自然有可能提出一個相似的理論，這並沒什麼稀奇。

說著，小女孩將一個東西放在天命的身側，有些沮喪的說道：“小師弟，我知道我長得丑，誰都討厭，好像連呼吸都是一種過錯，也就師父他老人家不會嫌棄我。我知道你也討厭我，以後我不會再來煩你了，但我說過會罩着你，我會說到做到的。誰讓你是我唯一的小師弟呢？這隻兔腿我放這裏了，我怕涼了剛才又重新熱了一下，你就將就吃掉墊下肚子吧！其實呢，師父也知道我偷偷藏了，但沒說就是了。”

淡淡的香氣從身旁飄來，天命心裏暖暖的，一陣感動，從出生一直就悲催到現在的他突然有人呵護了，甚至有點想哭。

“難道我苦13的日子就要到此為止了？”

天命心想，但後來的事實證明確實只是他心想。

一躍而起，天命撈過身側的兔腿，注視着小女孩。

這張臉還是那麼丑，但此刻這些線條卻是柔和了起來，看上去也沒有了那種讓人胃酸泛濫的衝動。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心美，一切就都美吧！

天命深嘆了一口氣，道：“你說我是你唯一的小師弟，那你何嘗又不是我唯一的小師姐？丑的是外表，但美的卻是心靈。外表不過一副臭皮囊罷了，又有何妨？皮囊終會腐朽，但美麗的心靈卻是永垂不朽的！”

天命是真誠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自然他也是。可他從未看不起那些長得丑的人，畢竟長相如何不是他們能夠選擇的。但有一類天命卻異常反感，便是丑不自知還非得作妖的人。

“話說回來，相處一天了，我連你們的名字都不清楚。和我說說你們的事情唄！”天命笑道，下意識的舉起兔子腿就要咬，但牙床沒能在腿肉上留下半點痕迹。

懊惱了一會兒，天命開始用手去撕扯腿肉，將它撕成一小塊才塞到嘴裏。濃濃的香氣在嘴裏化開，天命甚至已經分不清嘴裏哪塊肉屬於舌頭哪塊肉屬於兔肉了。

“咕嚕”

將那塊兔肉咽下，香氣似乎也順着腸直通到胃裏，讓得胃中一陣舒適，胃口瞬間大開。

“慢點吃，別噎着！”瞧見天命一臉幸福的滿足感，小女孩笑意吟吟的說道，如鄰家大姐姐那般溫柔。

隨即，小女孩開始為天命講述他們的故事。

“自打記事起，我便跟着師父，如今已七歲多了。我不知道我的來歷，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更不知道他們在何處。師父說他是在山林中的草叢內撿到我，如果當時師父沒有發現我，或許我已經成了野獸腹中之餐。但我也無所謂了，既然他們拋棄了我，生與死又有何意義？若有一天，我們在某個地方相遇，我也不會與他們相認，在我被丟棄的那一刻，最後的一絲親情也便斷了。”小女孩失落的說道，她不像自己說的那般不在意，心還是痛的，“師父調笑我說可能是我父母嫌棄我丑，索性就把我丟掉了，但這世上有幾個父母嫌自己孩子丑的？我知道這是師父安慰我的說辭罷了！”

“或許是你父母有什麼難言之隱，才不得已將你丟棄吧！”天命止住了進食，沉默了片刻，出言安慰。至少他曾有過親情，而小師姐卻從未嘗過親情的滋味。

“呵呵！如今師父他是我最親近的人，當然現在還有小師弟你。無論他們是出於什麼原因也不再關我的事了。”小女孩凄笑。

天命不語。

“師父為我取了一個名字叫做夜枳，他希望我能像枳樹一樣擁有一身能夠保護自己的利刺。我曾問師父為什麼不讓我跟隨他的姓，他說我跟夜這個字很搭。當我問他為什麼很搭的時候，他卻不說話了，我總覺的師父在瞞着我什麼。”小女孩道。

“隨着我長大，也漸漸發現自己與別人不一樣的地方。別人修鍊需要打坐淬元，而我卻不需要，儘管整天玩玩睡睡吃吃，修為卻也在不斷的增長着。因此師父也從不理會我修行上的事。隨着對元氣感知的逐漸敏銳，我才明白其中緣由，即便我不修鍊，周遭的元氣也能源源不斷、無時無刻被吸納進我的體內，所以我並不需要像別人一樣費時打坐。”

說著夜枳捲起袖管將自己的一條手臂湊近我，或許真如老王所說上天關了一扇門，卻開了一扇窗。夜枳長的是丑，但這膚質當真是好，皙白若雪，膚滑如鏡。讓人忍不住想要把玩。

天命自然明白夜枳沒有那個意思，剛想提醒對方如今自己也沒有能力感知到元氣的存在，但下一刻卻驚異的看到夜枳光潔的肌膚上有極小的，連黑暗都難以掩飾的黑點一閃而沒，而且不止一個，無規則閃動。

“這……”天命以為自己眼花了，顧不上油膩的雙手，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依舊如此。毛孔之下有隱藏的小黑點就像小型的黑洞般，他似乎能感覺得到周圍的能量在被它拉扯進夜枳的身體，仿若連他的心神也逃脫不了它的吞噬。

天命慌忙收回心神，而此時，那些黑點似乎又消失了般，絲毫未影響到夜枳光潔的肌膚。

“看到了吧，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也覺得很奇特！我身上有毛孔的地方便會有這樣的黑點。但實際上只要你不用心去關注，根本看不出什麼東西來。”夜枳笑笑，又鬱悶的說道，“但師父那迂腐的老傢伙卻不這麼想，他害怕被人覬覦上，所以讓我裹得嚴嚴實實，除了雙手和一顆腦袋露在外面，其他的都藏在衣服下。”

“師父就不怕別人從你臉上看出問題么？”天命下意識的問道。

“用那老混蛋的話來說，人會用心的去欣賞一朵鮮花，但不會認真的去觀察一坨牛糞。自然也就不用擔心。”夜枳攤攤手，那混蛋師父時不時就打擊她丑，想想就來氣。

額，話糙理不糙，好像還真是這麼個理。否則都已相處了一天，怎麼才在她的點醒下才看出問題來。

夜枳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秘密告分享與他，天命尤為感動，被人信任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他暗暗發誓絕不會辜負她的這份信任。

“至於師父他，就是個十足的大惡棍，老混蛋！”說著，她咬牙切齒了起來。

“哦，怎麼說？”天命頓時好奇了起來。

“小師弟你可知道咱師父外號是什麼么？”夜枳問道。

天命搖頭。

“咱師父自稱隔壁老王，真實的名字已經沒有人記得了，大家都只知道他叫隔壁老王，就連我也不例外。”夜枳道。

天命心頭一動，怎麼越來越覺得這傢伙也是穿越過來的，隔壁老王這個詞總不該是這個世界的產物吧？

天命有點小激動，傳說中的群穿啊，老穿見小穿，兩眼淚汪汪啊！

他打定主意明早試一試那傢伙。

“那隔壁老王是什麼意思啊？”天命明知故問。

“那老混蛋是這個世上赫赫有名的神偷，但我覺得‘盜’更適合他。因為他的業務範圍可不僅是偷，偶爾還做做綁架要挾的勾當，更可惡的是他還是個淫賊！曾吟一詩，詩名《空閨淚》。佳人空閨淚，老王心已碎。何解佳人憂，萬里來相會。許多清白女子，空閨少婦，只要是他看中的，幾乎沒逃出他的魔掌！”夜枳憤怒的控訴着老王的所做所為。

好不容易抓到個機會，她好似有說不完的話不吐不快，恨不得將老王痛貶再痛扁一頓。

天命聽着震驚的張大了嘴，笑容逐漸淫蕩，鮮花千千萬，怎只採一枝？

立刻脫口而出：“我輩之楷模啊！”

夜枳一聽，頓時急了，削了他一巴掌，教訓道：“什麼楷模，就是一大淫賊，小師弟，你千萬別學咱師父那樣。”

不想再挨揍，天命只能點頭。當然，心裏卻對他那便宜師父翹起大拇指，打算找個時機取經去。

“再後來，也就是師父出名后，有好事者搜集了師父種種的罪狀，從蛛絲馬跡中總結出了咱師父做事的規律。那就是，每每出手之前，他都會提前尋一處場所落腳，這個地方可能是鄰城，也可能是在他同一個城池的某個離你最近的角落，更可能就在你隔壁。由此隔壁老王這個稱號就更加響了，被更多人熟知，掛在嘴邊。防火防盜防老王，師父一人獨佔兩條。更有甚者，每每有陌生人臨至，都能讓他附近的住戶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密切的監視着這人的一舉一動，一旦靠的近了，那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准給你撓過去。但天下之大，熙熙攘攘，每一天都有陌生人的到來、離去，能有幾個會是真的老王？有那麼一段時間，這個天下人人自危，人心惶惶！雖然隔壁老王之名無法做到夜能止啼的效果，但卻能讓成年人的世界聞風喪膽。如果你到一個地方，缺德的喊一聲隔壁老王來了，不管有沒有來，全城戒嚴，你聲音所發之處方圓數千里保證空無一人。可見咱師父是有多遭人不待見了吧？”小師姐感慨道。

天命一愣一愣的，所過處，人蹤滅！何等震撼，何等排面！

神人吶！

天命由衷佩服，果然是跟對人了，什麼葯老啊，柳神啊，都弱爆了！

嗯，後來證明，他又錯了，此是后話，暫且不提。

“對了，小師弟。我想問問你，既然你早開靈智，一定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為什麼還心甘情願跟着我們？”夜枳疑惑的問道。

“是啊，我什麼都知道，知道我的出身，知道我擁有一個廢物體質。但這又如何？即便當時我睡著了，我依然能猜測到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大概是我那個父親拋棄了我吧！小師姐，我們都一樣，你的選擇又何嘗不是我的選擇。既然他捨棄了我，那我為什麼要死皮賴臉回家族去？”天命悵然道，卻有些言不由衷。

不回去是因為身為主角的他已經觸發了主線，成仙做神第一步，自然是要有個便宜師父，怎麼能丟了？

之所以不願意告訴夜枳這些，是怕她聽不懂，犯迷糊，最後還得把他當神經病。

“哦，那你一定很傷心吧？”夜枳黯然，關心的問道。這是一個和她一樣命運的人，不同的是天命早已有了心智，在她看來天命會更加痛苦，更需要安慰。

當然，這只是夜枳一廂情願的想法。來到這個世上，和那兩個所謂的父母的感情還不如眼前這位小師姐。天命樂呵不說，還自在的很。

“沒有的事，我挺好的！反正我和他們沒有任何感情，也不覺得痛！”天命大大咧咧的說道，又扯下一塊兔肉塞到自己嘴裏用牙床輕輕的咀嚼了起來。

……